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來看坤寧宮一看這場面,心裡直呼好傢伙,這還沒把你家黃昏怎麼樣呢,你這丫頭就跑來把你姐也帶哭了。
真是不懂事。
難道不知道你姐姐身體不好麼。
內侍康寧站在哭成一團的徐皇后和徐妙錦身邊,也不敢大神說,只敢小聲喊道:“娘娘,陛下來了。”
徐皇后沒聽見。
康寧只得繼續提醒,然而沒效果,徐皇后還以爲是她宮中的內侍在勸她。
朱棣一看不行。
氣傷肝,怒傷肺,哭傷心。
妻子這身體經不起這折騰。
咳嗽一聲,稍稍提高嗓音,以他這幾十年的經驗,這個時候不管徐皇后有沒有道理,當丈夫的都得溫言溫語,是以很是柔和的道:“你們姐妹這是哭什麼呢,說來聽聽,敢惹我們的女諸生,我讓他看不見明年的太陽。”
徐皇后對丈夫的聲音自然熟悉。
朱棣費了一番力氣,好不容易纔把兩姐妹哄好,然後徐皇后抱着黃豆苗,朱棣抱着黃豆芽,徐妙錦坐在一旁,倒像個外人了。
朱棣握着黃豆芽的胖嘟嘟小手搖着,“照你們這麼說,黃昏還真死了不成?”
不說還好,一說這話,徐妙錦又開始落淚。
朱棣一看不妙,急忙道:“別急別急,我就是這麼一說,放心,現在這麼多人在全城搜查,不可能找不出那小子的。”
徐皇后稍稍鎮定下來,“會不會真的……”
朱棣笑道:“什麼真的假的,放心,紀綱膽子沒這麼大,他要是真殺了黃昏,敢隱瞞不報麼,何況我讓太子代我前去,就是在提醒紀綱。”
頓了一下,“所以,還真是咱們這妹夫躲得太好。”
徐皇后不解,“聽陛下這語氣,你也不相信黃昏要謀害老二和老三?”
朱棣哈哈一笑,“真以爲我很傻麼。”
也許毒真的是黃昏下的,但他絕對不會殺老二和老三,頂多是利用這個事情來做局,何況這毒還不一定是黃昏下的。
如果黃昏真對老二和老三有殺意,朱棣也真不會客氣。
但朱棣不信。
他篤定的認爲就算是黃昏下毒,也只是走個過程,以此佈局來坑紀綱而已。
對身旁的康寧道:“吩咐御膳房那邊送膳食過來,今夜就在坤寧宮用餐,這樣罷,妙錦你也別回去了,帶着豆芽和豆苗住你姐這裡罷。”
康寧輕聲道:“陛下——”
這不合禮制。
這是皇后的後宮,你讓黃豆芽一個男子住下來,雖然才六七歲,也不太好吧,這不是關鍵,關鍵徐妙錦已爲人婦,留宿皇宮,容易被人潑污,說你朱棣利用皇權幽會大臣妻子……
朱棣斜乜他一眼,康寧立即收聲。
得了。
咱這永樂陛下身正不怕影子斜。
朱棣放下黃豆芽,“這樣罷,妙錦你也別擔心了,我再讓京營出動金吾後衛,從三元樓爲中心——”朱棣眼睛倏然一亮,“這小子有點意思啊!”
他忽然知道黃昏在哪裡了!
立即對康寧道:“你去,馬上去,去給金吾後衛指揮使傳達朕的口諭,着令他帶幾個心腹,去三元樓裡吃火鍋,嗯,金吾衛派三百人守在三元樓的外圍。”
康寧立即去了。
朱棣哈哈大笑起來,對徐妙錦道:“你這男人啊……他沒給你說這些事情麼,讓你白擔心了這麼久?”
徐妙錦一頭霧水,“說什麼?”
朱棣也嘆氣,“這妹夫不合格啊,妙心你說是不是?”
徐皇后也樂了,丈夫剛纔這一番排兵佈陣已經讓她明白過來妹夫在哪裡了,立即配合的道:“就是就是,三妹你就帶着豆芽豆苗在坤寧宮裡住個十天半個月,等黃昏來認罪請你回去!”
徐妙錦還是一頭霧水。
朱棣卻不管她了,拉着黃豆芽的小手,“走走走,讓你娘在這裡哭,姨夫帶你去看好看的,你姨母書房裡可好有些名畫呢,不比你爹用黑心手段收起來的那幅清明上河圖差。”
黃豆芽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沒心沒肺的跟着朱棣走了。
這就是皇親國戚的好處。
只要黃豆芽以後能這麼經常和朱棣見面,等他長大了,可以不靠恩蔭甚至不用靠科舉,就有可能直接入朝爲官。
當然,打鐵還得自身硬。
……
……
一燈如豆。
這是一間昏暗的地下室,只有簡單的水和乾糧以及幾張椅子,周圍的泥土還是新的,顯然是剛挖出來不久。
黃昏坐在椅子上,看着對面坐立難安的卞玉樓,笑道:“幾個時辰了?”
卞玉樓看了看身邊的沙漏,“外面差不多天黑了。”
又道:“你這主意是不錯,可後面怎麼操作,難不成咱們要在這裡躲上十天半個月?”
卞玉樓是真的服氣。
從黃昏讓他修三元火鍋樓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逃生的機關已經一條密道,但那條密道只是幌子,真正藏身的地方在這個密室裡,和那條地道沒有一丁點的相關,所以北鎮撫司那邊一旦找到密道,就不會繼續搜查三元樓,自然也不會找到這處密室。
阿如溫查斯有一下沒一下的用短刀削着指甲。
她是真無聊。
說起來北鎮撫司緹騎多厲害多厲害,中午她動手的時候,喲呵,圍繞着她的四個大男人就像紙糊的一樣,根本不經打嘛。
黃昏笑道:“躲多久我也不清楚,這得看陛下什麼時候發現,要是陛下不出手,咱們一出去被北鎮撫司發現,我鐵定要掉腦袋。”
所以必須等陛下的人來了再出去。
卞玉樓也明白這個道理,問道:“之後呢,我沒猜錯的話,漢王和趙王會配合紀綱,篤定死是你在他們碗裡下毒。”
黃昏搖頭,“這個不重要。”
卞玉樓不解,“那什麼最重要?”
黃昏猶豫了下,還是說道:“趙王和漢王碗裡的毒是誰下的已經不重要了,你信不信,這件事便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接下來纔是真正的大事!”
卞玉樓:“怎麼說?”
黃昏笑道:“怎麼說就容我賣個關子,我只能告訴你一點:紀綱和朱高煦朱高燧一定以爲我還有什麼後手,實際上我根本沒有後手,都是先手,我的棋局已經落下,接下來不會再出招就能殺了紀綱,這叫無招勝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