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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裡的雨是連續不絕的,不過即便是在雨季裡,這天氣總也有天晴的的時候。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到了清晨時分,終於停了下來,陽光從烏雲背後透出來同,有如萬道金茫似的,瞬間就將整個世界染成了一片金黃色,經由海風一吹,那烏雲很快就被吹散了,放眼望去只看到一片藍色的天空。
而此時的江口處,一艘艘戰艦泊於江口,而這些戰艦上,成千上萬的水兵,都齊齊的立於舷邊,他們靜靜的站在陽光下,那黝黑的臉膛上顯得有些興奮,他們或高或矮、或年長或年少,但是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驕傲與自信,他們的眼睛甚至不由自主的朝着另一個方向看去。
就在昨天,他們終於知道此行的目的——迎回聖駕。
原來他們不遠萬里來到這裡,就是要迎回聖駕!
就是要迎回大明的天子!
皇上要來了!
是他們把皇上迎回大明的!
也正因如此,一種從未曾有過的驕傲在他們的心底瀰漫着,千百年來,對於樸素的國人的來說,他們對於皇上的感情同樣也是樸素的,對於忠義軍的海軍官兵來說,他們懷揣着對大明的赤膽忠心,而這種忠心同樣也映射到大明皇帝的身上。
而現在,聽到皇上聖駕要來了,艦隊依靠着大禮,於河口處集結,然後所有的官兵都穿上軍服,立於艦邊迎接着聖駕的到來,用海軍軍人特有的方式。
“這麼做的排場,是不是太大了?”
其中難免有人在那裡暗自嘀咕着,但是從振奮軍人士氣的角度上來說,這樣的活動確實有它的必要,畢竟,對於任何一名遠征艦隊的軍人來說,現在他們所完成的這一任務,都足夠他們終生引以爲傲的。
畢竟,他們憑藉着單薄的力量,成功的營救回了在緬甸人“軟禁”下的皇帝!
皇帝是大明的皇帝!
但是……忠義軍卻並不是一定是大明的軍隊!
儘管忠義軍掛着“大明”的旗號,可是實際上,衆所周知,忠義軍是“朱家軍”,是朱明忠的“私軍”。
可是現在,這支“私軍”卻在這裡以最爲盛大的禮儀來迎接其名義上的“最高統帥”,這多少總有那麼些違和。
甚至作爲艦隊的最高長官,身爲艦隊提督的王安民,置身於旗艦的艦橋上,看着弟兄們那一張張或激動或興奮的臉龐時,他的心底不禁也有些後悔了。
難道這個決定做錯了?
作爲經略心腹的王安民儘管知道忠義軍是“大明的忠義軍”,但同樣也很清楚一點——忠義軍只是在大明的旗幟下戰鬥。
忠義軍……
擡頭看着遠方的河口,王安民的神情變得有些抑鬱起來,一時間,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個選擇是對還是錯,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至少這場盛大的典禮能夠讓弟兄們的軍心大振。
可,萬一這軍隊姓了這個朱,又怎麼辦?
對於身爲忠義軍部將的王安民來說,他心底所認同的統帥是朱明忠,而不是那未曾謀一面的皇帝。但是,弟兄們能分清楚這一點嗎?
眉頭緊鎖着,原本還曾準備去拜見皇帝的王安已經下定了決心,此次返航,絕不能再見皇帝。
在打定這個主意之後,他立即派人命令各艦的艦長。直接命令他們不得到岸上迎接皇上,畢竟他們並不是天子親軍,他們是忠義軍的軍官,他們有自己的主公。
不過對於忠義軍普通的兵卒來說,他們卻並不知道將軍們的想法,對於他們來說,現在能夠得見龍顏,已經足夠讓他們爲之驕傲了,更何況他們還有“救駕之功”。普通人的想法總是那麼的簡單。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想法,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龐大的艦隊聚集在河口,卻讓那些土人,尤其是南部的那些土司們,第一次感受到了大明的力量,在他們目睹着那一艘艘戰艦的同時,無不是懾服於大明的力量之下。非但是他們,甚至就連偶爾出入緬甸的西洋人,同樣也驚訝於大明的海上力量,儘管他們在知道,在歐洲有更爲強大的艦隊,但是他們卻非常清楚——歐洲沒有任何一支艦隊曾進行過這樣的遠艦,這些西洋人在目睹這支艦隊的時候,他們的心底無不是冒出一個念頭——東南亞真正的主人,正在向他們展示他們的力量!
