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兒來了,朱棣就像個普通的當了爺爺的人,對黃昏等人道:“你們三兄弟去乾清殿等朕,我陪瞻基吃點飯再來。”
又對皇后道:“帶妙錦她們去遊御園罷。”
徐皇后笑眯眯的,起身,對小寶慶道:“寶慶,你帶姐姐們先過去,皇嫂也陪下瞻基,等會兒過來找你們。”
衆人於是紛紛離去。
朱棣看孫子吃着自己那桌的飯菜,狼吞虎嚥,很是心疼,急忙阻止道:“別急別急,都是吃過的,皇爺爺讓御廚給你重新做了。”
朱瞻基從一個大肘子裡擡起頭,燦爛笑道:“皇爺爺你們吃過的,瞻基不嫌棄。”
這話放在一般百姓家沒問題。
但放在天家皇室,很有問題。
你敢嫌棄天子皇后?
但朱棣就吃這一套,很是欣慰,覺得咱老朱家的家教還是過得去的,你看這孩子,多懂事多孝順,要是將來和老子一樣能征善戰,那叫一個美。
也真是心疼。
覺得自己確實對老大過分了。
今天這場宴席,說沒想起老大是假的,連寶慶都想起了,怎麼可能會沒想起東宮的太子,只不過最後還是沒喊,是朱棣真不想看見老大那臃腫的樣子。
而且老大總是一副唯唯諾諾,朱棣也不喜歡。
對返回的狗兒道:“你去通知東宮,今夜朕和皇后去東宮用膳,不用準備多麼豐盛,家常便飯即可,讓太子妃吩咐下去,多做些瞻基喜歡吃的就好。”
跑了個滿身大汗的狗兒又急忙跑去東宮。
御園。
小寶慶原本跟在娑秋娜身邊,她喜歡娑秋娜,準確的說,喜歡娑秋娜說的那些西域故事,那些神話傳奇,很是有趣。
徐楊氏和徐李氏並肩而行。
兩人故意落下了一段距離。
徐妙錦心裡有事,可小寶慶在一邊,又不方便說,於是便有點忸怩。
娑秋娜一看,於是笑眯眯的對小寶慶說:“公主若是喜歡,早些把你在黃指揮旁邊的那個宅子裝修出來,到時候可以出來,我天天給你說這些好玩的事兒。”
小寶慶眼睛一亮,“真的。”
娑秋娜笑說當然是真的。
小寶慶嗯嗯想了想,低聲嘀咕,我得去催一下皇兄了。
於是一溜煙跑了。
徐妙錦看着這一幕,暗暗有些高興。
娑秋娜還是很尊重自己的。
捋了捋鬢髮,撫摩着小腹,輕聲說道:“今天夫君會把你帶來,我是很意外的,不過也好,免得我擔心他會欺負你。”
娑秋娜不解,“話本小說裡可不是這樣的。”
徐妙錦呵呵笑。
不語。
我又不是那種一點都不通情達理的人,已經既定的事,揪着不放沒有意義,何況我現在有身孕在身,可不能動氣。
娑秋娜輕聲道:“夫人有話就直說吧,我承受得起。”
徐妙錦挑眉,“還叫夫人?”
應該叫姐姐了啊。
娑秋娜大感意外,又有些不好意思,想了很久,才道:“還是叫夫人吧。”
徐妙錦頷首,內心平靜。
叫不叫是你的是。
因爲你是夫君的女人,我作爲大房,對你該有的尊重已經有了。
夫君說過,出於種種原因,娑秋娜不會有名分,但徐妙錦想的是,這個事是暫時沒有而已,一旦將來所有事情塵埃落定,還是得有名分。
萬一生了孩子,沒有名分的話,孩子委屈了。
道:“其他的事情不說了,剛纔席間夫君悄然說的事情你也聽見了,夫君要去北方,緋春要在家裡照顧我,所以去北方照顧夫君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去做。”
頓了一下,“北方不比應天,一切從簡,何況還有人對夫君心懷叵測,我的意思,不止你要過去,烏爾莎和那十一個女子,都要過去,我沒記錯的話,她們都是你的死士。”
娑秋娜大感意外,“夫人,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徐妙錦不解,“什麼意思?”
娑秋娜道:“烏爾莎和大官人的關係啊,我和大官人的關係啊,還有那十一個女子死士,她們可不止是死士而已,而且我看得出來,如果大官人願意,她們也會很願意。”
徐妙錦唯有苦笑。
娑秋娜繼續道:“夫人應該清楚,我們這些西域女子都是練過媚術的,咱們都是女人,也不藏拙掖着了,一旦到了牀笫間,我們都會有本能反應,大官人若是長期沉淪至此,等他再回到應天,夫人,您覺得大官人對你還有多少柔情?”
徐妙錦沉默了。
許久,才道:“娑秋娜,記得我當初和你那個賭約麼?”
娑秋娜不解,“記得。”
徐妙錦笑了笑,“知道我爲何說你一定會輸嗎?”
娑秋娜不服氣,“可夫人你也輸了。”
徐妙錦搖頭,“這不算輸,我篤定你會輸,是因爲你不懂愛情,哪怕你現在和夫君有了肌膚之實,你還是不懂愛情是什麼,如果你真的有一天懂了,那一天,你就會心甘情願的喊我一聲姐姐。”
娑秋娜越發迷茫。
徐妙錦道:“愛情啊,不止於肉體,你和烏爾莎的媚術,也許能讓夫君沉淪,但他回到應天,他的心還是會在我這裡。”
停滯了剎那,一字一句,“這就是愛情。”
娑秋娜不服氣了,“夫人,那你可能也不懂什麼叫媚術,媚術是什麼,媚術是能讓男人忘記一切,只記得你的美好。”
“媚術之外,還有天然的優勢。”
徐妙錦笑了,“所謂的籜龍裹屍?”
問過了。
確實是世間一等一的天賦,這事很羞臊,但徐妙錦確實很好奇,於是今日上午在坤寧宮,找了個老婆子來詢問。
那老子只說她也只是聽聞過,從不曾見過,只是傳聞中的楊貴妃也是如此。
徐妙錦便知曉了。
但她有底氣,“這些都是些爭風吃醋的事情,我不想和你爭論,沒有意義和必要,我只是想讓你和烏爾莎等人去保護夫君而已,至於後來要發生什麼我不關心,如果夫君真的厭倦了我了,那就是我徐妙錦紅顏薄命的天命而已,無所謂了,我有孩子在就好。”
孩子就是我的一切。
我現在是一個母親。
娑秋娜甚爲感觸,許久,才挑着眉毛狡黠的道:“就憑夫人這一句,我保證,在沒得到夫人的同意之前,大官人休想觸及到除烏爾莎以外的任何一名女子!”
女人何苦爲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