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七十一章 鬥牛服

得賜鬥牛服,林延潮面上平靜,但心底卻十分驚喜。

在明朝權力要害部門,官職品級都很低,堂堂內閣大學士居然才五品這就不說了。都給事中,御史科道這等要害部門,也才七品。

而對於翰林而言,身爲清貴的詞臣,官位更是卑微,若是沒有提拔,要升轉一級,要九年之長。

但翰林都是天子的身邊人,爲了補償這心底落差,天子會賜服彌補。

朝廷規定,翰林官五品可以借三品服色,這樣五品的翰林學士,侍讀侍講學士,碰到了京卿都可以平起平坐的。

至於授予鬥牛服,就算在翰林學士裡也是不多。

在嘉靖時,唯有太監裡的大璫,一品的內閣宰輔才能穿,後才改以蟒服更爲尊貴,賜予大臣。但眼下鬥牛服乃是三品大員立下功勞,方纔得天子賜服。以往也有講官賜鬥牛服的例子,但屬於破格,天子不輕易授予。

現在林延潮得鬥牛服賜服,實屬於天大的殊榮。

爲了酬謝林延潮一封國書驚退番邦,小皇帝也算拿出壓箱底的東西來賞賜。

林延潮心底激動,同時擡頭看了一眼方纔建言的馮保。馮保卻如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林延潮明白,馮保果真是會做人啊,這是拿鬥牛服來還之前欠自己的人情。

難怪明朝歷史上那麼多文臣,都投靠太監,成爲閹黨。

因爲太監出手都很慷慨大方啊,不像文臣的同僚,有人的官位一升遷,多少人犯了紅眼病,就怕你從此踩在他的頭上。有句話不是說,能忍受敵人成功的是偉人,能忍受朋友成功的是聖人。

爲什麼人家馮公公,從來不會有此擔心呢?因爲大家不是一個部門的。

自己當初爲晉日講官,幾乎跑斷了腿,但賜鬥牛服,這好處絲毫不亞於晉日講官的,馮保說送就送,絲毫不心疼。

再說一句,爲何說鬥魚服是馮保送的。因爲就算小皇帝心底想賜鬥牛服給林延潮,也不會在殿上開口,因爲賜講官鬥牛服是大事,小皇帝要與張居正商議,自己做不了主。

但是馮保開了口,就不一樣了,張居正絕對不會反對馮保的意見。這正如馮保絕不會反對張居正的意見一樣。

別看賜鬥牛服,不過是小皇帝一句話,但其中背後的門道可是不少。

天子說完,太監託着一案,捧出一件紅鍛織錦鬥牛服來。

文武大臣們看着鬥牛服,都是嘖嘖地羨慕不已,在殿上的不少三品大臣,都還沒有鬥牛服呢,林延潮一個六品官居然躍居到他頭上了。

爲何說鬥牛服尊貴呢?

先從僅次於龍袍的蟒服說起,蟒服被稱爲象龍之服。蟒有五爪、四爪之分,五爪之蟒即是龍,天子的龍袍就是五爪,稱爲袞龍袍。

坐蟒服上之蟒爲四爪,除此以外與龍袍沒有兩樣。

而飛魚服,乃蟒首魚身,且可用御色,也就是赭黃色。

至於鬥牛服,乃蟒首牛角,頭上雙角向下彎曲如牛角狀。

這蟒服,飛魚服,鬥牛服的紋飾,都與皇帝所穿的龍袞服相似,不在品官服制之內。唯有朝廷重臣,以及極信任的官宦,講官才允許得賜,這代表了對方乃天子親信器重之臣。

這鬥牛服在身,林延潮從此也就脫離了‘飛禽走獸’的行列(大明文官補子乃飛禽,武官補子乃走獸)。

林延潮雙手捧過賜鬥牛服後,拜謝天子。

皇帝起駕回宮後,不少官員都是來道賀。

“林中允,一人平一國,真堪比王玄策啊!”

“這詔書頭兩句,摘自韓侂冑討金檄文,至今讀來仍振奮人心,通篇讀來理氣皆足,真是可以傳世之文。”

“何止理氣皆足,最重者詔書從頭至尾,佔着一個理,我大明並非持強黷武,而是申理興兵,令本部堂想起了,陳湯那一句,宜懸頭槀街蠻夷邸間,以示萬里。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誇獎林延潮的,都是朝中大臣,官位都遠遠在他之上,聽他們這麼說,林延潮連連謙道:“下官也是叨嘮天恩,非聖上天威,番人豈可遠服。諸位京堂再說下去,下官真無地自容了。”

聽林延潮這麼說,一衆穿着羅衫的部堂,京卿都是大笑。

一人笑着道:“林中允不必過謙,你三元名聲早已譽滿天下,今日金鑾殿上你片紙退番邦,此後天下讀書人誰能不佩服你,以你爲表率。”

林延潮道:“表率實不敢當,只願我輩讀書人個個願效陳湯,王玄策之志。”

衆官員們說着。

那邊皇極殿角落裡兩名太監低聲說着:“林三元真乃奇才啊,有此人在,以後朝堂上精彩了。”

這話剛說完,就被路過的王篆和曾省吾聽見了。

曾省吾臉上大是不快,重重哼了一聲,兩名太監當下不敢說話。

二人看着林延潮與衆部堂們談笑,心底都是不舒服。

曾省吾道:“真悔不該當初在殿試讀卷時給了此豎子二等。”

王篆笑着道:“大司空,此刻再後悔也是無濟於事了?不說他今天爲朝廷立下此驚世之功,沒看見今日金鑾殿上天子對他的器重,信任,就是那馮大璫,也是隱隱幫着他呢。”

曾省吾聽來恍然道:“不錯,經你這麼一說,我都覺得。我真不知相爺當初爲何要薦他爲日講官。當初相爺不也和你說過,此人非我類嗎?”

王篆道:“那是相爺有容人之量,不過我等卻不能再看着此子這般下去。”

曾省吾左右看了一眼道:“你是要?不擔心陛下?”

王篆笑着道:“你放心,我不會動他。我倒不是擔心陛下,而是申吳縣。不過我想折一折這林宗海的面子,壓下他的威風倒是可以的。”

曾省吾聽了笑着道:“你可一貫足智多謀,有什麼辦法即能整治此子,又不傷及與申吳縣的交情?”

王篆笑道:“這林宗海既晉日講官,那麼主持經筵也是遲早的事。待他主持經筵時,我們聯絡幾位擅口舌之辯的大臣,當殿問難,只要能駁倒他,看他這名滿天下的林三元,從此以後在天子面前,朝堂之上有什麼立足之地。”

曾省吾聽了合掌笑着道:“經筵辯難,既不失堂堂正正的君子之道,又可以教訓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豎子,此計實在是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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