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充軍遼東（四）
土臺要塞在地理位置的選擇上算是十分完美的了，兩側是陡崖峭壁，整個要塞分爲內城和外城兩個部分，其中外城在平原上，緊貼山體，主要是用做校武場的。內城則是依山而建，打開城門就是一個大大的陡坡，山間還有涓涓細流緩緩流下，除非是冬季不然根本不愁水源，從軍事上來說這裡絕對是易守難攻的存在。
但是這裡依然是這個時代大明邊陲最危險的地方，因爲這裡離建奴的地盤太近了，放眼望去，很容易就看到建奴斥候縱馬飛馳的身影。可以說，方圓數十里，建奴的一舉一動都無法逃脫土臺衛所的監控。
這是一個早就想被建奴拔掉的釘子了，但是一來此地駐防着八百多還算精銳的明軍，二來地形險要、城防堅固。建奴曾嘗試性的進攻過兩次，但是顯然沒能佔到什麼便宜。而廣寧之戰，建奴自身的元氣也多由損耗，加上孫承宗的步步推進，建奴暫時無法發起大規模的進攻，所以對這麼個頂在門牙處的要塞也就只能是聽之任之了。
儘管沒打算拔掉則個要塞，但是建奴的遊騎總在周圍活動，負責除去偵查的明軍斥候總會難免死傷。同時，身爲前哨土臺衛時不時也被要求進入建奴的地盤進行破壞性作戰，最近的一次戰鬥發生在上個月，結果是土臺衛陣亡了百餘人，而所殺的建奴騎兵不過十七人，根本不成比例，現在衛所裡的官兵已經是談奴色變了。
張振嶽他們領到了帶血的戰甲和苗刀後，被一一要求排隊登記。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軍官拿着一個外表破舊的簿子，一個一個詢問新兵的名字什麼的，很快就輪到張振嶽他們了。
“叫什麼名字，哪裡人？”軍官例行公事的問道。
“張振嶽，河南許昌襄城人”張振嶽選擇老老實實回答，因爲這個軍官身後站着的幾個老兵看起來很是目光不善，估計是想找個刺頭出來然後殺雞給猴看。
“會騎馬嗎？”軍官又問答。
“會！”張振嶽答得很乾脆。
“嗯？”一直埋頭登記的軍官很驚訝的看了張振嶽一眼，然後轉頭吩咐道：“送這小子去馬隊，先讓他打掃馬廄，下一個！”
張振嶽被一推就朝着位於內城的馬廄去了，等了一會，蕭嚴、宋小魯也被送了過來。宋小魯進來第一句話：“看來這古今中外有一點是相通的，有門技術在手，走遍天下都不愁啊。大哥、二哥，咱們以後就是騎兵了，想來比步兵要風光些了。”
蕭嚴瞟了宋小魯一眼後開口戲弄道：“是啊，有門技術在手比什麼都強，要不怎麼說挖掘機問哪家強，中國山東找藍翔呢？”
這可是在後世讀大學的時候蕭嚴對身爲山東人的宋小魯慣用的刺激方法了，這一世宋小魯雖然不是山東人了，但他依然毫不猶豫的和蕭嚴打鬧起來。
讓張振嶽很意外的是，逯家三兄弟居然也被分到馬廄來了，而逯恆遠似乎從張振嶽的眼神中看出了對方的疑惑。他哈哈笑道：“俺們家可是祖祖輩輩替朝廷養馬的！”
張振嶽一聽此話，立刻恍然大悟，點頭表示明白。
本來還想說點什麼，突然肩頭就火辣辣的捱了一鞭子。
“哪裡來的混賬玩意？當爺爺的地頭是什麼地方啊？嘻嘻哈哈的成什麼體統，給爺爺我排成一排站好了，不然等下就剁了你們的腦袋喂狗。”一個身材瘦長，操着一口遼東口音的傢伙對着新來的十二個新兵吼道。
張振嶽他們看了看幾米外在那裡擦拭馬刀的那幾個老兵之後，就很有初來乍到者的覺悟，老老實實的站成了一排。
“你們給老子我聽好了，老子我叫張羽寧，是這裡的小旗，在你們得叫我一聲哥。在這裡除了王總旗就是老子我最大，你們如果敢不聽號令，那就是自尋死路，聽明白了嗎？”
“明白”
“大聲點，老子聽不見！”張羽寧一鞭子抽到地上吼道。
“明白。。。”深怕挨鞭子的新兵們不得不扯着嗓子吼道。
那叫張羽寧的小霸王很是得意的笑了笑，然後指着張振嶽他們道：“去，你們先去給老子洗馬餵食！”
宋小魯很是小心的問道：“大人，那我們的戰馬呢？”
結果話音剛落一鞭子就過來了，直接把宋小魯抽翻在地，臉上就是一個深深的血痕，張振嶽和蕭嚴連忙去扶。
張羽寧冷笑道：“讓你小子多嘴，不過老子告訴你倒也無妨，咱們斥候的馬後方可從來都不補充的，想要馬，自己去建奴手裡奪。”
說完張羽寧就轉身走了，逯恆遠這才恨恨的道：“這廝怎麼這麼喜歡打人呢？他姥姥的。”
“我勸你們最好別惹他”一個靠着馬廄門邊坐着的老兵笑道：“這小子是王總旗的小舅子，之前惹他的老兵都被王總旗派去當敢死隊了，所以你們這些新兵蛋子最好別得罪他。”
張振嶽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靠了過去道：“敢問這位兄弟您怎麼稱呼？”
那坐在門邊的老兵掀了掀遮住自己大半個面龐的頭盔，露出的居然是一張俊美的面龐。看着張振嶽他們驚訝的表情才笑道：“行了，別吃驚了，爺是純爺們，山東臨清左良玉，無父無母的孤兒，和你們一樣也是被充軍到此的。”
“左良玉！？”張振嶽，蕭嚴和宋小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就這麼個窮山僻壤的地方居然又遇見了一位歷史上的大神。
“怎麼？認識爺？”看到三人的表情，這次輪到左良玉吃驚了。
“不認識”三人這次十分齊整的搖頭。
左良玉無所謂的搖了搖頭：“好了，你們去做事吧，記住了，那匹黃馬就是那小子的，清洗乾淨些，不然不用他動手你們就要被收拾了。看見沒，那邊那幾個都是他的跟班，每次欺負新來的，他們都是最積極的。”
張振嶽三人聞言一陣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