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東林禍國論（六）
“嚯”的一聲，已經六十多歲的黃道周突然激動的站了起來：“諸位，事情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我大明生死存亡就在此事。東平王已經撕掉了他那虛僞的面具，現在他要做那魏忠賢都不敢做的事情了。我忠君社生死事小，大明的江山社稷存亡爲大。諸位若是尚有一絲勇氣和一點忠君之心，就隨老夫前往天子駕前叩闕，請天子誅國賊。”
頓時廳中一片響應之聲，而黃宗羲和顧炎武沒有響應，他們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發生彼此的眼神中流露出來的都是驚訝。
這南京城裡誰不知道，如今的朝廷說起來是懿安皇太后效仿萬曆年間李太后的舊曆垂簾聽政，可實際上這就是一個幌子。所有的權力，所有人的生死，包括皇帝本人的，都牢牢的掌握在東平王張振嶽手中。
朝廷的威嚴或者說尊嚴在大家看來不過是東平王恩賜的產物，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同時也是不正常的事情。說正常是因爲誰都知道東平王掌握實權，說不正常則是因爲大明沒這個規矩。
封異姓的張振嶽爲郡王已經是打破祖制了，人老朱家雖然沒有當年劉邦那麼不要臉，冒出一句非劉姓不得爲王的痞子話。但確實是沒有封異姓爲王的先例，就算是如徐達、沐英，也是在其死後追封爲王，而且還是郡王，換句話說大明沒有活着的異姓王。
而張振嶽不但打破了這個先例，更經典的是還改變過去的政治格局，首先是以臣治君，其次是以武制文。這種顛覆行爲說他是謀朝篡位也不算太過分，甚至可以說這個時候才引發這麼大的政治風波也算得上是一個奇蹟了。
二十五日這一天的下午，突然天氣轉陰，隨後突然下起不大不小的秋雨來，考慮到這個氣溫，黃道周等三百多位忠君社的官員可就苦了。
因爲是死諫，這打傘是不合適的，而這雨又不大不小的。小點的話可以視而不見，大點的話可以營造一種悲壯的氣氛。可這不大不小，那就只能是讓這些跪在宮門口死諫的忠君社的諸位大人有苦難言了。估計再伴隨着秋風一吹，這些大人們就要生病了。
黃道周首當其衝的跪在宮門外，手捧三百人聯名《請誅權奸國賊張振嶽》的摺子。
一看到這個架勢，宮門處負責收摺子的太監也不敢怠慢了，接過摺子就遞了進去。
“太后，東平王真的是個活曹操嗎？”也不知道懿安皇太后是個什麼心思，居然讓只有十三歲的永泰帝朱慈煥把整個摺子也讀了一遍，而朱慈煥想了很久纔開口問道。這麼大的孩子，三國演義是讀過了的，自然知道這活曹操不是什麼好話了。
懿安皇太后張嫣深深的看了朱慈煥一眼道：“東平王是臣，皇帝你是君，照理說，皇帝你這個君自然是在東平王之上的。但是朝廷的事情一來講法度，二來講實力。現在實力上，你這個皇帝不如東平王。所以法度也就沒保障了，可是皇帝你一定要明白一個道理，無論是君是臣，都離不開一個法度，至於東平王將來是嶽武穆還是活曹操，關鍵不在他，而在你。你若是真心待他如臣，那麼他就是爲你保駕護航的大忠臣。如果你視他如仇寇，如防賊一般要對付他，那麼他肯定會變成永泰朝的活曹操的。你明白了嗎？皇帝。”
永泰帝朱慈煥想了一會點頭道：“兒臣明白了，只要兒臣善待東平王，那東平王就是霍光伊尹這樣的賢臣。”
懿安皇太后滿意的看了永泰帝一眼後對身邊當值的太監道：“去，告訴門口的大臣們，摺子哀家收下了，讓他們退下吧！”
可事情那裡有這麼好說，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道理跪在雨裡的諸位那個不清楚。尤其是黃道周，現在往宮門口這麼一跪，請誅東平王的摺子這麼以上，自己斷然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了。可畢竟還有一絲僥倖的可能，如果真的扳倒了東平王呢？雖然知道這個希望很微小，但要真的遵從太后的懿旨就這麼回去，那大家就在家裡洗乾淨脖子等着自殺好了。
正是想明白了這點，黃道周轉頭對諸人道：“諸君，天下的百姓都在看着我們，南京的百姓也是支持我們的。我們是爲民請命，我們是爲天子盡忠，今日我等就算是死諫於此，也是死得其所。”
站在不遠處的秦浩聞言冷冷一笑：“老匹夫好個伶牙利嘴，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
而站在秦浩身邊的北靜王宋小魯卻是不自覺的皺了一下眉頭後用很慢的語氣說道：“本王到是很好奇一件事情，秦指揮使。”
“請王爺示下”秦浩雖然在人前很傲氣，但是在三位郡王面前還是客客氣氣、規規矩矩的。
宋小魯頓了一下繼續道：“你說這些自詡爲正人君子的忠君社是怎麼知道他們的行爲是在爲民請民的？他們又是怎麼知道全南京的老百姓都是支持他們的，都跪了這麼久了，我也沒建有老百姓出來給他們打傘送薑湯啊。你說說，他們是昨個夜裡挨家挨戶上門問過了還是怎麼的？”
秦浩被北靜王這麼一問反而是愣住了，半響才恭敬的道：“這個自然是不能的。”
“哼，所以說，這個什麼鳥忠君社、什麼東林黨復社都是一幫欺世盜名的無恥之徒，非要說他們是什麼君子，那不過是僞君子罷了。枉我大哥還如此善待他們，他們不思感激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幻想着把我大哥弄死，也不看看他們自己現在幾斤幾兩。”宋小魯怒道。
“王爺所言甚是，卑職現在就帶人去把他們都抓起來。”秦浩連忙附和道。
宋小魯擺擺手：“那到不用，我來這裡之前大哥說了，除首犯外，其餘暫時不要動，等下你們就不要跟上午在考試院那裡用棍子打人了，士可殺不可辱，這些都是朝廷命官，搞出人命就不好了。你等會，宮裡等下會有拿人的旨意下來，你們遵旨抓人就是了。”
秦浩立刻點頭：“是，卑職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