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水上巡防隊的力量稍顯單薄,一旦遇變必須從東三府派兵增援,而現在有兗州守備總隊,兗州府自然可以萬無一失。
而且大家都知道所謂“兗州守備總隊”的旗號只是爲了不刺激朝廷而已,實際還是最標準的步兵團建制,而柳鵬也第一時間作了具體的安排:“兗州守備總隊這件事大家得重視起來,儘量把最好的幹部與骨幹抽調出來!兗州府這個地方絕對不容有失!”
爲什麼兗州府不容有失,那自然是不能光從守備的角度來看待問題,而是一旦有變兗州府不但能在第一時間截斷漕運,而且還可以南下徐淮直指金陵,東進可以一路席捲中原,還可以作爲北伐出發的陣地。
如果不是資源有限,兗州現在組建可不僅僅是一個總隊而已,但是有了這個步兵團作爲基礎,戰時海北軍就可以一口氣擴充出幾個步兵團來。
只是這樣一來,魏忠賢總算是知道柳鵬所謂的負荊請罪是怎麼回事:“打了敗仗都這麼無視朝廷,打了勝仗他還了得!”
他下方的王體乾當即附合道:“廠公說得甚是,現在在海蓋打了這麼大的敗仗都敢這麼張揚,他若是拿下了海州或是蓋文州那還了得!”
“所以關鍵還是得靠關寧軍才行!”
魏忠賢雖然是無賴出身,卻頗有見識:“只要關寧軍打個勝仗,海北軍就囂張不起來,誰叫海北進兵海蓋雖然受挫,卻是數年以來國家第一勝捷!”
這就是現在大明朝最難堪的問題,海北軍的海蓋之戰打得虎頭蛇尾差強人意,但是從戰果來看卻是大明最近數年斬級最多的一役,海北軍雖然減員三千人,但前前後後斬級也有三百有餘,不管是關寧軍還是東江軍,真實的斬級數字都遠遠比不得這次實際上失敗的海蓋之戰。
這纔是海北軍囂張的底氣,而王體乾當即說道:“關寧方面擁兵十數萬,前後用餉千萬,怎麼也打個漂漂亮亮的戰役才行,只要他們一戰獲勝,海北鎮自然不成問題了!”
魏忠賢覺得海北軍就象五代時的牙兵,雖然自己與朝廷上下對海北軍厭惡至極,但是大明朝現在還真離不了海北鎮,不然建奴就將無人能制,所以他只能把寄希望於關寧軍身上:“是啊,關寧軍那邊孫承宗、袁崇煥他們都是比較懂得進退的,只要他們能打出一場勝捷,朝廷當有封侯之賞!”
現在朝廷能給出的待遇也只有這所謂的封侯之賞了,而王體乾當即答道:“廠公英明,關寧這一役一定能旗開得勝!”
而此刻的兗州則是一片歡聲笑語,那邊柳飛又倒滿了一大杯說道:“姚隊長,再敬你一杯了,爲了你能在徐州打開局面收拾了劉興祚那個不知死活的傢伙!”
姚正已經喝得一臉酒氣,他現在整個人都要喝到酒桌底下了,但是還是一臉興奮地說道:“請飛少放心便是,有我姚正在,徐州就是咱們巡防隊的地盤,誰也搶不走,除了飛少的命令之外,我姚正誰也不聽!”
柳飛聽到姚正的表態那簡直就是喝了蜜一般,只是他還是做足了表面功夫:“姚隊長,你就這說錯了,你這次去徐州是替咱們海北鎮打開局面,不能考慮我柳飛一人的得失,記住,你是海北鎮派出去!”
前段時間是柳飛這個小集團最驚慌失措的時候了,遠遠超過了海北軍在兗州新設守備總隊帶來的衝擊,至於原因自然是完顏若雪突然有了柳鵬的親生骨肉,如果柳鵬正式指定了自己的繼承人,那麼柳飛的身價將急劇貶值。
但是特別幸運的是完顏若雪雖然生下了柳易顏,但是卻是一個女兒而已,因此柳飛這個小集團一下子就鬆了一口氣,都覺得有了活路。
而且大家很快就覺得接下去柳鵬的妻妾即使能生下了柳鵬的親生兒子,柳飛的地位依舊是穩若泰山,至於原因自然是從投胎落地到長大成人至少要十六七年的時間,而有了這十六七年的時間,柳飛已經能夠完成了一切佈局。
現在柳飛在兗州經營得很好,唯一的問題就是侷限於運河兩岸,實力過於單薄,即使再完成一次擴編也不過是一個加強步兵團,因此這一次的劉興祚之變就成柳飛這個小集團的天賜良機。
現在不僅要在窩在兗州發展,而且必須走出去,而姚正這支依附於水上巡防隊的武力就成了最佳選擇,因此蕭馬熊、蕭玉馬親自出馬跑了幾趟黃縣老家,柳康傑老大人終於鬆口纔有這次的天賜良機。
“姚隊長,你這次到徐州只管放手作爲,只要把事情辦好了,我柳飛是不會虧待你!”
