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啦。”鄢盛衍不由分說,一把扯住蕭墨軒的胳膊,就往街外頭拖去。
蕭墨軒想掙扎,可不知怎的,這份掙扎連他自己都覺得很勉強。嚴家,這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家族,只要聽說過的人都想去一窺其背後的真貌。蕭大少爺好不容易穿越來一回,若是真的連嚴府都沒見過,當真是有些可惜。而且,畢竟今個也算是嚴府的喜日子,衆目睽睽之下,嚴家的人即使真想做些什麼也會有幾分顧忌。
走了沒多遠,便遇上了鄢府的家丁,都在路邊侯着,也是一色的提着大小包裹。
“元川,你看我也沒備下賀禮,怎生去得。”蕭墨軒找到一個理由。
“你是人家請去作畫的,按禮說他們還得給你備份儀呈,若是怕說不過去,便在我這拿些銀子在街邊上備些東西好了。”鄢盛衍仍是扯着蕭墨軒不放。
“得得,你別扯着了,我去還不行嗎?”蕭墨軒無奈的搖了搖頭。腦袋雖然搖着,心裡卻已經有些動搖了,尤其是剛纔聽鄢盛衍說朱正也去了之後。
一個字,驚;兩個字,震驚。
從蕭墨軒走進嚴府的第一刻開始,就只能用這幾個字來形容。
裕王和景王兩位王爺的府邸,蕭墨軒也是去過的,可是怎麼也沒法和嚴家的宅子比個高下。
進門的一塊照壁,便是用整塊的漢白玉雕成,上頭兩隻麒麟,踏着祥雲,昂頭頓足,竟似要奔了出來一般。
轉過照壁,光前廳的園子就有近十畝的大小,拋開那些蕭墨軒不認識的花草不說,那些官員和富紳們送來的彩燈就把這園子照得有如白晝一般。
廳前搭起一座螯山,擡眼看去一直伸到了內室畫堂裡頭。左手邊一座舞獅逗虎燈在那轉個不停,看上去猶如搏擊撲食;右手邊一尊南山添壽星隻手輕搖,送上了瑤池蟠桃。四周廳堂都掛上了貼着“壽”字的大紅燈籠,其餘各如火樹銀花,千炬熒熒,百枝奕奕,好一派繁華光彩。
門前廳間,達官顯貴往來穿梭,嚴府的家奴下人,託着果盆茶盤四處照應。
這一幕場景即使和蕭墨軒前世看過的夫子廟元宵燈會比起來,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這,還只是某人的一個散生辰。
“哈哈,元川來了。”嚴鵠老遠的看見了鄢盛衍,迎了過來,“你爹和家父都在花廳裡頭坐呢,你是否去見一下?”
“得,讓他們閒嗑去吧,現在來客太多,等席間再敬酒也是一樣。”鄢盛衍擺了擺手,又看了看身邊,卻不見蕭墨軒,放眼四尋,卻見他站在一盞花燈下頭伸頭看着。
“這貨,倒似沒見過世面一般。”鄢盛衍自然不知道蕭墨軒是故意想躲着嚴鵠,卻只當他是好奇,上前就要揪了過來。
“蕭公子。”嚴鵠的眼裡閃過一絲異色,又立刻恢復了正常,抱拳向蕭墨軒作揖。
“嚴公子。”蕭墨軒的心“咚咚”的跳着,眼裡也閃過一絲火光,嘴角卻翹了起來。
“呵呵,正要怪元川怎麼不叫上你呢,原來也來了。”嚴鵠呵呵笑着拍了拍蕭墨軒的後背,就把兩人往畫廳引去,“外頭人雜,裡邊請。”
畫廳裡頭也已經坐了一圈人,似乎都是各位大人家的公子和小姐。大家的小姐平日裡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即使是這些公子們也很難見着。所以得了這個機會,公子哥們都拿出了全身解數,吟詩作畫,賣弄風騷。
東首的那把交椅邊,圍的人最是多,蕭墨軒也不細看,揀了個角落就要坐下。
“哎,既然來了,怎麼不見見主人家呢。”蕭墨軒的屁股還沒挨着椅面,就被鄢盛衍一把提了起來。
“閣老和小閣老都在花廳陪着各位大人,在下還是先不去打擾的好。”蕭墨軒擺了擺手。
“誰讓你去見閣老和小閣老了,便是這裡的主人家,你也沒見。”鄢盛衍扯着蕭墨軒,將東首邊的公子哥們盡數推開,引得那些公子哥們紛紛側目。
“依依,你看誰來了,今個非得讓這廝再給你畫幅《燈下美人圖》不可。”鄢盛衍面對着那些公子哥們的憤怒的目光,卻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蕭公子!”依依適才被一羣人圍着,已經覺得有幾分無聊,忽得見蕭墨軒出現在面前,臉上頓時有了幾分驚喜,人也不禁站起身來。等站起身來,卻又覺得失了矜持,臉上不由得飄上兩片緋紅。
“在下見過姑娘。”蕭墨軒不知怎得,居然有幾分手慌腳亂,卻又止不住的擡眼看去。
今個也算是嚴府的喜日子,所以依依穿了一件大紅的套裙,比上回的清秀脫俗中,又多添了幾分豔麗。
“嚴小姐,你看我這幅字如何。”那邊還有一個不識時務的呆子,興沖沖的從案几上舉起一幅剛寫好的的字,吹乾了墨,就要擠了過來。
“這天剛暖和起來,就跑出來這許多雀子,吵得我耳根不清淨。”鄢盛衍看似漫不經心的一移,正好擋在了那呆子的前頭,“我們幾個還是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花燈,透口氣可好?”
“嗯。”依依也正被擾的煩了,聽了鄢盛衍的話,掩口一笑。喚了貼身丫頭倩雪,在一羣人不平的目光中,就跟着蕭墨軒和鄢盛衍出得門去。
出門,左轉,是一條通向後邊園子的小徑,幾個人便是順着這條小徑走去。
走了沒多遠,鄢盛衍向着倩雪使了個眼神,停了下來,倩雪也立刻會了意,放慢了腳步,只笑眯眯的看着前頭兩人。
“元川。”嚴鵠找不見了鄢盛衍和蕭墨軒,轉出來尋。
“噓!”鄢盛衍賊賊的笑了一下,向着前頭兩人的背影指了一下,“你看那兩人可相配?”
“呃……配!”嚴鵠摸了摸鼻子,擠出一絲笑來,“配,確實很配。”
“聽大哥說,蕭公子還在國子監裡讀書?”依依側過腦袋,望了蕭墨軒一眼,又立刻躲開。
“呵呵,家父也是怕我一個人在家裡讀書孤單,才幫着尋了個入監的單子。”蕭墨軒呵呵笑了兩聲,幫依依撥開一根花圃裡伸出來的薔薇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