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刺客偷偷躥進朱沐英的寢房,掄起鋼刀,就要行兇。可巧,被朱沐英發覺了。
那位說,朱沐英不是睡着了嗎?沒有。今晚,他心情高興,吃多了,肚子裡不舒服。他想去出恭,又懶得起牀;不去吧,又憋得難受。就這樣,迷迷糊糊地在被窩裡忍着,一會兒睡,一會兒醒。這個刺客一進屋,他就知道了。並且,眯縫着猴眼,偷偷地看着。當刺客的刀還沒落下來的時候,朱沐英忽然使了個鴛鴦腿,一腳正踢到他的小肚子上。那刺客“哎喲”一聲暴叫,跌坐在地。朱沐英翻身下牀,奔他撲來。那刺客忍着疼痛,一個魚躍跳到門外。緊接着,朱沐英也跟了出來。那刺客惱羞成怒,又欺朱沐英沒有兵刃,便急轉身形,掄刀砍來。朱沐英一看,急忙閃在一旁。刺客抽刀轉身,使了個小鬼推磨,奔朱沐英腰部砍來。朱沐英往下一哈腰,刀從後背擦過。刺客一翻手,刀奔朱沐英的雙腿。朱沐英來了個旱地拔蔥,刀從腳下掃過。
這陣兒,朱沐英可有點兒被動。爲什麼?一則他赤手空拳,沒有傢什;二則他沒穿衣服,而且還光着雙腳。再加上這個刺客非常厲害。一刀疾似一刀,一招快似一招,把朱沐英逼得呀,光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此時,朱沐英心裡說,壞了,這回非歸位不可。他一邊打着,一邊四外踅摸。忽然,看見房檐下有隻養魚缸,高有三尺,粗有五尺。心裡說,嗯,這個武器可不錯。他打好主意,一個箭步跳到魚缸前面,伸手就把它抱了起來。那魚缸裡有多半缸水,還養着不少大金魚。連缸帶水,足有四五百斤。要換個別人,還真搬不動。朱沐英也急了,搬起魚缸,對準刺客,“嗖”!扔了出去。
這時,刺客的刀剛落下來,正砍到魚缸上,只聽“噹啷”一聲,把他的刀就給磕開了。刺客沒顧撿刀,先急忙閃身,把魚缸躲開。躲是躲開了,不過弄得他滿身都是水。魚缸一落地,摔了個粉粉碎。這一摔不要緊,發出了挺大的響聲,把前後院的人都給驚醒了。
門房的老家人往外探頭一看,嚇得“媽呀”一聲大叫,就叫喚開了:“有刺客!不好了,有刺客——”
打更的也看見了,又敲鑼,又擊梆子:“快抓刺客呀!來人哪——”
這個刺客一看不好,飛身上牆,一溜煙似地就跑去了。
朱沐英回到屋裡,穿上衣服,把燈點着。這時,寧喜陪着寧伯標,也慌慌張張地走了進來。
朱沐英一把抓住寧伯標的前胸,吼叫道:“姓寧的,我跟你沒完!”
寧爺莫名其妙:“殿下,這是何意?”
朱沐英道:“我說過,這門親……親事,你們願意就……就願意,不願意就拉……拉倒。爲什麼對我暗……暗下絆子,主使人刺殺於……於我?”
寧伯標聽了,急得直起誓:“殿下,我哪能辦那種事體?天地良心,你可別冤枉人哪!”
朱沐英道:“我初來乍……乍到,也沒有仇……仇人。你說誰能前……前來殺我?”
“是呀,我也正在納悶兒呢!”
寧喜說:“姑老爺息怒。等我家老爺查明此事,您就清楚了。”
朱沐英聽着有理,這才就此罷休。
寧伯標來到院中,四處察看。幾個家人跑來稟報:“啓稟員外,姑老爺的馬和兵刃不見了!”
朱沐英一聽,猴眼圓瞪,暴跳如雷。
一個家人拿着口鋼刀,說道:“員外爺,這兒有一口鋼刀!”
寧伯標接過一看,是一把五金鑄造的鬼頭大刀,分量很重。再往刀把上一瞅,上面鐫着“朱文治”三個小字。寧爺把腳一跺,明白了。他對朱沐英說:“殿下放心,刺客找到了。馬和兵刃也丟不了了!”