每一個人的想法皆有不同,土人對於力量的攝服,使得他們“忠誠”遵守着大明的管理,而西洋人的心情卻是複雜的,尤其是對於那些在東南亞有一定力量存在的西洋人來說,更是如此。
相比於土人的臣服,作爲商人的威廉,卻在心裡默默的計算着這裡一共有多少軍艦,同時計算着它們的火炮數量,作爲一名荷蘭商人的威廉從來都是一個愛國者,他深知大明艦隊重新出現在這裡對於荷蘭意味着什麼,在未來,荷蘭極有可能會與大明發生衝突。
“還有該死的英格蘭人!”
想到與英國之間的戰爭,威廉的臉色發生了一些變化,他的心底似乎只有剩下了一個念頭了——荷蘭人在東亞的未來正被一層烏雲所籠罩着,而這烏雲正是中國人,正是大明的艦隊。
現在他們已經在東南亞紮下了根,那麼,發生衝突是早晚的事情,就像荷蘭人與葡萄牙人之間的衝突一樣,如果衝突發生的話,那麼,荷蘭的力量能夠與大明相抗衡嗎?至少在海上力量上,雙方能夠抗衡嗎?
也正因爲如此,威廉纔會慢慢的計算起這支艦隊的規模,計算着他們的軍艦數量以及軍艦上火炮的數量,以便對大明的海上力量有一個初步的瞭解。
“這不過才一年不到的時間啊!”
相比於威廉的擔心,對於格蘭姆船長來說,他目睹着眼前的這支艦隊的時候,卻是完全另一種感覺,作爲一個英格蘭人,他說驚訝的是居然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中國人就組建了這麼龐大的一支艦隊。在歐洲,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這樣不可能的事情卻被中國人變成了可能。唯一能讓他感覺到一絲欣慰的是,這支艦隊不可能成爲英格蘭的敵人。
因爲在東南亞並沒有英國的力量,想到雨和男人之間的戰爭。現在他更感興趣的是這些河南人看到這支艦隊之後會有什麼樣的想法。
也許並不僅僅只是驚訝那麼簡單吧。
看着遠處的一艘荷蘭商船。格蘭姆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
“或許很快河南人就不得不從東南亞離開,誰知道呢?”
但是中國人的海上力量越來越強大的話,對於英格蘭會是一件好事兒嗎?
現在會不會笑的早了一些?
不過這種疑慮,只是一閃而過。對於葛蘭姆來說,他更願意看到荷蘭人被中國人從東南亞驅趕出去。畢竟只有如此才能夠恢復這裡的貿易正常化。而不像現在這樣完全被荷蘭人所壟斷。
“也許英格蘭可以和大明進行合作。”
格拉姆想到他在之前剛剛認識的那位忠義軍的軍官。那個軍官是英國人,至少曾經是英國人,
“也許應該將這一想法報告給總督,畢竟現在英格蘭和中國人有着共同的敵人,至少在東南亞是這樣。”
葛蘭姆之所以會這麼認爲,是因爲他覺得中國人不遠萬里來到這裡,並不僅僅只是爲了迎接回他們的皇上。同樣也是爲了在東南亞進行擴張。而在東南亞有着力量存在的荷蘭現在就是他們的對手,至少是潛在的對手。
當然,格拉姆心思並不爲外人所知道,即便是他在船上用鉛筆畫着明軍的軍艦,軍艦上的官兵們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甚至根本就不關心他在幹什麼,對於現在遠征艦隊上的所有官兵來說,他們只有一個念頭——等待皇帝的檢閱!
來了!
