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驛站

給驛還鄉,是明朝給致仕大臣的待遇,沿途可以使用驛站。

當然說是這樣,天子就算沒有下這道旨意,林延潮也可以隨意使用驛站。

因爲在嘉靖年時,這驛法已經敗壞,驛站早淪爲公物私用的地方。

當年海瑞當縣令時,將住在自個縣裡驛站大吃大喝,還嫌招待不好的總督胡宗憲兒子抓了起來。

而張居正在位時,對驛法作爲改革,頒佈了《給驛條例》,對驛站進行改革,宣佈禁止一切官員私自使用驛站,也禁止官員爲了籌措驛站開支向民間攤派,此舉被稱讚爲‘清驛遞以恤民勞’也是張居正新政的亮點。

當然官員對於張居正的給驛條例是罵聲一片的,不僅自身利益受損,還有張居正當年返鄉時坐三十二人的大轎,排場鋪張至極,自己處身不正,爲什麼還不許我們官員用驛。

隨着張居正一死,這項新政即遭到報復性的廢除,驛站被更肆無忌憚的濫用,而驛站的開支也成了各縣財政一項大頭,而這錢最後又只能攤派到老百姓的頭上。

話雖這麼說,但天子下旨給林延潮給驛回鄉,不僅可以說是恩典,也是做給外人看的。

在保定附近的官道上,官道左右停了數頂轎子,還有不少騾車馬車拴在路邊的樹林裡。

十幾名官員立在接官亭旁邊,攏着袖子正在攀談,並不時朝東北方向望去

不久但聽金鑼鳴道,衆官員們都是來了精神,當即肅靜無聲拱手立在道旁。

但見一頂八擡大轎遠遠而來,還有馬車,驢車等,明眼人可以看出這些車駕使用的都是驛站的馬和騾子,從遠處行來可謂是浩浩蕩蕩。

隊伍中一名騎手策馬而來,然後在官員們面前下馬。

但見這十幾名官員頓時來了精神,爲首一名穿青袍溪敕補子的官員當即雙手高舉手本躬身念道:“保定府高陽縣縣令阮明雄率合縣官員在此恭迎。部堂大人大駕蒞臨小縣,小縣實在是蓬蓽生輝啊,本縣上下官員,父老鄉親不勝歡喜。”

“下官應該父老之請,於小縣地界設宴給部堂大人接風,一來是盡地主之誼,二來也是一睹部堂大人風采,沾沾部堂大人文氣。”

那騎手正是林延潮的管家陳濟川,他道:“多謝阮知縣之請,只是部堂大人稱疾還鄉,舊疾還未痊癒,一路舟車勞頓更添疲勞,對於阮知縣與父老鄉親們的盛情只能心領了。”

這位阮知縣頓時露出失望之色,又重複懇請了幾句,陳濟川勉爲其難拿了對方的手本給坐在轎中休息的林延潮過目。

林延潮看了對方的手本,陳濟川在旁道:“這阮知縣不過舉人出身,也想攀附,老爺,我們還要在日落前趕到清苑,無暇在半途耽擱,不如就打發了吧。”

林延潮將手本放在一邊道:“這高陽縣是孫稚繩的老家吧,也不差一點功夫,就在道旁見一見。”

陳濟川不由感嘆,林延潮對孫承宗真是愛屋及烏,都肯因此破例見他家鄉的父母官。

林延潮笑了笑道:“也並非全因孫稚繩之故,只是這一路推託回去總是不好,儘量不要掃了人家的面子。”

當即林延潮下轎來到道旁的接官亭,而高陽縣自阮知縣以下見林延潮肯相見都是激動。

阮知縣感動地道:“我高陽不過是小縣窮縣,得蒙部堂大人車駕停留在此,實在是榮幸之至。”

林延潮淡淡地道:“哪裡的話,我已是致仕還鄉之人,與草民無二,就算仍在居官之時,也當不得這樣的話。”

阮知縣連忙惶恐地道:“部堂大人恕罪,下官失言。”

