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馬停寨既然屬於新領地,在給足了甜頭以後,柳鵬就準備在馬停寨搞一次試點性質的人口檢校,搞清楚馬停寨到底有多少人口,然後再用馬停寨獲得的經驗進行一次全面的人口普查。
“知道了!”那邊谷夢雨應了一聲:“但現在就是不想出門辦事情,都怨你把這屋子弄得太暖和了!”
這話柳鵬當然愛聽,他笑呵呵地說道:“把屋子弄得太暖和,難道還不好,夢雨姐就別作懶婆娘了!”
說到這,柳鵬不由朝着花盆狀的鑄鐵爐子上多瞅了兩眼,這個爐子可不簡單。
這不是國內傳統的火盆與火炕,而是西式煤爐的改進品,當然本時空肯定不會叫西式煤爐,因爲歐洲人現在還在用熱傳導效率極其低下的壁爐,這種西式煤爐要到十八世紀才被髮明出來。
這種西式煤爐剛一傳入中國就成了極其流行的時尚品,被稱爲是生活品質的保證,中國人將其稱爲“洋爐子”,雖然價格高昂,但是能買得起的中國人都會砸鍋賣鐵買上一套。
洋爐子之所以在中國如此風行,不僅僅在於熱效率更高,而是在於他的煙筒結構帶來的極大安全性。
過去北方常用的白爐子並沒有煙筒用來排放二氧化碳,而傳統的火炕與火牆一體化的設計有着很大的安全隱患,不管使用是土胚還是磚胚,都極易泄露二氧化碳造成中毒現象,哪怕是達官貴人都避免不了這種問題,動不動就出現煤氣中毒。
而使用鑄鐵製成的洋爐子,不僅可以非常靈活地調整溫度,而且用洋鐵皮製成的煙筒可以及時排出二氧化碳進行空氣交換,爲了避免二氧化碳的泄露,洋爐子在最裡面安裝了一層洋鐵皮,在中間安間了一層薄薄的爐瓦,在最外面又安裝了一層洋鐵皮。
三層防護結構極大提高了安全性,所以洋爐子在很短時間就成了中上層社會的標配,按照老舍小說裡的說法就是“冬天不用洋爐子,不文明。”
只是柳鵬現在折騰出來的並不是最早傳入的洋爐子,而是洋爐子的一種改進品,因爲外形呈花盆狀,所以中國人形象稱爲“花盆爐”。
爲了打造這個花盆爐,柳鵬可以費了不少力氣,甚至親自跑了好幾趟研習所,還好德蒙斯是一個很好溝通的對象,雖然他未必明白柳鵬真正需要什麼,但是他總是集合研習所的人力物力把柳鵬的意圖全力執行下去,並根據柳鵬的反饋及時調整方向,因此才能在這麼短時間打造出這個花盆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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鑄鐵倒是好辦,但是鐵皮就是個大麻煩,晚清有廉價的洋鐵皮,在本時空只能用十分昂貴的熟鐵當替代品,只是柳鵬還是擔心出婁子,親自檢查過幾遍以後確認不存在煙氣泄露現象,纔敢放心安裝在自己的屋子裡,把整間屋子都燒得暖洋洋。
花盆爐裡燒的也不是傳統的煤球,而是標準的蜂窩煤,只是這個蜂窩煤的製造雖然沒費多少力氣,卻是跨越了千山萬水而來。
龍口附近的褐煤並不合適直接製造蜂窩煤,畢竟褐煤煙大焰弱,直接用來製造蜂窩煤非得把人薰死人不可,現在用的可是從朝鮮運來的無煙煤。
在另一個時空,無煙煤是金家出口創匯的拳頭產品,是朝鮮最最重要的對外出口商品,聯合國的兩次制裁都特意限制了朝鮮無煙煤的出口,第二次制裁更是限定了朝鮮無煙煤每年出口數量與金額的上限。
而在本時空,朝鮮王國的採煤業只居於次要地位,他們採礦業的核心是採金業與採鐵業,但是連柳鵬都沒想到,朝鮮礦場主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完成了產業結構的調整,及時向龍口送出了第一船無煙煤。
這自然與整個北亞的貿易環境急劇變化有着很大的關係,過去在中日朝三國貿易之中,由於大明的禁海政策,朝鮮王國處於最吃香的地位,吃完上家吃下家,有些事情非朝鮮人不能辦。
可是從今年開始,日朝貿易突然冷卻下去了,特別是今年下半年的局面更是讓朝鮮商人完全看不懂。