朱沐英一聽,莫名其妙。寧伯標長嘆一聲,說道:“離此處三十里,有座高山,名叫二傑嶺,山上有三個寨主。大寨主朱文治,二寨主朱文英,三寨主是後來的,名叫秦正方。他們手下有嘍兵七八百人,專靠打家劫舍、搶掠爲生。蘇州王張士城沒工夫管他們,元兵想管又管不了。地處三不管,所以才成了氣候。不過,他們還不敢到我這鳳凰莊來搗亂。這口刀就是大寨主的,估計馬和兵刃也是他們盜走的。”
朱沐英道:“有窩就……就好辦。現在我就去找……找他們算……算賬!”
寧伯標說:“殿下不必着急,此事都包在我的身上。待我到二傑嶺去一趟,與他們講清道理,把馬和兵刃要回來也就是了,千萬不要傷了和氣。依目前而論,得罪了他們沒有好處。”
朱沐英冷笑道:“這種人,野蠻成……成性,恐怕是不……不通道理的。依……依我看,要去咱們一起去,以防萬……萬一。”
寧爺聽着有理,點頭應允。
第二天,天光大亮。寧伯標和朱沐英梳洗已畢,用過早飯,路下兩匹戰馬,帶着四個精明強悍的家人以及應手的傢伙,還有刺客的那把鋼刀,起身要奔二傑嶺。
臨行時,寧伯標把寧喜喚來,說道:“我與殿下前去拜山,吉凶難測。假若明天這個時候我們還沒回來,那就是出事了。到那時,你保着全家趕快離開此地,去南京找胡大海。切記,切記!”
寧喜領命,一直把主人送出莊外。
再說朱沐英。他騎着普通的馬匹,拎着一條鐵棍,邊走邊想,哎呀,也不知常茂他們哪裡去了?眼前要有那幾個人在,就什麼也不用怕了。他又想到寶馬和寶錘,這兩樣,哪一樣也離不開呀!真要丟了,到牛膛峪救駕,怎麼上陣拼殺?究竟能不能要回,他心裡也沒底兒。因此,心中煩躁不安。
寧伯標的心裡比朱沐英還煩躁。爲什麼?事情出在自己家裡,一來臉面上不好看,二來,難免引起朱沐英的懷疑。此番去二傑嶺,能不能稱心如願?若弄不好,還得動武啊!再看身邊,總共纔有六個人,沒一點兒取勝的把握。倘若出了意外,怎能對得起朱元璋?寧爺邊走邊想,心亂如麻。
他們進了大山,只見山嶺重疊,連綿不斷,古樹參天,雜草叢生。
朱沐英問道:“這就是二傑嶺嗎?”
“快到了,繞過這架大山就是。我經常到此處行圍打獵,從二傑嶺下走過幾趟。”說着,寧伯標把黃驃馬一提,在前邊引路。
他們又轉過一架大山,地勢逐漸就開闊了。見對面有座錐形大山,隱隱約約看見山腰上有一道寨牆,蜿蜒起伏,伸展到密林之中。山頭上飄着三角號旗,兩根飄帶不住地飛舞。他們又往前走了一程,一切都看清楚了:只見有一條山路,直通山內,山口以外,高坡上有幾座石頭堡壘,密設箭孔,上邊有防守的嘍兵;有幾道鹿角刺網,把山路封嚴。再往上看,是堅固的寨門。但見,寨門緊閉,牆裡牆外都有人把守。
朱沐英看罷,暗自吃驚,沒想到蟊賊草寇,還有這麼大的氣派!難怪元兵和張士誠不能奈何於他!看來,今天要馬的事兒,不太容易呀!
正在這時,忽聽“噹噹噹”串鑼緊響,震人肺腑。接着,從左右的堡壘之中,衝出四五十人,各擺兵刃,把他們的去路攔住。同時,堡壘上的嘍兵張弓搭箭,端弩瞄準要射來人。一個爲首的頭目,站在人羣面前,提着一條花槍,高聲喝喊道:“站住!再走一步,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寧伯標一聽,趕緊勒住坐騎,朱沐英與那四個家人,也帶住了馬匹。
寧伯標在馬上抱拳道:“弟兄們辛苦了!請不要誤會,我們是來求見寨主的,煩勞諸位給通稟一聲。”
那個頭目翻着眼睛,看了一會兒,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在下從鳳凰莊而來,名叫寧伯標。”
這個頭目聽罷,一縮脖子,心裡說,原來是赫赫有名的八臂哪吒呀!他立時換副笑臉,說道:“噢,原來是寧莊主,失敬,失敬!請略候片刻,容我們稟報。”
寧伯標道:“借重,借重。”
這可真是“人的名,樹的影”啊!俗話說:“錢壓奴卑,藝壓當行。”在這一帶,有幾個不知道八臂哪吒寧伯標的!
