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雲甫從永順離開的時候,彭添保帶着一衆土司首領及姜塘還巴巴的送出十里地,對陳雲甫那是千恩萬謝的拜別。
“經略使,謝謝啊!”
“不用謝,好好幹。”
陳雲甫勉勵了彭添保一番,表示:“有彭知府在,永順府日後一定會發展的比現在更好,這一點,本官深信不疑,陛下也必然放心,好,彭知府留步,本官告辭了。”
看着陳雲甫離去的背影,彭添保久久駐足,還不忘感慨一聲。
“經略使真是個大好人啊。”
“是啊。”
姜塘附和點頭:“千年來,中原朝廷獨到今朝,給了咱們如此尊重,經略使真是個好人、好官。”
倆人又各自聊了幾句,誇讚陳雲甫的高風亮節、海量胸懷便轉身回城。
“你看什麼呢?”
彭添保見到彭義保此刻正捧着本書,不由好奇。
自家這個弟弟可從來不喜歡看書,從小到大滿腦子全是打打殺殺,這會功夫竟然看起書來了?
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頭回見。
“大哥,我再看大明官制呢。”
彭義保指着書上一行小字說道:“您看,府一級的主官叫知府,也就是您啊,副官叫同知,還有通判、推官、首領官等臨事添設的加職。
其外,府一級要增設功曹,另外還有經歷司、稅課司、雜造、巡檢都五花八門的各種職務,可謂是將咱們日常生活等各方面都含括在內了。
而且那位經略使不是都說了,咱們是完全自治,所以即使是都司下轄的府衛,也是咱們自己整編設立。
咱們的永順衛指揮使也是咱們自己任命,哥,你說我是幹同知好呢,還是幹指揮使好?
忠兒是您大兒子,要不讓他當同知怎麼樣,正好跟着您學習政務。”
看着侃侃而談的彭義保,彭添保很是開心的笑了出來。
現在的永順,已經完全成了他彭添保一人之王國了!
“好,
都聽你的,你看着安排吧。”
彭添保拍了拍彭義保的肩膀:“咱兄弟倆還分什麼你我,我的不就是你的,這些什麼官啊職啊的,你看中哪個隨便挑,順便給你家倆小子也安排個差事。”
“好嘞,謝謝大哥。”
看着彭義保歡天喜地的離開,彭添保心裡卻突然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可無論彭添保怎麼想,都不知道這沒來由的不安出自何處。
搖搖頭,將之拋諸腦後。
你現在就是讓他彭添保想破頭也想不明白到底問題出在哪裡,就算他後面想到了又如何呢。
無論是推恩令還是二桃殺三士,都屬於陽謀,把握就是人的利己心,這種從人性上下手的計謀很難破。
除非彭添保拱手讓出自己的利益和權力,可他讓出去了之後,彭家一家老小還怎麼活。
陳雲甫也不在乎將來彭添保有沒有本事破他這計陽謀,他要的,只是爭取時間。
哪怕三年內不能把永順分家,起碼也可以保證十年內乃至二十年內,永順不可能上下一條心的繼續抱團和朝廷作對,這個時間,足夠他陳雲甫把所有圍繞土司改制的各省機要安排妥當了。
到那時,合幾省之力,陳雲甫直接就能碾碎湖廣、貴州的土司勢力!
他現在做的,就是給大明、給自己爭取時間。
自己這也算是爲大明操碎了心。
“食君之祿、分君之憂,老朱啊老朱,你但凡有點善良心,就別總想着殺我了。”
陳雲甫就這麼一路晃晃悠悠,在幾萬大軍的護送下,自永順抵達貴州黎平。
這黎平就不是什麼安撫司或宣慰使司了,而是正八經的黎平府,這裡的漢民佔了九成以上,是整個貴州爲數不多的中管府。
爲什麼說是中管府,因爲此刻的貴州沒有布政使司。
黎平府由中央直轄管理,倒是和直隸各府相同待遇。
等陳雲甫抵達的時候,黎平知府江吉忠已經早早在外候着,見到陳雲甫下輅,連忙上前來迎。
“下官黎平知府江吉忠拜見經略使。”
“免了。”
陳雲甫揮袖問道:“這段時間,可有思州蠻來此。”
“回經略使的話,有。”
江吉忠連忙彙報道:“大概是在二十天前,有一標原思州蠻人馬趕來,領頭的是一個年輕漢子和女人,那蠻女說...”
