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幹不出賣奴給朱樉的事了,當然,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朱橚那麼歹毒,我只是懷疑,懷疑這第二種可能。”
“親王中,有一個朱棣的眼線內應,將太宗身體不好的消息傳了出去,那麼,誰懂醫術,誰就最可能是那個眼線!”
姚廣孝和朱棣不可思議的擡頭看向陳雲甫,眸子裡那叫一個驚駭。
十五年前的陳雲甫才十五歲啊。
十五歲的孩子就已經會如此爐火純青的僞裝了嗎?
十五歲的孩子,就已經有本事能從這點蛛絲馬跡中分析出這麼多的事嗎?
“那晚,我和師兄你一起去見朱棣,我不見不行啊,因爲不是你要帶我去見朱棣,而是朱棣點了名要見我!”
“我不去見, 我怕朱棣心眼小,要我的命。”
“當然,朱棣不可能殺我一個小和尚,我纔剛入了太祖的眼,殺我,太祖會不高興的。”
“你們的王圖霸業還沒開始呢,哪能因爲我受到影響。”
“後面好像還有很多事,但是和師兄你關係就不太大了,局怎麼布,你只是我這個棋盤上的一枚棋子而已。”
“那年咱們倆禪堂一晤,我已經試探出了你和朱棣的反心,我當時好開心啊,我當時就知道,只要你不死,只要齊德去做朱允炆的講師,那麼,靖難一定會發生!”
“我離開時的大笑是真的暢快啊,不是因爲我贏了你,而是因爲我即將,贏得整個天下!”
“而我今後要做的事,就是爲今天的完全勝利做萬全準備!”
“所以說,我能有今日,最應該感謝的就是師兄你,因爲你從第一面見到我的時候就在欺騙我,你的欺騙讓我從渾渾噩噩中驚醒。
你讓我知道,這個新世界依舊是充滿爾虞我詐的,你是我第一個想去親近的人,你都在欺騙我,我還能信誰。
我只能信自己。”
“這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時代,遠比我的夢中更加恐怖,我不把自己的命攥在自己手裡,難道去由別人支配嗎。”
姚廣孝眯起了眼睛:“既然你已經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看出了端倪,看出了太宗皇帝身體不好,那爲什麼還要一門心思的去站太宗的隊,你就那麼自信?”
“不成功,便成仁。”陳雲甫展顏一笑:“我要做的事,只有這一條路有成功的可能性,我跟朱棣,在朱棣死之前我永遠沒機會掌權,時間太長了,我等不起,這個國家也等不起。”
“所以,大不了就是一死嘛,人來到世上哪有不死的,活着的時候,若是能像我這般,佈下那麼驚天動地的一盤大棋,死亡,那是對生命的褒賞。”
姚廣孝一嘆:“如此說來,貧僧還是棋差一招,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性命啊。”
“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陳雲甫毫不留情的諷刺,但語氣很平淡,因爲他從來沒拿姚廣孝當過對手:“你只是枚棋子罷了,有什麼資格和我談對弈,沒有對弈,何來的棋差一招。”
“這天下,只有太祖爺在和我對弈天下。”
“他猜到了我似乎在謀劃什麼大事,但他總捕捉的不那麼清晰,不過我想,他在死前猜到了。”
臨死前,朱元璋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
如果,如果自己死後朱允炆撤藩,三王造反的話,那麼,陳雲甫很可能會藉着這件事,趁機謀奪國家政權!
那個時候纔想到,就太晚了。
人老了,難免腦子轉的慢一點。
如果不是臨死前的靈臺清明,老朱還迷呢。
他以爲一切都簡在帝心,唯獨犯了自大和輕視這個毛病。
誰能想到陳雲甫十幾年前就開始爲這一天做準備呢。
朱棣忍不住了,因爲說到了他的父親。
“你侃侃而談,說你如何的聰明,父皇生前,你事事不還是被父皇牽着鼻子走。”
“沒錯。”
陳雲甫倒不覺得有什麼好羞恥的地方,坦然承認道:“可那又能說明什麼,太祖爺比我大了四十幾歲,他富有四海,是開天闢地的帝王,我有什麼資格和他正面相抗。”
“說到底, 你還是隻會蠅營狗苟那些見不得光的鬼蜮伎倆。”
“我給你糾正一下。”陳雲甫擡手說道:“把我和太祖爺換個身份,我未必能做到開天闢地,他也未必能比我好。”
“我呢不是嘴硬,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天不生無用之人,每個人都應該找準自己的位置。”
“太祖開闢了大明朝,領導大明朝走了幾十年,現在不過是換一個人來接過他的遺志,繼續領導着大明走下去罷了。”
朱棣還有不服,不過終究沒有嘟囔出來。
如今成王敗寇,這種事多說無益,不過是給陳雲甫漲面子罷了。
接着往下進行吧,心裡還有太多的困惑沒有得到解答呢。
此時此刻,朱棣最想知道的,就是陳雲甫這一局棋,如何把全天下都網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