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楊輝和李阿繡也被帶到了內宅倆人磕頭行禮之後張允命司墨給他倆搬了兩個圓凳命他倆坐下後溫和地道:“楊輝我且問你你在肅寧當真只是爲了保護李阿繡才與人毆鬥至人重傷爲了躲避罪責才逃到河間來的嗎?”
“千真萬確!”楊輝又跪了下來連磕了三個響頭後道:“大人明鑑小的雖然性子暴躁但也知道律法森嚴殺人償命的道理平素裡在肅寧殺豬賣肉時待人素來都是客客氣氣的若非那些賊廝鳥欺負到了阿繡的頭上小人是萬萬不會打人的。”
“好本官暫且信了你這回念在你有情可原的份上就不再追究你傷人的罪過了……”
“多謝大人!”楊輝不等張允說完已經是面露喜色將腦袋磕得蓬蓬響。旁邊的李阿繡也跪倒在地朝張允連連叩頭。
張允擺了擺手將他倆止住冷聲道:“本官的話尚未說完呢你倆都別忙着磕頭謝恩楊輝你若再敢多嘴打斷本老爺的話少不了要賞你幾個嘴巴子讓你曉得什麼叫規矩!”在明朝當官也有些時日了張允也漸漸的習慣了所謂的高下尊卑知道有時候拿一下架子不但利於震懾住底下人使得他們不至於蹬鼻子上臉亂了章法更能夠在問案時聽到實話。
楊輝聞言果然就不敢多嘴了跪伏與地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至於李阿繡竟嚇得瑟瑟顫抖起來。
呵呵看來本老爺的官威還是有的雖然不及傳說中的王八之氣強悍嚇唬幾個草頭百姓倒也綽綽有餘贊一個先。張允在心裡自吹自擂了一番。沉聲道:“既然不再追究你的罪責縣裡大牢也就不必再住下去了想必那裡面的滋味並不怎麼好受是吧?”
楊輝點了點頭應了聲是擡起頭來看了張允一眼結結巴巴地道:“那麼。我們能回肅寧老家嗎?”
見了他這副老實巴交的模樣張允還是相當滿意地遂道:“只怕不成我不問你們的罪可肅寧的知縣未必就會饒過你倆。若是不想回去挨板子蹲大牢最好就在我河間縣住下來我瞧你倆有情有義乾脆就厚顏充當一下長輩爲你們保媒。在這裡成親如何?”
聽了這話楊輝和李阿繡看了對方一眼。滿臉的驚奇李阿繡的臉上更是淚水婆娑邊磕頭邊高呼青天大老爺。
能成就一樁姻緣張允也覺得相當有成就感不免有些輕飄飄的因問道:“你們在肅寧可還有什麼至親之人嗎?”
“沒了!”楊輝擦去眼角的淚花搖了搖頭道:“小人原本就是孤兒自小就不知道父母長地是什麼模樣。阿繡的孃親也過世多年了除了街坊鄰居並沒什麼親人。”
“那就好!”張允點了點頭又命司墨拿出了五十兩銀子道:“這銀子就權當是本官送你們在此地安身立命的本錢雖然不多。也是本官的一番心意只盼你倆能相親相愛。白頭偕老!”
“謝大人!”倆人又連磕了三個響頭。
張允把好人說完了這纔開始說正事將趙二狗的肖像畫拿了出來遞給楊輝道:“你倆在肅寧賣肉販菜時可曾在街頭上見過此人!?”
“趙二狗!”楊輝和李阿繡異口同聲地驚呼起來臉上的表情也是豐富異常有鄙棄也有怨恨更多的是惶恐。
張允和司墨交換了個眼神心道:“老爺我的五十兩銀子沒白花看來好人還是要多做呀!”因問道:“你倆認得此人!?”
