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乾活，不幹活別想吃飯。”
“打仗的時候你有力氣，讓你搬個木頭你裝慫。”
帳篷外面不時傳來明軍罵俘虜的聲音，有的明軍邊幹活邊哼着不知道哪裡的小調。
大家都很開心，士氣不是一般的高，自己不死人，還能收穫很多輜重，以前打仗哪敢想這等好事？
帳篷中的馮勝取來一個水囊和兩個酒盅，把水囊中裝着的藥酒倒兩盅：“惟學，喝口酒，祛祛潮。”
“這裡也不潮，倒是旱得厲害，下一場雨，甚好，明早趕路的時候灰小。”
傅友德拿起酒盅，輕輕抿一點，再切下來一片肉，看看碟子裡的鹽，他放下東西轉身出去，不一會兒回來。
“咱們有調料的，只放鹽哪有加了孜然的好吃。”他說着把調料包打開。
“一直忙着安營紮寨，倒是忘了。”馮勝也把肉在碟子中蘸蘸料。
等他嚥下肉，望着火苗：“這一場仗打贏了，大明就能安穩個十幾二十年的，和林的所在，乃重中之重。
徐達在那裡最好多殺、多抓些元兵，不能讓他們逃走的時候有太多的人，否則他們便會總想着打大明。”
“仗不能停，即便他們去了更北的地方，咱們也要打，咱們在陸地上也有絲綢之路。
必須與外面做買賣，把咱本錢低的東西賣給他們，換他們本錢高的。
他們的香料其實本錢不高，就是賣給咱們貴，買賣之間總會因爲錢的事情起爭執。”
傅友德想着與阿拉伯人的貿易問題，現在一般叫那邊大食人，或者天方國人。
他也清楚宮中跟夷人做買賣佔了多少便宜，原來用絲綢和瓷器，和夷人交換珍珠、珊瑚、香料等東西。
那些東西和尋常的百姓沒有任何關係，都是宮裡和富貴人家享受了。
現在則用冰糖、琉璃鏡子、香皂、稀少的八音盒換黃金、白銀、糧食、藥材，對，還在市舶司旁邊爲夷人專門建休息的地方，收費很貴很貴。
這些與百姓便有了關係，尤其是換來的糧食，有的選好的當種子，有的直接送到養濟院。
每一船糧食過來，都能讓幾百人吃上十天半個月的，夷人們爲了換更多的東西，不停地運糧食到大明。
如此大明積少成多，一年下來攢的糧食，就夠十多萬人吃了。
若哪裡發生災害，說有幾十萬人沒吃的，把糧食送過去，朝廷自己再擠一擠糧，就可以度過最難熬的時候。
傅友德想着貿易的時候會出現打仗的情況。
馮勝則從另一個角度說：“不打仗的話，咱們這些將領就只能告老還鄉了，有戰爭，咱們才能繼續有事情做。”
傅友德猛然擡頭看向馮勝，馮勝也看着他。
傅友德嘆口氣：“確實要打仗，那麼大的地方沒有打到，元朝的時候打到了很遠，咱們不能比他們差了。”
“是呀是呀！相信高人也願意支持戰爭，不然……”馮勝說着頓住，低頭切肉。
……
“跑得倒是快，都打上了，就我這邊沒戰功。”
東路軍的李文忠也在休息，他鬱悶。
前面各條戰線都紛紛往其他隊伍送情報，自己這裡送去的就是我不急，我慢慢走。
他幾次都想輕裝去追，然後便想起舅舅說的話，不得冒進，不準放下輜重去追，一定要穩紮穩打。
敵人怎麼跑伱不用管，難道他們還能跑到海里去？他們要是跑到天上，你就在地上把他們的地方佔了。
於是李文忠只好以正常速度行軍，斥候跑來跑去，敵人一見到他的隊伍就撤。
倒也不是說一點收穫都沒有，敵人撤得再快，總會扔下點輜重。
比如第一次，由於行軍速度快，敵人沒反應過來，就扔下大量的牛馬輜重。
可是之後就沒了，只剩下破木頭了等東西，能拿來燒火，還有對方狩獵吃剩的動物骨頭什麼的。
至於說死掉的牲口，別想了，只要一死，人家就給分了吃肉。
兵器不會扔，糧食也沒有，最可氣的是自己想打個獵，一路上的野獸都被敵人清理了。
“還好咱軍糧帶得多，不然只趕路，光吃就很難支撐，他們這是想讓咱引過去。
一點點的，他們的隊伍就集結起來了，對，他們在以空間換時間，堅壁清野。
到最後就是集中優勢兵力跟咱打，哼！那咱也不追，天哪！”
李文忠感覺自己腦子都有問題了，一會兒咬着牙要輕裝去追，一會兒又強迫自己冷靜。
“將軍，吃條魚吧！”帳篷的簾子一掀，李文忠的部將韓政進來，手上拿跟棍子，棍子上穿了一條烤好的魚。
“哪來的魚？”李文忠看到魚，覺得稀奇。
“河裡的，咱們安營紮寨的河裡有魚，然後有士兵原來是疍民。
他用縫衣服的針做了個魚鉤，挖河邊的蚯蚓扔進去釣，這條最大。
其他的也分給將官，大家現在輪流釣魚，有人一次魚都沒釣過，結果卻不停地上魚。”
韓政說起魚的來歷，隊伍中什麼人都有。
“坐，一起吃。”李文忠示意韓政坐下一同分享：“早知道咱們就帶漁網來，抓不到敵人便抓魚。”
韓政坐下，用刀把外面烤煳的地方刮下去：“將軍莫急，該着急的是敵人。
中路徐達將軍已經把王保保打敗，距離和林不足二十里，在那圍點打援。
和林的人着急，必然會催促各路勤王的軍隊回去。
而咱們的敵人要麼與咱們打，要麼就快點跑，而不是總快咱們一點。
否則等西路軍也到和林會師，一旦和林丟掉，咱們面前的敵人還能往哪跑？”
韓政分析着敵我之間的情況，現在對面的哈刺章只有兩個選擇。
李文忠用筷子從魚身上夾，再放到碟子裡蘸鹽：“你也吃，吃魚就不放孜然了，會把魚的鮮味壓下去。
你說得對，咱們得隨時做好準備，哈刺章很可能要偷襲。
明天開始，給將士們吃好東西，把力氣養足了，燧發槍的隊伍時刻保持警惕。”
說完，李文忠把魚肉放進嘴裡，細細品嚐，心情看上去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