終於,隨着一艘多槳船的到來,艦隊上的人們看着這艘懸掛着“三辰旗”,這古至今一直作爲天子旌旗的日月星辰旗,而這面“三辰旗”則表示着這艘軍艦是天子的座艦!見天子座艦出現在視線之中,艦隊上的官兵無不是急忙停止小聲的言語,神情恭敬且肅穆的立於舷邊,等待着天子座艦的到來。
“皇上,出了河口就是平南城了。”
跟在皇上身邊的屈大均,昂首眺望着前,然後對皇上說到。
“這平南城是咱們大明的地方,取平定南方之意,皇上只管安心於此歇息,待到與中宮會合後,艦隊即會護送皇上回國。”
此時的屈大均神情看似平靜,但是內心卻是激動無比,他不負衆望迎回了聖駕,皇上、太子皆已經安全抵達此處。
皇上安全了!
大明中興有望了!
在內心激盪之餘,屈大均又注意到皇上的神情同樣也是激動的,他甚至注意到皇上在不由自主的墊起腳尖,朝着艦隊看去,那神情中甚至帶着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樣。
大明的艦隊!
置身於艦上的朱由榔看着河口處那一艘艘或大或小的艦隻,那臉上中盡是驚訝狀,那一艘艘軍艦幾乎佔據着整個河口,一眼根本就看不到盡頭。
這就是我大明的艦隊嗎?
驚訝中,他甚至有些失措的問道。
“屈卿家,這,這便是我大明的水師?”
“回皇上,正是我大明忠義軍海軍!”
那一艘艘軍艦的桅杆上,高高飄揚着表明身份的旗幟,猩紅的旗幟用清楚的寫着“明”字,相隔裡許都可以看得清楚。
那是大明的旗幟!
看到那久違的旗幟時,朱由榔只覺得的眼眶一熱,激動不已的他,甚至連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着。
終於能夠重回大明瞭!
終於不用再寄人籬下了!
恰在這時,隨着一聲令下,頃刻間,千百門艦上的大炮同時齊鳴,那隆隆的炮聲,直欲震破碧空,那炮口掀起波浪,如同要翻卷海面。如此壯觀的場面,只震得朱由榔父子無不是臉色煞白,年少的太子朱慈煊更是緊張的瑟縮在父皇的身邊,在他瑟瑟發抖的時候,他可以感受到父皇的身體也在顫抖着。
而這個時候已經不再簡單的只是激動,同樣還有一種恐懼,因爲炮聲而產生的恐懼。
這迎接的禮炮,在讓永曆感覺到心安的同時,反倒又平添了一些其它的情緒,甚至讓他心生懼意。不過儘管被這雷鳴般的炮聲給嚇到了,但是身爲皇上的他,仍然儘可能的維持着皇家的尊嚴,他站在那裡,任由座艦在硝煙中穿過,在艦隊官兵們的歡呼聲中,朝着位於島上的平南城駛去。
透過那濃濃的硝煙,朱由榔的座艦已到平南城外了,那新修的城牆已依稀可見了,與緬甸城池的木牆不同,那城牆是磚築的,是紅磚砌成的城牆。在平南城的北門外,早已聚集了一大堆人,全平南城的官吏,不過他們都是軍人,而不是文官,他們穿着紅色的軍裝,在這裡待迎聖駕於此。
作爲軍人的他們,穿着軍裝,列着隊,當然,在皇上身邊的中官看來,這些人有他們失禮的地方——他們居然都帶着佩刀,實在是無禮至極。
不過這個時候,那兩個中官也不敢說什麼,畢竟他們很清楚,這些丘八一但被激怒了,可沒有一個輕予的,或許他們不敢犯上,但萬一他們要是“除奸佞”的話,誰也攔不住他們不是。
其中一箇中官則在朱由榔的身邊輕聲說道。
“皇上!皇上!到了,到安南了。”
望着那紅磚壘起來的城牆,非但是朱由榔鬆了一口氣,就連同隨駕的兩個中官、兩個錦衣衛也不約而同地從心底發出了一聲嘆息。
“啊!終於到了。”
終於到了!
從此之後,再也不用顛沛流離於異域,寄人籬下了。
而站在船頭的朱由榔望着那城牆。這一望不要緊,可不過只是看了一眼,卻一下子觸動了他的心酸。因爲他望見了那城牆,那箭樓,那城牆可不就是大明的城牆,還有那箭樓,也是大明的。
沒錯,就是大明的!
