亞齊蘇丹立即見了自己麾下幾位重臣,商議此事,不過議論紛紛不能決斷。
意見大概有兩種,一種是,佛郎機人是回回教的敵人,我們不能與敵人合作,他們不可信,說不定就是陷阱。
另一種,就是傾向於與佛郎機人合作。
原因是,佛郎機人是異教徒,但是東方來的東雍國王也是異教徒,在境內有歧視回回教的舉動,殺害過教徒,是敵人。而佛郎機人現在威脅不到我們,我們應該與佛郎機人合作,打擊東雍,佔據蘇門答臘島。控制馬六甲海峽之後,再與佛郎機人交戰不遲。
雙方議論紛紛。
不過,滿刺加國王卻來了。
他立即求見亞齊蘇丹。
滿刺加國王被汪直擊敗,而是大敗 ,將手中的兵力都丟了,一朝之間,已經武力再與汪直對抗了,連他手下的部落,也開始陽奉陰違了。要不是汪直兵力匱乏,把守馬六甲之外,也無心開疆擴土。
因爲對東雍來說,土地已經夠用的,現在要做的是讓土地開拓出來,反而過多的土地對東雍來說,還是一種負擔。否則的話,滿刺加國早就不存在了。
滿刺加國王在這幾年之內,只能專注於內政,專注於不被下面的部落殺死。
本來亞齊雖然強大,滿刺加國雖然臣服了亞齊,但是滿刺加王並不願意,還有幾分自立之心,但是因爲滿刺加國越來越糟糕的內政,讓滿刺加國不得不靠攏到亞齊這邊。才能保證滿刺加國王的家族,保用滿刺加的王冠。
“蘇丹陛下,我們不能放過機會啊?東雍咄咄相逼的事態已經很明顯了,他在滿刺加國的土地之上,建立起一個龐大的城市,據說有北京城那麼宏偉壯觀,這就可以說明雍王的野心,他絕對不是想單單建立一座都城,而是在南洋建立起一個帝國,你絕對即便是蘇丹不進攻東雍,東雍就會放過蘇丹嗎?”滿刺加國王滿眼含淚大聲的說道。
亞齊蘇丹說道:“與佛郎機這些可惡的異教徒合作,國內壓力很大。”
亞齊國王本身是一個很清醒的政治人物,他明白怎麼做對亞齊好,一方面他固然警惕佛郎機,另一方面他更警惕東雍。
他警惕東雍,不僅僅是警惕東雍控制馬六甲海峽,限制了貿易。
這一點並不是亞齊國王關注的重點,要他來說,他恨不得馬六甲海峽一直在交戰,反正所有船隻都會在亞齊繞道嗎。
他擔心的是東雍天然擁有的仲裁者身份。
南洋各國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他們之前都當過大明的屬國,雖然已經有很長時間,很多國家都不在乎了。但是在這些國家危難之際,他們還是會向東雍求援的。
而亞齊卻不滿足現狀,他想東征。
在他的統治之下,亞齊國力大增。但亞齊國土大多是山地,遠遠不動蘇門答臘島東部的平原地帶,所以,亞齊蘇丹打擊東雍,並不是因爲貿易,而是因爲土地。
亞齊擊敗蘇門答臘島上小國容易,但是不擊敗東雍,是絕對不能將這些小國劃爲版圖的。
“我想傳經院的大毛拉是一個明事理的人。”滿刺加國王說道:“我想我可以說服他的。”
亞齊蘇丹說道:“就拜託你了。”
其實亞齊蘇丹已經做了不少工作,大毛拉已經動搖了。
亞齊是回回教東傳的重要據點之一,這裡有專門的經院,培養教士,可以說在這裡,回回教的影響力太大了。即便是蘇丹也不願意在大毛拉沒有被說服的情況之下出徵。
滿刺加國王立即去拜見大毛拉。
在充滿回回教風格的回回寺廟之中。
滿刺加國王在大毛拉麪前痛哭流涕,訴說着東雍的種種暴行,殺害回回教徒,並且特別強大了渤泥回回教徒,蘇祿回回教徒的下場,然後訴說自己的精力,他是如何保衛聖教,又一次接着一次被惡毒的雍王給打敗。