“自然認識!”楊輝咬牙切齒得道:“這廝是肅寧街頭上出了名的青皮無賴沒少幹欺行霸市敲詐勒索地惡事我剛開了肉鋪那陣子這廝常來不是要錢就是白割豬肉恨得我牙根生疼卻也奈何不了他就是阿繡的爹爹也是被他逼的走投無路才離家出走去京城……唉!”他看了李阿繡一眼後面地話並沒有說出來只是長長的嘆了口氣。
“輝哥老爺待咱們恩重如山情同再生父母咱倆這輩子都未必能報答得了大人的恩德若是我自家的醜事真能幫上大人絲毫那也不必替我藏羞了!”李阿繡直起了身子感激得看了楊輝一眼而後道:“大人我那不成器的爹爹原本與趙二狗一樣都是欺負良善的地痞混混名喚李進忠。”
“那時候我還小知道的事並不很多後來也是聽孃親說起才知道我爹爹和趙二狗等人賭錢輸了不少銀子卻無力償還無奈之下被趙二狗逼着將我和孃親抵押給了他又被人百般羞辱一氣之下他自己……自己動手淨了身跑去京城當了太監臨走之前曾對我娘說總要混出個人樣子來再接我倆去享榮華富貴。”
“後來呢?”司墨追問了一句。
“後來就再也沒有了音信!”李阿繡悽然一笑道:“我娘每每說到此處都哭得跟淚人一樣時候久了我都記不清我那不成器的爹爹是何模樣了聽我娘說自從知道被爹爹抵押給了趙二狗之後她連死地心都有過只是因爲有我這纔沒有死成。”
“那些日子我和孃親都過的戰戰兢兢生恐趙二狗找上門來也是蒼天有眼自我爹爹去後那惡人也沒了蹤影聽人說我爹爹說過要給他筆金銀珠寶想來是得了銀錢就去別處享福去了也有的說我爹爹生怕孃親和我受他的欺辱臨走前把他給殺了。”
“不管是真是假我和孃親都算是平安過了幾年家裡的東西被我爹爹輸了個精光爲了過日子我孃親找人借了些本錢販些瓜果菜蔬來賣勉力維持生計三年親我孃親一病不起嚥氣前哭着喊着罵着念念不忘得還是我爹爹。”
說到此處李阿繡地嗓音已經有些哽咽晶瑩的淚水無聲地灑落下來用袖角擦了一把而後道:“那時候我就想倘若趙二狗真被我爹爹殺了他也算是做了一件對得起我和孃親的好事起碼沒讓我孃親跟着他受了一輩子的苦。”
“你可識得此物!”張允將趙二狗屍骨下面找到的銀釵子拿了出來。
李阿繡一見淚水更流得狠了從懷裡取出了一個已經有些褪色的藍布小包一層層打開了現出一枝一模一樣的釵子來悲聲道:“這原本是我孃親的陪嫁之物我爹爹臨走前和我孃親各拿了一枝說是日後等他飛黃騰達之後憑此來相認自他走後我孃親日夜捧着這釵子流淚病逝之前又留給了叮囑我日後務必要找到我爹爹。”
話聽到這張允已經有九成的把握確定殺人兇手必定是李阿繡的爹爹——李進忠了只是人海茫茫他又能到哪裡去緝拿這個兇手呀何況他又進了宮當起了太監搞不好已經是混的風生水起。
在明朝這個政治黑暗宦官當權的時代即便只是一個小小的太監都不是一般人能惹的起的何況那李進忠要是混成了御前的紅人那就更加不得了了想想自己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哪裡有本事能把他從宮裡揪出來問罪。
想到這張允就覺得一陣陣的無奈皺緊了眉頭半眯着眼睛在腦海裡把記憶裡明朝大太監的名字挨個理順了一遍萬曆年間真正稱得上有分量的太監只有一人那就是曾經在穆宗年間和歷史書上濃墨重彩的褒揚了一番的改革派張居正聯手與當時的輔大臣高拱叫板的馮保。
此人歷經世宗穆宗神宗三朝由控制內廷大權轉而干預朝政結黨營私擅權自恣排除異己是明朝宦官勾結朝臣政權奪勢的典型人物可是此人雖然是河北人祖籍卻非肅寧而且在張居正死後已經被神宗萬曆給收拾掉了。
此後真正稱得上臭名昭著的宦官也就只剩下一個魏忠賢了此時他大抵還沒有跡在張允的記憶裡魏忠賢最囂張的時期乃是在萬曆的後繼者也就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木匠皇帝——熹宗朱由校。
想到魏忠賢張允的眉毛不禁一動他雖然並不是很清楚魏忠賢的身世卻也隱約記得以前看過電視劇《三揭皇榜》裡面曾提到過他的本名就叫李進忠。
莫非我眼前這未就是魏忠賢的女兒女婿?張允用一樣異樣的眼神看着李阿繡和楊輝心裡狂呼:“***本老爺真是太有運氣了隨隨便便當回好人就揀到了個寶嘿嘿老子是魏忠賢女兒女婿的證婚人這個情面夠大了吧日後那丫的要是有了權勢就算不好好謝我一謝總不至於把我往死裡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