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穿着奇怪，在靳榮的斥候去前面發現了歪思先鋒騎軍的蹤跡傳回消息後，黃昏就讓斥候退到後面去，提防被敵軍斥候穿插之後破壞道路。
然後黃昏穿上了那一套奇怪的裝備。
而麾下的五十名蚍蜉義從，包括呂猛，都穿上了那套戰甲。
戰甲不奇怪。
棉甲。
和傳統戰甲差不多，又有不少差別，尋常盔甲最高大上的那個級別，上面會有鐵鏈網，一般是將軍穿戴，因爲太重，不適合尋常士卒。
黃昏他們這一套棉甲也有鐵鏈網，不過全是最細小的鐵絲打造的，重量不算太重，對於坐在泰山號裡不用衝鋒跑步的蚍蜉義從而言，基本上不構成負擔。
頭盔則不是傳統頭盔。
是鋼盔。
上面還纏繞着線條——黃昏也不知道那個線條有什麼用，反正看影視劇裡頭盔上都有這個，估摸着有防禦作用。
這套盔甲，得益於時代冶金的工業突飛猛進，纔能有重量極輕的合金作爲材料，要不然你用個普通鋼材打造鋼盔，那不用打了，士卒的脖子要不了多久就壓彎了。
有一說一，在工業化的道路上，因爲生產力的需求，時代冶金的發展是最快最好的，也是走得最遠的，只不過又受限於化工水平，無法更精細化的添加各種微量元素，所以導致時代冶金生產出來的各種鋼材，總是會有各種瑕疵需要克服。
這個沒辦法。
時代化工發展太慢，短期內取得突破不太現實，只能用社會需求去倒逼着時代化工的進步，然後再反哺其他行業。
站在泰山號上，看着對面的五千鐵騎集合，整理陣型，一看就是準備衝鋒的節奏，黃昏對身邊的呂猛道：“讓大家準備好迎接敵軍衝鋒。”
五千？
騎軍？
我讓你們知道，什麼叫殘忍。
呂猛立即傳令下去，下令所有人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射擊，同時五門火炮也已經就位——火炮手也是蚍蜉義從。
所以泰山號上的蚍蜉義從，其實有七十來人。
略有擁擠。
就算如此，也僅僅是能滿足戰時人員需求，若是出現傷亡，就會降低火力，因此黃昏其實多多少少有些擔心。
火力衰減下，裝甲車的威力會越來越少。
如果持續衰減火力，最後就會變成一個移動靶子，被敵軍一步步拆解成爲趴窩的待宰羔羊。
遠處傳來號角聲。
嗚咽着。
淒涼着。
在亦力把裡昏黃的天穹下，連綿的響徹在人心裡，分外淒涼。
又添悲壯。
呂猛在一旁道：“黃帥，下去罷，萬一被流矢射中，可不是好事。”
黃昏嗯了一聲。
泰山號內也有觀察窗口，方便直接掌控全局，也是對呂猛道：“你去掌握整車的動向，我有命令會讓阿如溫查斯通知你。”
於是各就各位。
何謂猛將？
猛將就是要身先士卒。
歪思這位先鋒大將也是個猛人，當然，能當先鋒的就沒幾個慫包，不僅無力超羣，也是悍不畏死的那種性情。
更何況由不得他不身先士卒。
雖然有五千袍澤，可先鋒騎軍士卒們看見對面的那個從沒見過的鋼鐵怪獸，人對未知的恐懼的本能被激發出來，很有可能導致軍心不穩。
所以這位先鋒大將必須鼓舞士氣，必須身先士卒。
號角吹響後，先鋒大將揮舞着手中的巨大狼牙棒，怒吼一聲，“殺！”
簡單的殺字。
卻比任何時候都蠱惑人心。
因爲……
氣氛烘托到位了。
這是沙場，不是演講臺，哪需要那許多的激勵話語，只需要當將軍的身先士卒，只需要戰鼓擂動，只需要號角嗚咽，只需要寒光照鐵衣，男兒心中的壯血便會激盪出來。
血性。
中國男兒從不差血性。
亦力把裡的漢子，當然也是中國男兒，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現在的戰爭，只不過是爲了將來更好的團結。
列陣如團。
先鋒大將揮舞着狼牙棒，第一個縱馬奔出，在他左右的騎軍士卒亦同時縱馬狂奔而出，依次向左右蔓延，這邊慢慢的形成了一張弓的形狀。
等先鋒大將那一列跑出了將近五米左右，第二列開始出擊。
依次到最後一列。
鐵騎如雷，殺聲震天。
狂奔鐵騎戴起來的塵埃，變弱沙塵暴一般，瘋狂的向着遠處的鋼鐵巨獸席捲而去，如一頭更巨大的怪獸，要吞併所經過、蔓延過土地上的一切。
老實說，騎軍衝鋒就這樣。
當你沒有絕對力量的騎軍可以阻擋對方的騎軍，那麼面對騎軍，尋常步卒基本上就被漫天黃沙吞沒並戰死的節奏。
也就重甲步卒能抵擋一下。
所以當宋朝失去燕雲十六州，沒有了戰馬補充騎軍後，宋朝那麼有錢，都成了北方兒郎的錢袋子，因爲基本上打不過北方遊牧民族。
你沒有相應的騎軍去應對敵軍的敵軍，怎麼打？
爲什麼大明前期可以？
因爲掌控着那些地方，有充足的戰馬。
至於後期的大明……
一紙荒唐言，滿臉辛酸淚。
大明被女真南下，其實根源不在於燕雲十六州這些地方，也不是騎軍無力——明末的關寧鐵騎，戰力冠絕天下。
可還是被女真南下了。
根源在於體制出了問題，內部已經腐朽到了極點，因爲長久的體制沒有進步，沒有解決土地吞併問題，導致收不起賦稅——於是國庫沒錢！
崇禎窘迫的去找老丈人要錢，竟然還沒要到多少。
端的是諷刺。
戰爭，說到底還是錢的問題。
錢到位了……你看寧王的朵顏三衛，基本上都是北方兒郎的僱傭兵，跟隨寧王和燕王朱棣一起，打起關外的瓦剌、亦失哈來，一點也不手下留情。
有錢就是娘。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此刻衝鋒的並不是真正的五千鐵騎，騎軍估摸只有兩千之數，在騎軍的後面，則是三千步卒——靳榮的斥候偵查失誤了。
但此刻黃昏哪裡知道。
他只知道，泰山號接下來要迎擊五千鐵騎的衝鋒，這可是五千，就是用五十匹戰馬來衝撞泰山號，也能把泰山號撞翻。
翻倒的泰山號就是露出肚皮的獅子。
所以黃昏此刻其實高度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