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現代人對古代四書五經瞭解不多,可簡單的一句以貌取人的話,只有白癡纔不明白。
可誰想,孫苑君卻絲毫也沒有放過白名鶴的意思,又來了一句:“君子立身,娶妻娶德!”
這會‘門’外又有人高喊,盧家來人了,盧家來人了。
好機會,白名鶴心中暗贊,立即開口說道:“我出去看看。”
孫苑君卻是提前一步擋在‘門’口:“盧家是來討債的,這是族裡的事情,與你無關。”
白名鶴一屁股坐回炕邊,用力的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過來坐下,我要和你談一談。”白名鶴曾經商場之中,舌戰無數人,還不就相信了今天會被一個小丫頭給噎死。
孫苑君放下書本,卻是沒有坐在炕邊,而是拉過一張凳子坐在白名鶴對面。
“你聽我說,我現在糊塗着呢。以前的事情記不清了,這腦袋也不管用。他們說的京城會試,就我現在這樣子,十成十考不上了。你怎麼說?”白名鶴先把自己把慫了說,總之可以理解爲裝可憐。
誰想,一直板着臉的孫苑君撲哧一下笑了。
如果不是臉上的胎記,這絕對是傾國傾城,禍水級別的。
“大明三年一考,只有三千舉人有資格進京會試,十中選一。你就算此生僅此一個舉人,你也回鄉之後,也可以富足一世了。你可以明着說,看我醜不想娶,所以這種裝可憐的作法,真的很傻,和十年前一樣傻。”
十年前?
好久遠,有那麼一段記憶嗎?白名鶴努力的回憶着,可惜腦袋之中的記憶沒有那一部分。
既然一招不行,再換一招。
白名鶴深吸一口氣,保持自己的氣勢,盯着孫苑君的眼睛:“我身爲舉人,我要納妾。”
“可以,根據大明律,納妾需要正妻認可,所以讓我同意就要有一個條件。”
讀書真的好嗎?白名鶴終於明白,什麼叫‘女’子無才便是德,光看這一屋子的書,白名鶴就明白了,書的數量與德成反比,讀書太多,太可怕。
明朝的文子愛惜名譽,勝過愛惜生命,來到大明,白名鶴也怕。
帶着幾份小心,白名鶴努力讓自己顯示出大男子氣概來,很有氣勢的問道:“說吧,什麼條件。”
“白家的妾,至少也要是一個……”孫苑君心中也在打鼓,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這一次可能有些過份了。可是心中也真是氣不過,這白名鶴就只是被砸了一石頭,真的不記得自己了嗎?真的忘記了十年前的那溪水邊的約定了嗎?
還有,他真的忘記了自己的面貌,真的以爲自己就是一個醜‘女’嗎?
越想越氣,孫苑君銀牙一咬,大聲說道:“白家的妾,至少也要是一個縣主!”
“啥?”白名鶴驚呼一聲跳了起來,可是把孫苑君嚇壞了,趕緊往後退了幾步。心跳的咚咚的,幾乎就要從‘胸’口跳出來了。
是不是玩笑開的過份了些,孫苑君也有一些怕了。
白名鶴跳了起來,大喊了一聲:“啥?”
孫苑君聽來,白名鶴這是在質問她。可正等她準備道歉解釋的時候,白名鶴又問道:“縣主是什麼?”
孫苑君感覺有些頭暈,自己的夫君不會真的是被一塊石頭砸傻了吧。
可問了,還是要回答的:“縣主是郡王的‘女’兒、郡主是親王的‘女’兒,公主是天家的!”
“真沒出息,記住了。我關中白名鶴,納妾至少也是公主。”白名鶴說的是真心話,但凡是穿越客就沒有不娶公主的,而且娶一個不算本事,怎麼也要娶一對。想自己,白手起家、鏖戰商場、而立之年、事業小成,娶個公主是正常,娶一對是自己的成就,娶一打才值得驕傲的。
孫苑君的笑了,笑的極是開心。
眼前的白名鶴與記憶中的不同了,卻變成更有趣了。
氣也出了,笑了也笑了,孫苑君突然收起臉上的笑容,很嚴肅的對白名鶴說道:“老叔公說了,你身爲舉人。我們大禮的時候,可按滕禮!”
“這個,能不能用不識字的人可以聽懂的話解釋一下。”白名鶴不是在開玩笑,腦袋裡似乎記得四書五經,可就象硬盤沒整理過一樣,這會還用不成。
孫苑君沒好氣的瞪了白名鶴一眼:“就是族中一個堂妹和我一起嫁過去,給你作妾。”
“胡鬧!”白名鶴真的以爲這是胡鬧,一個孫苑君可以是義務,是責任。但另一個算什麼,沒見過,也不知道是什麼人,這種事情太危險。可看孫苑君快要哭了,立即很嚴肅的說道:“記住了,白家要納妾,至少是一個公主!”