那城牆雖然不是青磚,但紅磚牆可不也是大明的紅色嘛!
這是大明的城池啊!
儘管他知道,眼前這所謂的大明的城池,不過只是剛剛奪佔的緬人的地盤,但這並不重要,這裡的兵卒是明軍,這裡的官員是明吏,這裡升起的旗幟,同樣也是大明的旗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無論大明的旗幟插到哪裡,那裡就是大明的國土!
沒錯,這裡就是大明的地方!
是他朱由榔的地方!
此時朱由榔的內心深處,所升涌出來的是一種他從未曾體驗過的情感,這種情感也許曾在他的祖先的心底涌現過,也許高皇帝、永樂皇帝的心底都曾一次次的涌現過這樣的情感,但是在朱由榔的心底,卻從未曾涌現過這樣的情感。
甚至作爲皇帝,他從未曾體驗過身爲皇帝的尊貴,反倒是在不斷的顛沛流離東奔西跑。表明上是爲了“重振大明”爲了“大明中興”,可在內心深處,他比誰都清楚,東奔西跑所爲的不過只是“一線生機”。
甚至每每聽聞清軍到來的時候,即便是相隔千里百里,他也會主動的選擇逃跑,而不是留在那裡,但凡有一絲可能,他都會選擇爲了活下去而東奔西跑。就像他逃到緬甸一樣,在緬甸受盡了屈辱,也要爲一線生機而忍辱負重。
是的,他是在忍辱負重!
爲了大明的將來,爲了大明的中興。
朕一直在忍辱負重!
可……可那種滋味真的不好受啊!
在這一瞬間,朱由榔的心情可謂是複雜至極,他想到自己身爲大明的皇帝,本身應該是何等的尊貴,何等的至高無上,即便是再不濟,那也應該在皇宮裡頭做一個安樂皇帝,頂多也就是被大臣們罵上兩句,說上幾句,至少沒有性命危險。不用顛沛流離、不用東奔西逃,惶惶不可終日的擔心着性命。
造成這一切的,正是那些可惡的滿清韃子,那些滿清韃子不但是把他從那大明給趕了出來,讓他惶惶不可終日的擔心着性命。更讓人惱火的是,那些滿清韃子見人就殺,不知殺死了多少漢家百姓,以致國破如此,使得他離開了大明的城池,離開了曾熟悉的宮殿,這些年倉皇至極,一路顛沛流離。
作爲大明的皇帝,對自己不能做個安樂皇帝,對百姓尚不能保全百姓。若是身死之後,又有何面目去見高皇帝?去見朱家的列祖列宗!
都是那天殺的滿清韃子!
不殺盡滿清韃子,朕、朕……誓不爲人!況、況且又豈能安生!
離碼頭越來越近,看着越來越近的城牆,想着自己這一路的艱辛,朱由榔一時間甚至控制不住他的眼淚。那熱淚奪眶而出,順着他的臉頰往下落,那心中瞬間涌起了無數的委屈。
原本好不容易立下的雄心壯志,在這個時候,都化成了對家國的追憶,以至於那情感這會再也控制不住了,即便是身爲人君的朱由榔,這會也控制不住他的情緒了。而跟在父皇身邊的太子這會更是放聲大哭起來,他這麼一哭,讓朱由榔也控制不住自己,頓時便是淚如雨下。
一時間,兩父子居然抱頭痛器起來,而屈大均等人在一旁站着,瞧着皇上、太子兩人抱頭痛哭的模樣,更是一陣心傷的隨其一同抹淚。
“高皇帝保佑,列祖列宗保佑,我大明於此山河板蕩之時,能得朱經略這等忠仁力挽狂瀾於不失……”
臉上掛着淚的朱由榔話聲哽咽,不過他知道,現在已經逃出生天的他,必須要對功臣加以封賞,而第一功臣是誰?
毫無疑問,正是派兵迎他回國的江淮經略使朱明忠,對於其它人要加以封賞,對朱明忠更要加以封賞,甚至早在離開阿瓦之前,就已經在沐天波的建議下作出了決定如何封賞朱明忠。
對於那樣的忠臣,自然要從優、從厚封賞,反對這種封賞對於朱由榔來說,只需要動動嘴皮子罷了,正像沐天波所說的那樣,朱明忠所需要的封賞,也僅僅只是皇上的金口玉言的封賞,僅此而已!
