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世上,有的人可能一夜之間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也有的人,可能一輩子都在踐行江山易變本性難改這句話。
三年的時間,朱標的身上,皇氣越來越重。
或許在朱標的心裡,他其實和朱元璋一樣,都傾向於立朱允炆,這本身和他救常茂也並不衝突。
這叫公私分明。
當然,這其中可能還有其它的原因,但陳雲甫已經三年沒在金陵了,朝中到底發生了哪些事,陳雲甫也不知道,故而也不好去瞎臆測。
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去把貴州、湖廣的事給擺平掉。
走之前,先把眼皮下的事給安頓好。
“檸兒,你帶着孩子,和巧兒她們先回金陵。”
陳雲甫同邵檸溫柔言道:“還是咱們原來的家,這三年太子爺一直給咱們留着呢,你帶着孩子先回去安心住下,爲夫辦好差事馬上就回家陪你。”
“嗯。”邵檸也知道這事自己幫不上什麼忙,遂點了點頭,依偎在陳雲甫懷裡輕聲道:“相公,一切都要注意安全。”
“放心,爲夫又不上戰場,只是在後方,安全着呢。”
揮手送別,看着幾女在一隊軍兵的護送下踏上返回金陵的道路,陳雲甫這才轉身,看向呂登文幾人。
這幾位客棧的老員工此刻也都知道了陳雲甫曾經的身份,心裡那叫一個滾燙和興奮。
自己這位掌櫃的竟然是之前的吳中侯,九卿之一的通政使!
“登文啊。”
“侯爺。”
見到呂登文如此惶恐,陳雲甫連忙安撫一句:“別這麼喊,我還沒復爵呢,你們啊就依舊拿我當你們掌櫃的就成。”
說罷,陳雲甫取來一沓子文契交到呂登文的手上。
“這是咱們店的店契,我要也沒什麼用了,你們幾個收下,從此之後,咱們這同福客棧就是你們幾個人的,誰當掌櫃你們自己推選就成,也算是有個生計。
登文呢還是要安心讀書,爭取今年的鄉試可以一舉中的,到時候,我在金陵等你。
”
幾人都推辭不願意接受,可陳雲甫一板臉堅持,呂登文只好收下。
“掌櫃的,客棧永遠都是你的,等你將來回來我們就還給你。”
陳雲甫頓時苦笑出來,一巴掌拍在呂登文的肩膀上。
“登文啊,你是真不會聊天,將來真要是入了官場可如何是好。”
說完便轉身登上馬車,衝呂登文等人揮手:“都回去吧,咱們他日金陵再見。”
矮身鑽進馬車,車外護着的穆世羣高坐馬上,揚手喊話。
“經略使登輅,起儀!”
指揮使李良國亦是催馬,數千將士護着陳雲甫浩浩蕩蕩啓程南下。
隊伍之後,呂登文等人不由發聲感慨。
“經略使,好威風啊。”
感慨完,宋金鰲幾人上前拍了拍呂登文的肩膀,搖頭一笑。
“怎麼了啊這是。”
呂登文撓頭:“我哪裡說錯話了嗎?”
這傻秀才。
陳雲甫當然不會去計較呂登文的一句無心之言,他沒那麼狹隘,更沒有那麼閒。
現在的他,滿腦子全是貴州土司的事。
有人可能會不太明白,這次作亂的明明是湖廣洞蠻,陳雲甫操心貴州的事幹什麼?
再者說,湯和不是才平定貴州回師嗎,爲什麼還要把貴州放在首要位置。
究其根本一句話,貴州的亂由來日久,前後時間可以追溯上千年。
最後一次動盪史究甚至能到清朝嘉慶年。
再快進點都到近現代史,快嗅到第一次鴉片戰爭的硝煙了。
所以,解決掉貴州的問題,才能完全解決掉西南的所有亂子。
而且貴州又臨近剛剛收復的雲南,貴州的問題一日不絕,就會嚴重拖沓朝廷對雲南的開發和支持,影響整個西南邊陲的安全。
“經略使,咱們直接去貴州還是湖廣?”
大軍行至一處驛站落蹕,指揮使李良國找到陳雲甫問了一句。
後者跺了跺有些發涼發硬的腳,搖頭道:“先去一趟江西。”
“去江西?”
湖廣貴州的事關江西有哪門子關係,難不成陳雲甫是擔心此行有危險,打算先從江西調軍護送自己?
“對,去贛州府。”
陳雲甫解釋道:“那個在湖廣作亂的什麼夏三不是贛州人嗎,本官先去贛州找當地的官員瞭解一下情況。”
“這。”
李良國有些犯難道:“湖廣平亂的事有馮帥和常帥去做了,跟咱們的關係不大吧。”
陳雲甫瞥了這李良國一言,微微蹙了一下眉頭。
“李將軍,本官膺奉皇命經略湖廣、貴州事,湖廣作亂怎麼能說和本官沒有關係呢?還有,只要皇命一日在身,湖廣、貴州兩省軍政暫時還是本官說了算,還望李將軍全力支持。”
你當好你自己的差比啥都強,一個軍人只管服從命令就好,哪那麼多話說!
往大了說你這是干涉上層決策,往小了說也是一個違令之罪。
咋,你李良國也想學藍玉了?
李良國額頭冒出冷汗,也知道自己剛纔的行爲犯了忌諱,連忙衝陳雲甫抱拳告罪。
“末將失言,請經略使降罪。”
“本官不是營帥,何來降罪一說,希望李將軍能和本官勠力合作,儘早辦好陛下和皇太子殿下交付的差事回去覆命,到時候,本官自會爲李將軍請功。”
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吃這種伎倆,陳雲甫早就已經信手拈來,隨口兩句話便讓李良國差點拜服,謝恩之餘也是心中一凜。
眼前這個經略使別看年輕,簡直是天生做官的人物。
哦對,人家十五歲就開始做官,十八歲的時候都做到九卿了。
自己可不能因爲其看起來年輕就抱有輕視之心, 不然的話,倒黴吃罪的只會是自己。
“經略使請。”
進到驛站,李良國畢恭畢敬給陳雲甫拉開太師椅,而後便要去備酒菜。
“行軍路上不許飲酒,咱們對付兩口就早些歇息,明日一早立刻拔營。”
陳雲甫不願飲酒,並看向穆世羣,謂後者交代道:“你去告訴營中執紀官,今晚所有軍士都必須要在軍營留宿,若是有一個膽敢夜出禍害鄉里的,一經拿下即刻斬訖來報。”
“是!”
李良國小心落座,心裡對陳雲甫全是敬畏。
這個經略使行事不僅張弛有度,更可謂雷厲風行!
別看三年沒當官,如今一朝復仕,陳雲甫依舊是那個陳雲甫。
大明,你的通政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