“說什麼?”
“說是經略使您的妾。”
江吉忠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陳雲甫的臉色,便見後者頷首,坦然的應了下來。
“嗯,確實是本官的妾室,繼續說。”
“那漢子是夫人的兄長,二人到了之後,下官已經妥善將二人安排在城中驛舍,帶來的人馬下官也給安排在城外落營。”
從蠻女到夫人,江吉忠的轉變很是絲滑,一點都不覺拗口。
“好,帶本官過去。”
陳雲甫重新登上馬車,示意江吉忠頭前帶路,後者又擔心言道。
“經略使,爲了您的安全計,要不咱們還是把這見面的地方安排到府衙吧。”
“怕什麼,人家一個人都敢入城,本官帶着數萬大軍,連見個面都不敢了?”
陳雲甫不以爲然,只帶着穆世羣並幾個護軍便直趨驛舍。
來這的兩個人,果是靈芸和她的大兄熊璟。
看來靈芸之前的姓氏就是這熊氏,倒也確實是苗疆大姓,脈承戰國時期楚國世系。
“大人。”
見到陳雲甫,靈芸最是激動,一把就衝過來撲進陳雲甫懷裡,把老陳都給整不會了。
“你哥還在這呢。”
到底是苗疆的姑娘,就是活潑熱情。
“大人是妾的郎君,這有何不妥的地方嗎。”
也沒毛病。
陳雲甫只能衝那屋裡虎視眈眈盯着自己的男人一笑,而後由着靈芸抱了好一陣後才鬆開,招呼道:“行了,來坐吧,別那麼苦大仇深的看着我,用我們那的話說,你是靈芸的大兄,算是本官的大舅哥呢,咱倆是親戚。”
“做漢官的親戚,我可沒這種福分。”
“你看你,咋跟吃了槍藥一樣。”
陳雲甫止住要喝罵的穆世羣,溫和一笑:“靈芸應該把本官的條件都和你們說了吧,能談談嗎?”
“怎麼談?五年前你們漢人,殺了我們族民一萬餘衆,如此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大兄。”
“你閉嘴!”熊璟喝住靈芸,復又盯住陳雲甫,氣憤難平的說道:“想談也行,你跟着我到我們族裡去談。”
穆世羣站不住了,立馬上前來揪住這熊璟的襟口,惡狠狠的說道。
“小子,你他娘最好給我放尊重點。”
“世羣不得無禮。”
陳雲甫揮手示意穆世羣撒手,而後衝那熊璟搖頭。
“讓我去不可能,讓你父親來。”
“怎麼?不敢嗎?”
“嗯。”
陳雲甫一口就應了下來,反倒是把熊璟給整不會了。
“本官身居高位、手握重兵,當然不可能一個人親身犯險跟你們回去,本官能來這跟你們談就已經給足你們面子了,不要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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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我熊璟衝我妹子,也發誓保你周全。”
“你的命不值我的命。”
陳雲甫毫不客氣的掐斷了熊璟的妄想,說道:“本官也不想和你浪費時間,這麼跟你說吧,本官來之前,湖廣諸蠻作亂之事業已平定,現在只剩下你們貴州幾個蠻族了。
能談咱們就談,不能談,本官現在帶着芸兒就回京,本官一走,仗接着打,你們的血接着流。”
“呵,說的你們漢人不會流血一樣。”
“我們漢人有六千多萬,取個零頭都比你們幾個氏族加在一起還多十幾倍,戰死萬八千人換貴州上百年長治久安,本官覺得很值,你想打那就打!”
熊璟險些氣炸了肺,他看向靈芸,本指望自家妹妹能說一句,結果這一眼看過去好懸沒氣死。
靈芸這小丫頭此刻正含情脈脈的看着陳雲甫,那一雙眼裡,全是小星星。
這是生了一個什麼完犢子玩意,胳膊肘就會往外拐。
女大不中留啊!
(寫書以來第一次求訂閱,八更,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