朝鮮自己生產的商品在日本市場缺乏上足夠的競爭力,而且也不是什麼不可替代的存在,對馬宗家真正在意的是那些從朝鮮轉口而來的中國手工業品,過去爲了買到這些手工業品,宗家明明知道在價格上吃了大虧,還是願意忍痛接受朝鮮商人的開價,甚至不得不在個別商品接受嚴重虧損的現實。
但是龍口打通了到對馬島的海道之後,朝鮮弄到的中國商品,不管是質量、數量還是價格,對於對馬宗家來說,已經幾乎沒有任何意義了,對馬宗家僅僅是把朝鮮的貿易作爲一個輔助性質的渠道而已,如果不是對馬宗家的船不到駛往龍口,他們甚至可能暫時放棄對朝貿易。
在這種情況下,朝鮮商人提供的一切商品突然全面滯銷,甚至連帶着朝鮮本國的出口商品都受到極大衝擊,即使是大降價日本商人也不大願意購買,許多東西甚至不得不考慮虧本出售的問題,但即使是虧本出售,對馬的日本商人似乎不大願意接受他們開出的價格。
過去對馬宗家特別關心倭館的問題,而現在倭館也在談判中成了一個次要的問題,朝鮮人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出口急劇下降的壓力立即開始向朝鮮國內轉移,導致出現了很多問題甚至是騷亂。
而這個時候德蒙斯就通過龍口的朝鮮商人傳遞了積極信號,讓他們第一時間知道龍口這邊需要無煙煤,而且不管是“白煤”、“黑煤”都有大量的需求,只要價格合適,運來多少就要多少。
在巨大的壓力面前,朝鮮人及時完成了產業轉型,在很短的時間就運來了第一船無煙煤。
雖然過去朝鮮的採煤業在採礦業居於次要地位,但是朝鮮北部煤礦的開採條件極其優厚,有些煤礦甚至可以進行露天開採,因此現在朝鮮的沿海礦場主們立即準備擴大無煙煤的開採,當然也得歸功於援朝戰爭之後,朝鮮政府不得不把原來官營的礦場交給礦場主自行經營,讓他們有了經營上的自主性,可以及時調整方向。
而憑藉着海上運輸的低廉成本,朝鮮的無煙煤不管是在本時空還是另一個時空,都有着很強的競爭力,而無煙煤運到龍口沒多久,柳鵬就開始試製蜂窩煤。
雖然在許多地區蜂窩煤也被稱爲煤球,但是煤球與蜂窩煤實際並不是一回事,本時空的北方從元朝開始就大量使用圓球型的大型煤球,而餅型蜂窩煤的使用與推廣卻是建國以後的事情,很多地區蜂窩煤的全面普及要到七八十年代。
柳鵬在舊時空曾經認識一位親歷許多共和國往事的大叔,根據這位大叔的說法,他在一九八一年到杭州的時候,仍然也有一成左右的杭州市民在使用煤球,而不是更便捷衛生的蜂窩煤。
只不過在本時空,柳鵬已經決心直接用蜂窩煤來全面取代煤球,蜂窩煤不但可以比煤球節省至少百分之二十以上的用煤量,而且有着更高的熱效率,而且上火快、耐燒、方便、衛生,空氣污染也輕得多,因此他親手打造出來的花盆爐使用的也不是煤球與煤塊,而是蜂窩煤。
蜂窩煤的製造倒是簡單,只需要有無煙煤、水與黃泥就行,現在龍口的褐煤也終於派上了用場,作爲配煤加入了蜂窩煤之中用來增長燃料時的火焰,大大改善了蜂窩煤的燃燒性能。
只是接下去用模具手工打蜂窩煤的這一步就難倒了柳鵬,柳鵬打出第一個蜂窩煤以後就決定不幹了,這活實在太累太辛苦了,柳鵬覺得自己根本吃不悄。
即使是六七十年代,雖然自己動手打蜂窩煤是非常常見的一件家務活,但是打蜂窩煤這件事仍然記憶裡不願意經常提及的痛苦片段,拿着十幾斤的鐵製模具硬生生把蜂窩煤砸出來這活簡直不是人乾的,一個壯勞動力一天下來也就是打幾百個蜂窩煤出來。
可是柳鵬雖然放棄了,研習所的這夥人卻是個個幹得熱火朝天,一開始大家沒有經驗,但是很快不少人一天時間就能打出三五百個蜂窩煤,而且打得最多的一位山東大漢,一天時間直接打出了五六百個蜂窩煤,讓柳鵬驚歎不已。
後來柳鵬才知道德蒙斯給了大家一個承諾,在試驗期間,只要打出十個蜂窩煤就能拿一個蜂窩煤回家,至於蜂窩煤爐具同樣白送一套,難怪這夥人一直幹得熱火朝天,個個都打成了黑人,全身上下到處都是煤灰,到現在打出來的蜂窩煤總數早就已經破萬。
只是德斯蒙幹得實在不錯,他不僅僅是帶人打出了上萬個蜂窩煤,而且根據試驗還確定了蜂窩煤的最佳配比,雖然柳鵬覺得這未必是真正的最佳配比,卻是目前可以找到的最佳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