再說朱沐英。他耐着性子在這兒等着,等啊,等啊,眼看中午了,還不見有人出來。他實在有點兒不耐煩了,便對寧伯標說:“這幫傢伙們的臭架子還……還真不小,這是成心做……-咱們。乾脆,打……打了吧!”
寧伯標勸解道:“不可。咱們應先禮後兵,不能讓人家抓住把柄。”
朱沐英心裡不服,一個勁兒地撲棱腦袋。
到了正晌午時,“鏘啷啷”串鑼緊響,“吱呀呀”寨門大開。緊接着,從山上走出一夥人來。
朱沐英翻着猴眼,仔細觀看,只見嘍兵閃在左右,中間走出三位寨主。中間那人:身材高大,細腰今背,闊胸寬肩,上頭戴紅緞子軟包巾,鬢插英雄膽,身穿絳紫色箭袖袍,腰繫板帶,挎着一口寶劍,面如噴血,五官猙獰,兩顆虎牙支出脣外,看年紀有三十上下;上首那個:身材也在九尺開外,猿臂蜂腰,肩寬背厚,頭上、腳下一身白,腰挎一口彎刀,面如瓜皮,短鬍子茬兒,眯縫眼兒;下首是個黑大個兒,頭戴六棱抽口壯巾,周身上下一色黑,腰繫板帶,背插單刀。來的這三位寨主,正是朱文治、朱文英和秦王方。
寧伯標搶前一步,拱手施禮:“在下寧伯標,前來寶山討擾,望乞恕罪!”
朱文治笑着說:“貴足不踏賤地,難得老英雄來到此山。歡迎,歡迎!”
朱文英也說:“此處並非講話之地,請到敝寨待茶。”
“請!”
家人把繮繩接過,衆人說說笑笑走進寨門。
朱沐英偷眼觀看:但見寨門高有兩丈,一色用圓木合成;寨牆上搭着跳板,可容雙人同行;牆上密擺強弓、硬弩,火槍、鐳石;眼前是一條青石鋪成的大道,平坦光滑,一直通到半山腰上;數百名彪形大漢分列兩旁,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每個人都抱着斬馬刀、雙手帶,青癯癯的刀刃,閃着寒光。
片刻之後,眼前閃出一座大廟。山門已經變成寨門,衆人腳踏雨道,走進院內。正面是七間大殿,兩旁是明三暗五的配殿。因多年無人油繪,顯得荒蕪破舊。院內十分寬闊,兩旁擺着兵器架子、沙子口袋、石砘子、石鎖和幾張硬弓。
衆人邁步上了臺階,走進大殿。原來,佛像都被搬走了。正中央並擺着三張桌案,後面是三把虎皮交椅。牆上掛着許多虎皮、豹皮和熊皮。幾十名步兵,在兩旁垂手侍立。
大寨主朱文治說道:“請老英雄上坐。”
寧伯標笑道:“帥不離位。強賓不敢奪主,小可怎敢擅越?”
“哈哈哈哈!”朱文治笑道,“老英雄過謙了!”
此時,嘍兵們急忙走來,在桌案前又安放了幾把交椅,衆人分賓主落座,僕人獻茶。
朱沐英一言不發,瞪着猴眼往四外看着,心頭一個勁兒地運氣。
茶罷擱盞,朱文治開口說道:“敢問老英雄,今天怎樣得暇來到敝山?”
朱沐英一聽,氣兒就上來了。心裡說,又行刺,又偷馬,還瞪着眼睛裝糊塗,真是混帳透頂。他剛想說話,就見寧伯標接茬兒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在下有一事不明,特來領教。”
朱文治笑道:“老英雄有話講請當面,小可願聞高論。”
寧伯標把刺客的那把鋼刀取出,說道:“昨夜,我拾到鋼刀一把,敢問可是貴寨主的嗎?”
朱文治將刀接過,看了兩眼,說道:“這把刀正是小可的。但不知因何落到您手?”
寧伯標一笑,把昨晚的經過講了一遍。
朱文治聽罷,一皺眉頭,回頭看了看朱文英;朱文英也是一皺眉頭,看了看身邊的三寨主秦正方。
略停片刻,秦正方突然站起身來,朗聲說道:“二位哥哥容稟!”衝着寧伯標一聲冷笑,又接着說道,“老英雄,既然你們找上門來,我就實話實說了吧!”