林延潮搖了搖頭,當即說了幾句場面話,然後謝絕赴宴,只是喝了一杯水酒。不用一盞茶的功夫,林延潮已是重新上轎。

但即便如此,已是阮知縣上下官員十分有面子了。

林延潮上轎後,隊伍繼續前行,還沒過一會。

陳濟川即趕了上來道:“高陽縣知縣阮明雄,給老爺奉上兩百兩的下程,還有心紅,紙苔,另外阮明雄還說老爺親臨,沒有以酒宴招待,一盡地主之誼十分愧疚,於是以酒席折銀一百兩,一共三百兩銀子奉上。”

林延潮聞言冷聲道:“直隸今年大旱,高陽又是窮縣,這阮明雄這一出手就是三百兩,真是好闊氣。”

陳濟川默然了片刻然後道:“老爺,這往返官員都有拿下程的規矩,不過是官大的拿多一些,官小的拿少一些,若是退回去,阮明雄恐怕今晚會睡不着。”

林延潮聞言搖了搖頭,然後道:“收下吧!”

當夜林延潮隊伍趕到保定府治清苑。

到達時候,天色已晚,林延潮下了轎子,但見雖已經天黑,但城門外仍是立在幾十名官員在那等候。

這一番排場比日間更大。

等候的衆官員裡有一位穿着緋袍,不用看後面的官銜牌,就知道是保定知府出城來迎了。

林延潮見這個排場知道不是用一句‘道乏’就可以擋駕了。

林延潮與保定知府道了幾句,這位保定知府也是一個極懂察言觀色的人當即道,部堂大人一路疲乏,下官先送部堂大人到驛站下榻,明日一早再上門拜見。

林延潮點點頭,心想這一路來終於遇到一個懂事,於是叮囑了一句,府臺也公務爲重,不要荒廢公事。

林延潮的意思,讓他明日不用再來了。哪知這位知府卻會錯了意思,當即一頭冷汗。

知府親自將林延潮送至驛站後即回府了,然後林延潮將驛丞招來。

驛站的驛丞聽說林延潮相召是戰戰兢兢,林延潮爲官以來摘了多少人的烏紗帽,連張鯨都栽在他的手裡,又何況自己一個從九品官。一個伺候不周,自己前程是小,性命纔是大。

林延潮倒是和顏悅色,當即吩咐一旁的陳濟川道:“拿勘合,馬牌來給驛丞。”

驛丞聞言一愣,慌忙跪下道:“不敢當不敢當,小人豈敢檢查部堂大人的勘合,馬牌。”

林延潮聞言搖了搖頭道:“有何不敢?難道過路的官員都可以不憑朝廷的堪合隨意下榻驛站,不出示兵部的馬牌就可以隨意調用驛馬嗎?”

驛丞心想,這不是廢話嗎?不說林延潮堂堂正三品大員,就是官比他小几級的,也是隨意住驛站,濫用驛馬的。

林延潮淡淡道:“不管別的官員如何,但到了本官這裡一切按規矩辦事。”

聽到這裡,驛丞擡頭看了林延潮一眼,見對方不是在開玩笑的樣子,於是恭恭敬敬地接過堪合馬牌檢查過後再還給林延潮道:“一切無誤,這驛房早已給部堂大人備好,卑職立即給部堂大人準備酒菜。”

不久後,驛丞親自送上飯菜,林延潮已是洗過臉擦過手,看了一眼對方端上的飯菜就放下筷子。

驛丞惶恐地拜下道:“部堂大人恕罪,部堂大人恕罪,窮鄉僻壤沒有什麼好東西……”

林延潮道:“你誤會了,我的意思飯菜太過豐盛了。”

驛丞身旁的陳濟川也道:“不僅老爺這桌,就是我們下人那邊也是三菜一湯,有酒有肉。”

林延潮道:“依朝廷律例,驛站對於奉公事來往的官員只供應米糧,蔬菜,炭燭如此。驛丞你這個用法,難道驛站一年只開一個月嗎?”