是玩笑嗎?
更象是十年前的那個約定,孫苑君心裡暖暖的。
孫苑君看白名鶴的眼神已經有所不同,白名鶴卻是有些怕,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屋內的氣氛瞬間變的尷尬起來。
正好這時,‘門’外的吵聲更大了,似乎還有人喊着舉人公之類的話。白名鶴趁機說道:“我出去看看。”說罷,白名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推開‘門’緩步邁了出去。
看到白名鶴出現,外面的人瞬間全部安靜了下來。白名鶴掃了一眼圍在院前的所有人,年輕人無一例外的都是滿臉通紅,幾位老者卻象是平心靜氣的在說話。卻此時,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了白名鶴一個人的身上。
年輕人退到一旁,幾位老者上前。
“告舉人老爺知道,我們長木村、上泉村、北河村,去年秋天借了下泉村四十七石糧食。僅我們長木村一村,就出糧二十石,原本約定夏天收糧之前還上,卻沒想幾天前,村中失火,燒了族倉,所以只是來商議,是否可以先償還一部分!”
按這位老者所言,這就是討債的。
白名鶴低頭不語,他不懂大明的規矩,也不知道這個要求提前還上一部分,是不是合理。更拿不準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自己是爲了躲尷尬逃到屋外的,卻誰想在屋外更加的尷尬了。
“舉人老爺,下泉村不是不還,只是下泉村想還也還不起,種糧不能動。”說話的正是孫老叔公,下泉村的族長。
剛纔說話的老者也說道:“我們長木村,連種糧都沒有了。”
聽到這話,下泉村的人也都不再說話了,可以說長木村已經是被‘逼’到絕路上,否則絕對不會來要提前還上債務。總不能,讓債權人餓死,債務人還過着好日子吧。
白名鶴那裡敢接話,這事情何止是麻煩,是會死人的大事件。
戴着面紗的孫苑君站在白名鶴的身後:“夫君要管,夫君不能不管。這是七十戶,近四百口人的命,所以夫君在,兩村才能安心過年。”
這信心是那裡來的,當真以爲舉人就是神仙嗎?
白名鶴心中權衡一二,不幫只能說自己無情無義,幫這個難度真正不小,不太懂歷史,更不要說認真研究過明史了。不過白名鶴卻懂得,大明朝這個時候,文人拿名聲看到比命重。
孫苑君臉上有胎記,醜!可別說是醜,就是一個如‘花’在這裡,白名鶴也不敢說退婚,這將是他在大明一生的污點,很可能因爲這個因素,他升官比別人難,他作事也沒有人願意合作。
權衡一二之後,白名鶴緩緩的擡起頭。
這個動作,引得所有的注目,都在期待着這位舉人老爺要說些什麼。
白名鶴一臉的嚴肅,一字一句的說道:“我關中白名鶴、飽讀讀書、忠肝義膽,爲人處世最講究一個‘義’字!今天的事情,我管了。還有三天過年,大年夜我白名鶴自然給讓大夥過一個好年!”
“好!”一衆年輕人高聲歡呼。
衆宿老也是齊身一禮,高喊道:“舉人老爺仁義,我等拜服!”
衆人散去,白名鶴回屋,還沒有坐下就開口問了一句:“舉人是什麼東西,難道說舉人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嗎?”
“舉人可以借到官糧!”孫苑君很直接的幫白名鶴連主意都想好了。
借!難道不需要利息嗎?借!難道用還了嗎?白名鶴輕輕的搖了搖頭,問了一句:“需要借多少?”
孫苑君顯然是計算過的,結果需要的數字竟然是四十石。
白名鶴不解,孫苑君解釋道:“其實,我已經下泉村已經借了三年了。每年可以還上一部分,但依然還是越來越多的。這也是幾個村子的族人仁厚,否則下泉村賣兒賣‘女’賣地,就在去年秋天了。”
“爲什麼?”
“山豬成災,毀了莊稼。去年受損失最重,如果不是長木村仁厚,帶頭借給糧給我們,否則就沒有下泉村了。”孫苑君再一次解釋着。
白名鶴更加的不理解,難道說,古代人就那麼善良嗎?這麼想,卻不能這麼問,白名鶴只能問道:“長木村仁厚,兩村有何‘交’集?”
孫苑君回答道:“每年爭水,我們下泉村是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