原來,秦正方是幽州王秦勇的侄子。當年,亂石山十王興隆會時,秦勇死在朱沐英錘下,寶馬萬里煙雲獸也被朱沐英奪去。當時,秦正方在場,對這件事目睹眼見。事後,朱元璋搶佔了亂石山,九國聯軍慘敗。尤其秦勇一死,秦正方便無家可歸。他先投奔南漢王陳友諒,又投靠西樑王馬增善。怎奈這些人都瞧他不起,不予重用。秦正方心中憋氣,流落到江蘇。後來,結識了朱氏弟兄,到二傑嶺入夥,才當上了三寨主。
昨天,他下山採盤子,在鳳凰莊巧遇朱沐英,看見寶馬,想起了叔父,頓起殺機。他暗中跟到寧府以外,見馬被拉進側院的馬棚,朱沐英被接進內宅。當晚,他先把寶馬盜出來,拴到莊外。接着,二次進府,去刺殺朱沐英。因行刺未遂,他逃到莊外,上馬回到二傑嶺。上山之後,把馬交給嘍兵餵養,這件事是他揹着朱文治、朱文英乾的。這兩位寨主不是裝傻,他們確實不知。談到這把刀,那是秦正方入夥時朱文治贈給他的。秦正方失落寶刀,覺得對不起大寨主,所以沒對他講。可秦正方萬沒料到,寧伯標和朱沐英居然找上門來。事到如今,瞞是瞞不住了,才當衆說明真相。最後還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只要有三寸氣在,我就要殺死朱沐英,替叔父報仇。”
朱沐英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又聽秦正方這麼一說,更忍受不住了。他渾身戰慄,“啪”!把手中的茶碗摔在地上,指着秦正方的鼻子,說道:“好小子,我看你是活……活膩味了。今天,你就是把馬給……給了我,也不……不行了,我非要你的狗命不……不可!”說着,一回手,把椅子操起來,奔秦正方砸去。
秦正方不敢怠慢,急忙閃到一旁。
有道是:“是親三分向。”大寨主能不袒護自己的人嗎?朱文治把臉往下一沉,二目露出逼人的兇光,問道:“寧爺,這是何意,你們要仗勢欺人嗎?”
寧伯標暗自着急,埋怨朱沐英沉不住氣。可是,既然事已鬧翻,也只好破釜沉舟了。他聽朱文治言語刺耳,便冷笑道:“一切經過,方纔已講清楚。寨主是個明白人,難道還沒分出是非嗎?秦寨主行刺、盜馬,幹下了不仁之事。他不但沒有歉意,反而出言不遜。哼,這實在是欺人過甚!”
二寨主朱文英說道:“寧爺,您這麼說可有些不對。”
“怎見得?”
“事情出在您家,假如您自己拜山,我們決無二話,賠禮道歉,送還寶馬;可是,您沒這麼做,卻把朱沐英帶到我們山上。非但如此,您一不引見,二不說明,分明是倚仗朱元璋的勢力,來壓我們。”
朱沐英聽到此處,怒喝道:“放屁!你這是沒……沒理攪理。偷我的馬,要殺我,我們還得拜……拜山說小話。世上哪有這……這個道理?我問你們,到底給……給不給馬吧?”
秦正方大怒:“朱沐英,想要馬也可以,不過,得留下點兒什麼!”
“留什麼?”
“留下你的腦袋!”秦正方說罷,甩掉外衣,“噌”!跳到當院,高聲喝喊:“朱沐英,還不出來受死!”
寧伯標一看鬧翻了,也不客氣,甩外衣,緊大帶,頭一個跳進天並當院。
朱沐英領着幾個家人也衝了出來,高聲喊話:“岳父,不用你動……動手,我把他們都包……包下了!”
寧伯標豈能讓他動手?忙說:“先看我的吧,你給我站腳助威。”
朱沐英不便再爭,只好氣呼呼地站立一旁。
寧伯標久經大敵,渾身是膽。別看這麼緊張的場面,可他一不慌,二不忙,從容鎮定,穩如泰山。他笑呵呵地向三個寨主一抱拳,說道:“列位,依我看,還是不傷和氣爲好。別忘了,打仗沒好手,罵人沒好口。真要動起手來,那就不好收場了!”
秦正方怒斥道:“姓寧的,少在這兒賣狗皮膏藥,秦爺不買你的賬!”說罷,從朱文治手中奪過刀來,逼近寧爺。
寧伯標一看,心中暗想:這個姓秦的,未免也太粗野了,待我好好地教訓教訓他!想到此處,寧伯標一伸手,從腰中抽出寶劍,把空劍鞘交給家人,單手提劍,向秦正方說道:“請!”