這驛丞當即道:“部堂大人蒙聖上恩賜榮歸故里,卑職這麼做也是必要的排場,否則外面不懂事的人就要亂說了。”

“而且這也是府臺大人吩咐的,若是卑職少了一道菜,府臺大人怪罪下來,卑職一家老小就要喝西北風了,所以還請部堂大人垂憐卑職。”

林延潮聞言擺了擺手。

陳濟川道:“還不快退下。”

驛丞見林延潮接受了,當即喜上眉梢又道:“卑職怕大人無趣,還請本地最有名的歌妓舞妓,一會來給大人彈唱歌舞助興。”

驛丞一說完即感覺氣氛不對了,想了想似明白了什麼當即搓着手道:“部堂大人放心,一切都招呼好,保準部堂大人滿意舒服。”

但見林延潮看了陳濟川一眼問道:“夫人呢?”

陳濟川道:“正在陪兩位少爺用飯,應該還不知這裡的事。”

林延潮疲憊捏了捏鼻樑當即道:“那還等着什麼,還不快把這些歌妓舞妓轟出去。”

“是,老爺。”

驛城色變道:“部堂大人。”

“還有你!”林延潮伸指點了點道:“一起滾!”

驛丞當即知道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慌忙離開。

卻說這驛丞剛出了門似乎撞到了一個人身上,然後吵了起來。

林延潮命一旁的下人挑開簾子順着看出去,但見是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

那少年道:“好啊,正到處找你這個狗眼看人低的人,同樣的辭官還鄉,你看看你給我爹吃的是什麼東西,連人家的下人都不如,眼下你在這裡給我說清楚了。”

林延潮聞言笑了笑,那驛丞道:“你胡說什麼呢?我驛站這裡一切都是照着規矩辦事,再說了,你爹是辭官還鄉,天子有聖旨說給驛嗎?你們有朝廷的堪合嗎?有兵部的馬牌嗎?”

“沒有這些,我們驛站收容你們父子住下已是天大的人情呢,居然還挑三揀四的。對了門外還幾個歌妓舞妓是裡面大人退掉不要的,我這就給你爹送去!”

那少年聞言大怒,一拳朝那驛丞打去。

而林延潮看得也是好笑,心想這驛丞整日迎來送往,怎麼還沒學會這八面玲瓏的功夫,這樣下去是要把人都得罪光嗎?

眼見二人在堂外打起來,林延潮當即走了出去,當即道:“住手。”

驛丞與那少年一併停手,驛丞要說話,林延潮即擺了擺手道:“我都看見了,你是誰家的公子啊?”

那少年知道驛站裡的人排場很大,但卻沒有料到竟如此年輕,當即就以爲是哪一家勳戚子弟。

文官一向看不起勳戚,哪怕雙方都是二代也是一樣。那少年當即傲然道:“家父臨海王太初,曾任吏科左給事中,我伯公敬所公,曾任宣大,漕運總督!”

林延潮點點頭道:“我倒是誰,原來是太初兄的子侄。”

那少年一愕當即道:“你認識家父?”

林延潮點點頭道:“在京爲官時,曾有數面之緣,令尊在哪,快帶我去見他。”

原來對方也是官員,居然如此年輕,難道官位還在我父親之上。當即這少年恭敬地道:“敢問大人名諱。”

林延潮笑了笑道:“我也是剛辭官還鄉之人,在下侯官人士,姓林名延潮。”

而驛站另一間院子裡,前吏部左給事王士性正負手踱步,對一旁的下人道:“怎麼回事少年怎麼去了這麼久?”

下人道:“回稟老爺,少爺可能是覺得飯菜不合胃口,故而負氣不吃了。老爺,不說少爺,我也是心底有氣,那隔壁的官員不知什麼來路,院子住最大最好的,連驛丞都對他陪着笑臉,飯菜拿最好的上,到了我們這裡就一些殘羹剩飯,冷菜冷食。”

王士性道:“這有什麼?官場上都是捧高踩低,你隨我在京裡這麼多年,早已不是第一次見了,只是立轂第一次出門,自小又是錦衣玉食慣了,哪裡知道別人的厲害,不要惹出什麼事來纔好。若是得罪了人家,看此人排場,我也是惹不起的。”

