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頷首,“確實了。”
道衍忽然笑了起來,“近來打算編撰佛經,差點人手。”
言下之意……
朱棣也樂了,“那豈非得讓他吃素戒色?”
道衍也樂,“總比死了好。”
朱棣大笑,“善。”
三位史官對視一眼,覺得這事無傷大雅,繼續寫便是,後人最多就是腹誹一下咱們這位天子對黃昏的無端寵信,但歷朝天子,沒誰幾個寵信過度的臣子?
照寫不誤。
……
……
書房裡很安靜。
黃昏心頭髮慌。
妻子徐妙錦從進了書房後就沒說話,就這麼安安靜靜恬恬淡淡的看着他,眉眼清澈,也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緋春束手站在一旁,滿身心的嫌惡。
黃昏苦啊。
我他媽哪知道會有人拿自己和徐皇后做文章,徐皇后雖然半老徐娘風韻猶存,但她是老子的老闆娘啊,勾搭她?
那是找死。
而且我黃某人也沒有熟女癖啊。
然而謠言已經滿城。
黃昏想狡辯都沒辦法,總不能去挨個挨個的說吧,也得有人信,而且他現在去說,只會適得其反越描越黑。
許久,徐妙錦看着書桌一側的被褥,“感情書房很舒適啊。”
她還不知道這牀被褥是誰的。
黃昏苦笑:“緋春送來的。”
緋春惱怒的道:“早知道就該讓你活活凍死!”
她是真的惱怒。
小姐對你如此貼心貼肺,你倒好,竟然是個吃軟飯的傢伙,辜負了小姐的一番深情,也便罷了,關鍵你這軟飯還吃的徐姐長女。
小姐的親姐姐,你讓小姐情何以堪。
徐妙錦輕輕拍了拍緋春的手,嗔道:“怎麼給姑爺說話呢?”
緋春跺腳,“小姐,都這時候了你還向着他!”
徐妙錦笑了笑。
黃昏硬着頭皮道:“錦姐姐,有些事不是你們聽見的那樣,現在民間的那個傳言,是有心之人的陽謀,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想讓這個事讓京畿朝堂亂一下,爲福建那邊的僞政權建立爭取生存時間,所以我猜測,這事應該是梅殷留下的後手。”
徐妙錦捋了捋鬢髮,“我知道。”
黃昏啊了一聲,頗爲不解。
那你還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徐妙錦看了一眼緋春,道:“緋春,你去吳與弼那邊看看,問問他,已經開春了,要不要更換薄一點的被褥,吳叔叔夫婦不在,我們也得照顧好他。”
緋春不爽的離開,她知道小姐這是故意支開她。
待主院沒人了,徐妙錦才嗔道:“我讓你睡書房,你還真就老老實實的睡書房啊!”
黃昏愣了下,旋即大樂。
沒來由的想起了一個段子:一對夫婦,每次巫山雲雨後,妻子都說被你弄得要死了,難受得很,兩口子遂決定分房睡,幾天之後的夜晚,丈夫剛睡下就有人敲門,問,是誰?妻子在外面抱着被褥說,不怕死的人來了。
端的是有意思。
錦姐姐肯定不是那種沉溺男女情事的女子,她想要的不過是愛情的溫暖,所以分房幾日後,她覺得委屈。
是自己的錯。
對於女人,就該臉皮厚一點,要知道女人心海底針,說是分房,估摸着也是氣話,你哪能真當真,鋼鐵直男是沒有前途的。
你又不是朱棣,當鋼鐵直男也不愁老婆。
想到這,黃昏立即道:“是我錯了,錦姐姐別生氣。”
徐妙錦捂嘴嗤笑了一聲,“錯什麼啊,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很短,很多事情我們都沒有經驗,我也有錯,以後我會努力做得更好。”
黃昏心裡暗暗道,錦姐姐你是沒有婚姻生活的經驗,可我有幾年啊。
很是喜歡這種氛圍。
兩口子嘛,有話就說出來,沒必要藏拙掖着,只會增添誤會。
哪知下一秒,徐妙錦就道:“夫君真想當駙馬?”
黃昏立即緊張起來,這是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鬥,必須警惕,道:“沒,小寶慶那麼小,我怎麼可能對她有想法嘛,只是小寶慶老是逼我淨身入宮,我當時腦子一熱,隨口說了一句嚇唬她而已。”
徐妙錦嘆了口氣,“這些玩笑以後注意着些,畢竟她是皇族。”
黃昏受教。
徐妙錦又道:“現在這個事情怎麼處理,你要去宮中見陛下麼,總得解釋一下,不能讓你和姐姐白白蒙受這冤屈。”
黃昏沉吟半晌,“我不能主動去。”
徐妙錦是個聰慧女子,“所以,等下會有內侍來宣你?那我是否也要準備一下,今天很大概率要在坤寧宮吃午膳了。”
都是聰明人。
黃昏點頭,“確實,朱棣要讓這個謠言沒有威脅性,就得主動宣我,並且擢升我的官職,可惜了,賽哈智春節後回了西域,要不然有他說話,我沒準能官復南鎮撫司鎮撫使,現在麼,最多也就是得個南鎮撫司的千戶。”
也不錯了。
在仕途之中總會有起落,這都是正常現象,但真正高興的是妻子對自己無條件的信任,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徐妙錦起身,“我去換身衣衫。”
要梳妝。
黃昏也起身,一臉賊笑,甚至有點小淫蕩,“我也去換件衣衫。”
徐妙錦嗔道:“不準。”
黃昏吃了一虧,哪會上當,上前摟着妻子的小蠻腰就往主房走,心裡暗想着,反正主院現在沒人,也該享受一下二人春光了。
他想多了。
徐妙錦還沒開放到白天任由黃昏採攫的地步。
倒也是很幸福。
在房間裡爲徐妙錦梳頭,點絳脣,畫峨眉,很有些閨房情趣,讓黃昏沒來由的想起了蘇東坡那句“小軒窗正梳妝”的詞,那是一首好詞。
可惜也不是一首好詞。
剛爲妻子梳妝完,一位小廝領着一位小太監來到主院,尖銳着聲音喊道:“陛下口諭,宣黃昏夫婦去坤寧宮用膳。”
兩夫妻對視一眼,笑了。
黃昏拉着妻子的手,起身走向外面,邊走便說,“本來是要去福建那邊平叛的,先前還覺得不爽,現在好了,不用去了,可以在家天天陪你,話說,咱們現在帶小孩會不會早了些?你說咱們生個女孩好還是生個男孩好,我其實喜歡女孩,貼心小棉襖呢……”
朱棣爲了避嫌,不會再讓自己去福建了。
因爲再去平叛,別有用心的人就會把這事渲染成朱棣貶謫自己,讓自己去福建送死,這個關鍵時刻,朱棣不能這麼做。
徐妙錦一臉緋紅,啐道:“你自己生!”
黃昏哈哈大樂,“肯定自己生。”
種子已經播下。
就看能不能發芽……貌似自己的槍法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