當然,除了朱明忠本人之外,朱由榔對於屈大均、王安民等人同樣也是一番嘉獎,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在屈大均選擇接受嘉獎時,王安民等忠義軍的軍中將領卻無一例外的選擇了推讓。而他們推讓的理由非常簡單——“我等身爲軍人,本應報效大明,保護天下百姓,今日清虜竊居大明江山,實爲我等軍人之恥,不將清虜逐出中原,實不敢受封”。這個大義凜然的理由,將實讓朱由榔感嘆着忠義軍的“忠義”,感嘆着其忠義。當然對於出身宗室的他來說,同樣也意識到了忠義軍的不同,其下屬婉拒皇帝的加封,未嘗不意味着他們只認經略而不認皇家,這對於大明來說,未必是件好事……所以,儘管表面上對王安民等人於大明的忠義大加讚賞,但是內心深處,朱由榔卻又對未來產生了一些擔心。
若是那朱明忠之所以來迎駕的目的,不過只是爲了“挾天子以令不臣”到時候又該如何?
當朱由榔的心底浮現出這個念頭的時候,他立即想到要與大臣們商量,但是看着身邊的兩個內官和錦衣衛,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真的成了一個孤家寡人了,在他的身邊,此時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了!
“沐卿家……該該不是失算了吧……”
朱由榔的心裡這麼尋思着,想到當初與沐天波一同商量的對策,想到對朱明忠的加封,他的心情卻顯得有些沉重,畢竟,現在王安民等人的表現,着實讓他有些擔心。
“你們,你們怎麼就能夠拒絕朕的加封呢?”
別說是朱由榔百思不得其解,就是作爲“迎駕使”的屈大均同樣也無法理解,他甚至不能夠理解王安民爲何不願參見皇帝,這讓屈大均地宴會結束之後,立即在第一時間前往艦上求見。
“王提督,今日是今上重返我大明的好日,提督身爲艦隊之帥,爲何避而不見?”
面對着坐於艦長艙室中的王安民,屈大均看着坐在書桌後的他,這一路上,與其倒也算是極爲熟悉,他自然知道,眼前這位提督絕對不是一個沒有理數的人。
不僅他拒絕了皇帝的加封,所有忠義軍的軍官都婉拒了皇帝的加封,這不能不讓屈大均有所警惕。
將手中的書本放於桌上,王安民直視着屈大均,用極爲平靜的語氣說道。
“屈特使應該知道,王某是忠義軍之將!”
一句忠義軍之將,讓屈大均的心頭猛然一顫,他甚至驚愕的看着對方。
他,他在說什麼?
“王某爲大明江淮經略使主公爲朱明忠,非得主公之許,不敢受封於他人!”
非得主公之許,不敢受封於他人!
傳入耳中的話,只讓屈大均的目光瞬間變得呆滯,他驚愕的看着這位王安民,一時間似乎認不出他來。
“你,你可知、可知道這句話正是陷經略於不忠不義之中!”
好不容易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屈大均看着王安民,肅聲說道。
“你,你可知,縱,縱是鄭延平麾下部將,亦未曾有人敢如此言語!”
或許鄭成功麾下有人這麼想人,但是卻無人敢把內心的想法給說出來,畢竟鄭成功是大明的忠臣,他們絕不敢說出這番話來,從而惹惱了鄭成功。
可是現在,王安民卻清楚的告訴屈大均——他以朱明忠爲主公,所以自然不可能接受皇帝的封賞!
非得主公之許,不敢受封於他人!
這句話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他們的眼中只有主公,而無皇帝!
這是大逆不道之言,誰,過去誰曾敢如此堂而皇之的說出來!見王安民正欲開口辯解,屈大均立即厲聲喝道。
“王提督,休得再作言語,萬不可陷經略於不義之中,你可明白!待到回江北之的後,屈某再向主公參爾一本!”