期望大毛拉能夠支持他的復仇計劃。
也不知道大毛拉真正的百滿刺加國王說服了,還是找了一臺階下了。反正大毛拉在滿刺加國王勸說之後,決定同意與佛郎機合作,一起進攻東雍。
佛郎機與亞齊的談判就進入了實質階段。
亞齊蘇丹與託梅之間的談判進行的非常順利。
首先敲定的是軍火合同。
亞齊的雖然想建立自己的軍事工業,不,亞齊還沒有軍事工業的概念,不過是想學東雍那樣造槍造炮造船。
不過,這花費的時間太長了,亞齊已經等不及了,所以準備從佛郎機手中買軍火。反正這幾年貿易也讓亞齊賺了不少錢。
第二,就是雙方的進攻計劃,定在半年之後,亞齊沿着蘇門答臘島海岸線向東進攻,而滿刺加國反攻馬六甲,而佛郎機從海面上進攻馬六甲。
一起出動的,最少有過十萬大軍,甚至能翻到十五萬以上。
這一點讓託梅很滿意。
託梅總結與東雍戰鬥失敗教訓之中,第一條就是人少。
是的,總體來說,佛郎機陸軍的實力比雍軍實力相差不大,但是數量上的差距足以讓佛郎機人絕望。
必須有盟友來分擔東雍的壓力。所以這纔是這一次亞齊之行的主要原因。
第三,亞齊與佛郎機人簽訂的通商協議,將在亞齊範圍之內保護佛郎機商船。
亞齊主要航行的還是阿拉伯船隻,佛郎機人在這裡被敵視,總是遇見這樣那樣的危險,有這一分協議,對佛郎機商人也是有一個交代。
雙方簽訂協議之後,託梅沒有久留,就急匆匆的回果阿去了。
亞齊蘇丹看着佛郎機船隻遠去的背影,神情有幾分陰沉,暗道:“等打敗東雍,就是與你們這些異教徒戰鬥的時候。”
很多事情,可以擱置,但是很少有人會忘記。
“大人。”託梅的助手說道:“你與亞齊達成這樣的協議,回去之後恐怕不大好交代吧。”
託梅雖然回到了果阿,成爲東征東雍的主要負責人之一。但是很多人都不放心他,而託梅身邊的這個助手,就是派來監視人員之一。
託梅說道:“有什麼不妥當?”
“亞齊對我們的不滿,是明擺着。我們武裝亞齊,會不會反噬我們?”助手說道。
託梅說道:“你覺得我們與東雍能打成什麼樣子,能不能滅了東雍?”
助手想了想,最後說道:“不能。”
似乎被東雍打敗之後,佛郎機人在果阿的輿論一下子扭轉過來了,本來去中國是去賺錢的,賺的也很多。好些看到了中國的內部矛盾,就產生了激進的想法,他們提出攻打大明,佔據大明的狂想。
但是被東雍一戰擊敗之後,果阿的輿論一下子變成畏敵如虎了,將東雍視爲強敵,將大明視爲更強大的敵人。
大部分人認爲這一場戰爭,難道佛郎機勝利,也不能全部消滅雍軍。正如助手所說的,不能。
託梅說道:“我們要的是東雍在貿易上的讓步,只要我們逼迫東雍簽下城下之盟,亞齊就不用再管了。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反正死的都是異教徒。”
佛郎機人在傳教方面,並不是很執着,但並不是說他們並不敵視回回教,更不要西班牙葡萄牙與回回教國家爭鋒多少年,早已將彼此的厭惡深入骨髓之中了。
不過在大航海時代,有一個東西更在宗教之上,那就是利益,這一筆這麼大軍購單子,足以打消很多人對脫毛的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