秦正方亮了個夜戰八方藏刀式,劈頭蓋腦就是一刀。寧爺心平氣和,見刀奔頂門砍來,忙往旁邊一閃,將刀躲過。接着,右手一翻腕子,用劍把他的刀壓住,“鏘啷”一聲,刀、劍攪在一起。
秦正方急忙往回抽刀,打算變換招數。哪知,寧伯標的寶劍“刷”地使了個仙人指路,奔秦正方面門點來。這一劍,快如疾風閃電,把秦正方嚇得忙一哈腰,劍從頭頂走過。
寧伯標雙手握劍,又往下劈。這一招來得好厲害呀,秦正方想躲也來不及了,嚇得他把眼一閉,等着受死。寧爺的劍並沒有往下落,他把腕子一擺,只把秦正方的帽子削掉。然後,撤步抽身,跳出圈外,單手託劍,說道:“得罪了!”
秦正方一摸頭頂,帽子沒了。這小子臉一紅,由羞變怒,二次搶刀,又奔寧伯標撲來:“姓寧的,少賣人情,老子不受你的!”說罷,分心便刺。
寧伯標大怒,心裡說,這個傢伙真不知好歹。看來,不給他點兒厲害是不行了。寧伯標使了個海底撈月,把他的刀撥了出去,瞪着眼睛給秦正方相面。
秦正方嚇壞了,忙問:“你看什麼?”
寧伯標笑着說;“我看你的耳朵有點兒毛病,想給你削掉一個。你說行不?”
秦正方聽罷,氣得夠戧。心裡說,寧伯標,你說話也太損了!這樣的事兒,還有商量的嗎?他大吼一聲,三次擺刀砍來。
寧伯標接架相還,又與他戰在一處。
朱沐英在一旁看得清楚:秦正方的武藝比寧伯標差多了,連個打下手的資格也不夠。寧伯標跟他動手,真好像成人嬉耍頑童一般。
幾個回合過後,寧伯標喊道:“注意,我可要摘耳朵了。摘左邊的那個,右邊的沒事兒!”說着,劍招加緊,劍鋒圍着秦正方的腦袋直轉。寧伯標使了個撥草尋蛇的招數,劍奔秦正方咽喉刺來。秦正方往右邊一甩腦袋,正好把左耳朵亮了出來。寧伯標把劍刃立起來,往上一挑,只聽“哧”地一聲,當真把他的左耳朵割掉了。
秦正方疼得“哎喲”直叫,抱着腦袋,磨頭就跑。
朱沐英見了,眼珠一轉,邁開雙腿,衝到他的背後,乘他不備,“騰”就是一腳。這一腳踢得太重了,只見他摔倒在地,齜齜牙,伸伸腿,氣絕身亡。
朱文治看罷,怒火中燒。他忙從兵器架子上抽出一條鑌鐵大棍,縱身跳到朱沐英面前,怒吼道:“好小子,拿命來!”說罷,擺棍就奔頭頂砸來。
朱沐英見朱文治衝來,一不擔驚,二不害怕,眼看大棍捱到頭頂上了,他突然閃身往旁邊一躲,使了個金龍探爪,伸手抓住棍頭,大叫道:“你……給我吧!”用力就拽。
朱文治用力過猛,本來就收不住腳,再加上被朱沐英這麼一拽,更站不住了。所以,一下子摔了個狗啃屎,把五官都戧破了。
朱沐英奪棍在手,一翻腕子,奔朱文治後腦就打。正在這時,忽聽腦後生風,似有兵器打來。朱沐英不敢怠慢,他墊步擰腰,往前一躥,快似猿猴,跳出有一丈多遠。回頭一看,原來是二寨主朱文英,手使一條狼牙大棒,奔他打來。朱文治不敢再戰,就勢迴歸本隊。
簡短捷說。朱文英不是朱沐英的對手,三四個回合就頂不住了。朱文治在後邊一看,高聲傳令:“嘍羅兵,都給我上!”
“衝啊——”衆嘍羅一聲吶喊,各擺刀槍,衝殺上來。
寧伯標怕姑爺吃虧,也投入戰羣。霎時間,雙方混戰在一處。
俗話說:“強狼難敵衆犬,好漢架不住人多。”翁婿二人一無盔甲,二無戰馬,三無應手的兵刃,他們有能耐也不得施展呀!打着打着,可就有點兒招架不住了。
正在這個時候,忽聽寨門外一陣大亂,嘍羅兵拼命呼喊:“不好了,有人衝進來了——”霎時間,亂作了一團。
朱沐英和寧伯標也不知出了何事,不由-呆呆發愣。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