屈大均的一句再向主公參爾一本,讓王安民的臉色略微一變,他詫異的看着這位曾因皇帝的到來,而激動不已的“迎駕特使”,他,他在說什麼?
主公?
難道說……
“哎!”
重嘆一口氣,屈大均隨後又搖頭嘆道。
“爾等當真是行伍之人,只念着家國未復,卻不知皇命,實在是,實在是……罷了罷了……”
一邊搖頭,一邊嘆氣,屈大均最後又像是極爲失望似的,看着王安民說道。
“罷了,罷了,屈某就代你寫個請罪的摺子,自辯一下吧!”
現在輪到王安民不懂了,他不接的,看着這位特使,神情中似乎帶着一些疑惑。還有一些不解。
這是怎麼回事兒?
就在屈大均的話引起他人的不解時,遠在阿瓦的沐天波,卻正在與幾位劫後餘生的朝中官員正在那裡商討着將來。
“現在阿瓦已平,接下來諸位自然是兩宮一同乘船南下,到時候,自然有晉王、鞏王沿途護送。”
沐天波看着楊生芳、楊在、鄔昌琦等人,朝中官員也只餘下他們幾人,至於其它人,皆已經死身於亂兵之中,至少皇上身邊將來還有個商量事的人在。
“國公的意思是,晉藩、鞏藩也會隨我等南下?那,那這雲南之事,又該如何?”
楊生芳有些急切的問道,僥倖躲過亂兵的他並沒有想到,晉藩、鞏藩也會領兵南下,按他的想法,現在晉藩、鞏藩理借緬甸之地休養生息,然後擊敗吳三桂,奪回雲南纔是。
“現在莽白還領有十萬大軍,阻於南方,若是要兩宮安全抵達安南,晉藩、鞏藩就必須沿途護送,再者本公聽說,似乎對於兩藩,朱經略好像另有打算。”
這是他從張峰揚那裡得知的,儘管並不清楚朱明忠到底對晉藩、鞏藩有何打算,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兩宮南下,非得有兩藩沿途護衛不可。
“朱明忠……”
唸叨着這個名字,楊生芳的心思微微一動,對於這個新晉崛起的明軍將領,過去他壓根就沒有聽說過,只是知道這人是鄭成功部將,曾於江北全殲達素所領的十萬八旗精兵,讓那滿虜可謂是家家戴孝,可謂是一員悍將。
“哎呀,若是沒有朱經略,我等恐怕必遭緬人毒手啊!”
鄔昌琦的話立即得到衆人的一致響應,儘管他們的心裡對朱明忠只救皇上、太子,將他們拋於此地的舉動頗爲不滿,但這個時候,他們倒是不介意對其誇獎一番,畢竟他們的性命,剛剛被其救下。
“正是,正是待到返回南都之後,到時候,皇上可要對朱經略好好封賞纔是啊!”
“疾風識勁草,板蕩見忠臣,像朱經略這樣的大明忠臣,皇上自然會加以封賞何需我等多言。”
聽着諸臣的話,沐天波沉聲說道,看着面色各異的諸臣,儘管他們的語氣中帶着感激,但是基於對他們的瞭解,他深知,一但這些人回到皇上身邊,他們就會立即彈劾朱明忠,就像他們曾彈劾李定國一般。
至於彈劾什麼?
棄太后於不顧,置皇上與不孝!
看着楊在等人,想到去年受莽達邀請過江參加十五日的緬歷年節。他攜帶皇上原賞賜的送的禮品過江後,緬甸君臣不准他穿戴明朝衣冠,強迫他換上緬人服裝同緬屬小邦使者一道以臣禮至緬王金殿前朝見時所遭受的屈辱,而當時他之所以忍受這一切,正是爲了皇上,爲上朝廷諸公,但是卻仍然被禮部侍郎楊在、行人任國璽上疏劾奏他失體辱國,雖說最後皇上留中不發。
但是當初對他沐天波尚是如此,對朱明忠又豈會留情?
想到這,沐天波的心底一嘆,暗自尋思道,不知待到他日被彈劾時,朱明忠是否會後悔今日?
就在沐天波於心中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外邊突然傳來一陣激動的喊聲。
“莽白投降了,莽白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