一旁他的小妾也是道:“老爺,天下有誰不知我們臨海王家的名聲,也是平素老爺爲官太低調謹慎了,故而這驛丞不知我們的背景,才狗眼看人低。”

正說話間,外頭有人即道:“老爺,少爺回來了,還把隔壁的人也帶來了。”

王士性一愕心想,自己兒子還是闖了禍。對方來頭不小,看來這一番賠禮道歉是少不了的,可肯自己雖爲吏科左給事中,但因爲妄議朝政得罪了天子,申時行又早看他不順眼,故而這一次被外調爲四川參政。王士性怒而不去赴任,主動辭官回鄉。

四川參政雖官大,但手中權利遠遠不比吏科左給事。若他仍在言道,怎麼會懼隔壁屋裡的人,小小的驛丞又怎麼會給自己臉色看。

王士性戴上帽子,正看着門外,等他看清兒子身旁的來人後頓時大吃一驚,上前瞪了兒子一眼後,當即以庭參之禮拜見對方:“下官王士性見過部堂大人。”

林延潮笑了笑道:“誒,太初兄,你我都是辭官之人,就不拘官場上那一套了。”

林延潮上一世讀書時,知道明末有兩位大名鼎鼎的旅行家。

一位就是衆所周知的徐霞客,徐霞客臨終時有一句話,張騫鑿空,未睹崑崙;唐玄奘、元耶律楚材銜人主之命,乃得西遊。吾以老布衣,孤筇雙屨,窮河沙,上崑崙,歷西域,題名絕國,與三人而爲四,死不恨矣。

這話的意思是,張騫爲見過崑崙,唐玄宗,耶律楚材雖遊歷天下,也不過是奉皇帝的命令,而我只是個老百姓,持竹杖芒鞋遊遍四方,與前三人成四,雖死,無憾。

徐霞客一生沒有科舉,沒有依靠當時主流價值觀過這一生,但他卻道,這一生已勝人生千百生。

明朝那些事兒裡作者提到徐霞客是有一句話,那就是成功只有一個,用自己的方式,去渡過人生。

這話對於當時林延潮而言,很是觸動,不過林延潮遇到的不是他,徐霞客這時候纔剛出世呢。

林延潮遇到的是另一位旅行家,這人就是王士性。

而徐霞客除四川,足跡也是踏遍了兩京十二省,而在另一個時空裡,他是除了福建以外,也是遊遍了天下。

他早生徐霞客四十年,也是徐霞客最佩服的人。徐霞客留下了一句‘五嶽歸來不看山’的話,而他卻尊稱王士性爲王十嶽。

徐霞客與王士性年少時都立下游遍山川的志向,徐霞客是放棄科舉,而是王士性卻是宦成而遊。

王士性遊歷時除了地理,也重於人文,既考察山川,也有搜險履奇弔古,林延潮讀他一篇文章是他遊臨海巾子山時寫的。

……見靈江來自西北,環抱於前,流東北以去。江上浮樑臥波,人往來樹影中,海潮或浮白而上,百艘齊發,呼聲動地,則星明月黑之夕共之。唐任翻題曰:‘絕頂新秋生夜涼,鶴翻鬆露滴衣裳,前村月照半江水,僧在翠微開竹房’。

而這個時空王士性,官任吏科左給事中,因張鯨之事妄議朝政被轉遷爲四川參政。

其實王士性被調職也是早晚的事,當初他和同年李植一起彈劾過禮部尚書楊巍,以及首輔申時行,同時得罪了文官一二號人物,他們二人忍他到現在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

王士性怒而不任,於是攜子辭官回家,然後在驛站上碰到林延潮,也是十分湊巧的事。

王士性生怕兒子得罪了林延潮當即道:“犬子不懂事,得罪了部堂大人,還請部堂大人海涵。”

林延潮笑着道:“哪裡,若非令公子,我又如何能與太初兄道左相逢在這驛站中。”

“你我都是辭官之人,失意於廟堂,正好遇見在此,不如一起喝酒一解旅途之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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