姚正整個人已經全醉了,只是他卻是一邊喝一邊亂叫:“飛少,你放心便是,我不會忘記了是誰給我這個機會的!”
是誰給我這個機會?
在姚正的心裡突然冷笑一聲!
是他姚正自己爭取到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是他千方百計討好柳飛纔有這麼一個獨擋一面的機會,而且海北鎮的軍官沒有多少徐州人,而他姚飛卻是再標準不過的徐州人,所以海北鎮纔會派他返回徐州,因此他覺得這次有了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就是龍歸大海!
只是他並沒有把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說出來,而是一邊拼命往嘴裡灌酒,一邊考慮着怎麼對付劉興祚。
劉興祚肯定是收拾一番的,不收拾劉興祚姚正這支人馬在徐州根本沒有發展餘地,但是絕對不能把劉興祚直接給弄死了,若是把劉興祚徹底弄死了,那姚正這支人馬同樣失去了發展的空間。
當今之世風起雲涌,柳鵬一個吏員出身的雜職都能做到總兵官甚至可能做到巡撫,他姚正同樣有機會往上爬。
“本汗真是老了!恐怕沒多少光陰了。”
多少年來,努爾哈赤一直忌諱提到“死”這個字,他總覺得自己是天命之人,自從十三副遺甲以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勝,從來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即使不能長命百歲也應當還有一二十年的歲月。
但是這一次從蓋州回來之後,努爾哈赤卻是第一次在阿巴亥大妃提到了生老病死的問題。
而作爲大福晉的阿巴亥則是直接淚如雨下:“大汗,您胡說八道什麼,您現在還好着!你這次都親征遼南將海北賊打得落花流水,是不是柳鵬那賊子說了些什麼?千萬別信那小賊的胡說八道!您是天命之汗,肯定會長命百歲!”
努爾哈赤卻是笑了起來:“我都拉不動硬弓了,怎麼不叫老了,只是我既然老了,那就要抓緊機會,把代善、莽古爾泰、皇太極他們掃清了一切後患,人有些時候得服老,有些時候又不能服老!”
所謂英雄暮年就是努爾哈赤現在這種心態,過去努爾哈赤不肯承認自己已經老了,不願承認諸位貝勒已經有機會挑戰自己的現實,所以總在諸子之間玩牽制戰術。
先是扶植四大貝勒取代五大臣,接着又用八大貝勒替代了四大貝勒,而這兩年又準備扶植阿濟格、多爾兗、多鐸這三個幼子牽制諸位羽翼已成的諸位貝勒,這中間還廢除了諸英與代善的儲君之位。
只是現在努爾哈赤徹底看清了形勢,他不再抗拒歲月的侵襲,終於決定要從整個建州女真與大金國的角度來看問題,因此心頭的許多大石一下子放下來:“自七大恨起兵以來,本汗殺伐何止百萬,勝捷無數功業無雙,但是也鑄成不知多少大錯,現在本汗知道自己時日不多,總得爲兒孫長遠考慮了!”
只是阿巴亥大妃聽着這話就覺得不對,她淚濛濛地一邊哭一邊說道:“大汗,您可不能說啊……臣妾自從十二歲侍奉大汗以來已經是整整二十五年了,從來沒見過大汗如此垂頭喪氣過,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您讓臣妾怎麼辦,讓多爾兗和多鐸這兩個孩子怎麼辦……您總不會信了柳鵬那個奸賊的陰謀詭計,想把臣妾與幼子都送與柳鵬那個魔頭吧?”
說到這,阿巴亥大妃已經哭成淚人,哭得我見猶憐,她連聲說道:“臣妾就是寧願死也不願意離開大汗,大汗,大汗您若有三長丙短,臣妾……”
說到這,阿巴亥大妃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說道:“臣妾寧願跟隨大汗同赴極樂,臣妾願意爲大汗殉葬!”
努爾哈赤與阿巴亥大妃之間是最標準的老夫少妻,平時阿巴亥大妃平時若是這麼哭一回,努爾哈赤肯定要回心轉意。
天命五年阿巴亥大妃因爲跟大貝勒代善眉來眼去勾搭成奸,甚至與代善結成了政治聯盟被努爾哈赤一度休棄,但她不但替努爾哈赤生了三個心愛幼子,而且年輕貌美又極有心計,最懂得怎麼討好努爾哈赤。
因此她不但沒被努爾哈賜死,而且努爾哈赤沒多久就已經回心轉意,阿巴亥大妃很快重回大福晉之位。
因此她以爲自己這一番金玉良言肯定能打動努爾哈赤,只是現在的努爾哈赤卻變成了鐵石心腸,直接就說道:“愛妃願意隨本汗同赴長生那就是最好不過了,我會讓阿濟格好好照顧多爾兗與多鐸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