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良哈區域不大,一個布政司足以治理。
而朱棣也惱怒兀良哈的反覆無常,所以今年張輔打兀良哈,是正兒八經的將兀良哈打散架了,人口本就不多的兀良哈,如今幾乎是十室九無男。
至於元朝遺留下來的北元皇室……
朱棣沒有手軟。
和瀾滄一樣的下場,甚至比瀾滄更慘,瀾滄好歹留下了一個摩訶黛維,兀良哈的元朝皇室後裔,基本上被朱棣殺了個精光。
男人幾乎在戰爭中和後面的清算裡被殺光,剩下些鰥寡孤獨,加上現在又說小冰河時期,黃昏在來長平布政司之前,就感覺壓力很大。
到任第一天,先查了布政司的庫房。
裡面的錢黃昏看得直搖頭。
有個錘子的錢!
不過無妨。
當天下午,黃昏將布政司大小官員召集到一起,根本不容置疑,宣佈了兩件事。
一,修建一個正兒八經的布政司衙門。
這是政府門面工程,必須得修。
和撒兒都魯的順平布政司衙門一樣,鋼筋水泥修建。
一個有氣派的衙門,帶給遊牧民族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必須讓他們感受到,什麼叫做天朝上國,然後再讓他們明白一個道理,這片土地,自古以來都是我華夏神州的疆域,你們再這麼搞民族分裂,老子絕對不得給你兩個講客氣。
二,修建官道。
順天到慶州的官道已經初具規模,今年冬天,開始修建慶州到長平布政司的官道,要在明年入秋之前完工,同事修建長平布政司通往撒兒都魯的官道,以及通往奴兒干都司的官道,同時,轄境內還要修建幾條縱橫交錯的官道,以確保大明的軍隊可以迅速開赴到這片草原的任何一個角落。
當然,也是方便運輸牧民的勞動果實到關內售賣。
要想富先修路,這是鐵律。
要想長久的富裕,教育肯定不能落下,所以文化同化也可以展開,這個事情只有等開春之後,黃昏到時候會回一趟順天,聘請大量讀書人來長平布政司這邊開學堂授課。
甚至要想辦法請點大儒,在這邊弄個類似白鹿書院那樣的存在出來。
路漫漫其修遠兮。
……
……
帳篷裡,篝火噼啪,酒香四溢。
三個男人坐在篝火邊喝着小酒,算是送別,明天許吟就要趁大雪封路之前返回慶州,畢竟職責所在,他不可能一直呆在長平布政司這邊。
許吟喝了口酒,看向黃昏,“那一千神機營我就給你留下?”
黃昏唔了一聲,“能留下最好,不過這事你不通知張輔?張輔能同意麼,長平布政司這邊本來就駐紮了兩千士卒的。”
許吟不確定,“張輔應該沒意見吧?”
黃昏搖頭,“不好說,張輔只忠誠於陛下,他不可能將神機營拿起來供我指揮,何況我還是個布政司使,軍政要分離的。”
許吟沉默良久,“那我把親衛兵給你留下,約莫二十人,都是沙場廝殺多年的老兵,也都是信得過的人,有他們在這邊,我也能放心回慶州。”
黃昏本來想答應,轉念一想,“沒必要這麼麻煩,你只管把人帶回去,這邊不是駐紮着有人嗎,況且兀良哈現在哪來的人對布政司這邊產生威脅。”
早被張輔打掉了心氣。
關鍵一點,幾年沒和許吟接觸,怕許吟如今成了朱棣的人,所以還是要防備着一些,長平布政司這邊,還是要用自己的人來拱衛。
人當然是有的。
許吟見狀,還想說什麼,一旁的李瀲灩咳嗽了一聲,許吟立即噤聲。
於是大家繼續喝酒聊天。
再不說正事。
眼看時間漸晚,唐青山和張漣起身告辭,說回去看着唐賽兒,這丫頭現在脾氣大的很,動不動就要離家出走。
黃昏笑而不語。
當初從北方迴應天,唐賽兒在應天呆過一段時間,後來覺得太拘束,留下書信後就去找唐青山夫妻了,看來這一兩年還處在青春叛逆期中。
有點漫長了。
和唐賽兒年紀相仿的小寶慶、徐家四妹可都已經嫁人了。
許吟見狀也拉着李瀲灩告辭。
走在回帳篷的路上,李瀲灩輕聲說道:“你不該如此主動的,沒看出來嗎,這幾年咱倆一直在邊關,和黃昏疏遠了,他現在有點提防你。”
許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爲何要提防我?”
李瀲灩猶豫了下,“大概是做賊心虛?他要提防你的話,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在漠北這邊要做一些被陛下忌憚的事情。”
許吟懂了,旋即陷入沉默。
片刻後才道:“是不是和明教有關?”
李瀲灩想了想,“也不盡然,現在大明威勢日盛,黃昏作爲一個臣子,又不是藩王,不存在養兵這些權力,大概率還是要在長平布政司這邊培養他自己的官場勢力。”
許吟搖頭,“若水官場勢力,他根本不用忌憚我,這種事情不可能瞞過陛下的耳目,如果黃昏真的要忌憚我,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這個事實關於……”
頓口不言。
八九不離十,是關於蚍蜉義從的事情。
交趾那邊,黃昏組建了三千的蚍蜉義從,應天城有五十,雖然名義上都是爲了保護時代商行的營業,但其實這就是黃昏的私人武裝力量。
如今他是兀良哈區域的最高行政大員,借這個機會在兀良哈這邊組建蚍蜉義從,天時地利人和都在他這邊,只需要瞞過朱棣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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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瀲灩眼神有些憂傷,“黃昏雖然只是個布政司使,但朝野誰都明白,如今的黃昏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在朝野之間的影響力,恐怕還在姚廣孝之上,那麼這就會有個問題,如此強勢的臣子,陛下豈能任由他發展,只怕黃昏和陛下之間遲早會有一戰,夫君,到了那個時候,作爲大明的臣子,作爲黃昏的朋友,你會選擇站在哪邊?”
許吟沉默了。
他不知道。
如果有一天朱棣真要對黃昏下手,而黃昏也強勢反擊的話,作爲朋友,許吟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