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縣衙,坐北朝南,位於秦陽縣中心,是整個秦陽縣的政治權利中心。
縣衙之中設三班六房,三班即三班衙役,分爲站班皁隸、捕班快手、壯班民壯;六房又稱六科,以左文右武排列,左側吏、戶、禮三房,右側兵、刑、工三房。
三班六房皆稱爲吏,是官民交接之樞紐,最基層的執法人員。
除此之外,縣衙之中還存在一種人,名曰師爺,即縣令的智囊和心腹,是縣令的貼心小棉襖,忠實狗腿子。師爺在現代人眼中的形象不太好,作爲電視劇裡經常出現的反面角色,臉上長着長毛痣,脣邊兩撇八字須,一雙綠豆小眼咕嚕亂轉,時常前倨後恭賤模樣,給縣令出一些斷子絕孫的壞主意……
前衙後邸,各縣衙門均以大堂、二堂爲知縣行使權力的治事之堂,形成前衙。二堂之後則爲內宅,是縣官辦公起居及家人居住之處。
這是曹唯第二次來秦陽縣衙,第一次是在前衙當着縣令和百姓的面狠狠地刷了一次存在感,第二次是要去內宅狠狠吃一頓不要錢的晚飯,順便問問能不能打包帶走…
曹唯從衙門側門進入,穿過瑞獸照壁之後就來到了內宅大堂,大堂過後便是一大片竹林,竹林之中最適合吟詩作對以及大小便。
竹林後方有一個小池塘,池塘中央,荷花正開得嬌豔美麗,水面之上,一座精緻白色拱橋連接兩岸,對岸假山涼亭交相輝映,風景如畫,莫過如是,看來歷代的縣令都沒有虧待自己。
走到後宅第二座大堂時,馬縣令已經在等着了,見曹唯走過來,滿臉笑容地迎上去。
這是曹唯第二次見馬縣令,上一次是在公堂之上,馬縣令穿着官服頗具威嚴,根據潘富所言,馬縣令是舉人出身,上下打點了很久才謀得一官半職,做上了本縣縣令。
現在的馬縣令穿着錦繡員外服,國字臉,綠豆大的小眼睛睜得渾圓,看起來異常精神,鬚髮皆打理地一絲不苟,笑起來臉上還有一個小酒窩。
曹唯不着痕跡地瞅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潘富,發現馬縣令和潘富長得半分不像,真懷疑馬縣令是不是潘富祖輩打醬油時送的,就好像買兩斤豬肉還能捎帶送半斤豬下水…
真是好嫉妒馬縣令臉上的酒窩,這麼重要的容貌加分項,長在馬縣令臉上真是糟蹋了,真想在他笑的時候一巴掌扇他臉上。
曹唯恭敬朝馬縣令施了一禮:“晚生曹唯,見過縣尊大人。”
馬縣令上前來拉着曹唯的手,滿臉笑容道:“賢侄不必多禮,上次賢侄在縣堂之上扭轉乾坤的本事和氣度讓老夫印象深刻,俊傑,俊傑啊!”
曹唯很想把手扯出來,試了一下果斷放棄,這老匹夫手勁好大…
……
酒是好酒,名曰醉仙釀。
酒桌之上,觥籌交錯,一時賓主盡歡。
“聽聞賢侄還不曾婚配,可有什麼中意之人?老夫願意成人之美,想必秦陽縣內,老夫還是有幾分顏面的。”
馬縣令說完,看着曹唯,好像曹唯說看上哪家閨女,那個姑娘今天晚上就會被打包放在曹唯的牀上讓曹唯隨意糟蹋。
“勞煩世叔費心了,我毛都沒長齊,婚配尚且過早,況且大丈夫要先立業後成家,否則蹉跎了年華,就要抱憾終身了。”
毛都沒長齊?我信你個鬼!
“賢侄是本縣少有的青年才俊,學識淵博,想來算學也是極好的。”馬縣令說話間從懷裡掏出薄薄的一本賬冊,拿給曹唯道:“這是本縣今年出去縣衙的賬簿,還請賢侄幫忙覈對一下。”
曹唯接過馬縣令遞過來的賬簿,翻開看了一下,心中立刻就有了底,流水記賬法,最簡單也是最容易做文章的記賬法,根據這種記賬方式,曹唯有一百種方法拿走縣衙庫房裡的銀子,賬面上還讓人看不出端倪。
只是在曹唯看來,這本賬簿做帳的手法並不算高明,前後填補也不夠隱蔽,曹唯看了馬縣令一眼,心裡瞭然。
“本縣今年進一萬三千八百一十六兩七錢,出一萬一千三百兩整,餘兩千五百一十六兩七錢。”曹唯合上賬簿,將賬簿遞給馬縣令。
馬縣令盯着曹唯道:“賢侄沒有發現什麼紕漏嗎?”
曹唯端起一杯酒敬馬縣令道:“既然縣尊只是讓學生覈對賬目,不是查賬,學生就只能覈對,不該做的事情就不能做。”
馬縣令喝了一杯酒,道:“賢侄有所不知,本縣前任師爺說本官親自做的賬簿數目不對,不幸滑倒摔斷了腿,現在師爺一職空缺,所以老夫想請賢侄就任師爺一職,不知賢侄意下如何?”
摔斷了腿?是打斷了腿吧!這馬縣令好粗魯,動不動就要打斷腿,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正所謂江湖險惡,不行就撤。
“蒙世叔錯愛,我毛都沒長齊,怎麼能擔此重任。”曹唯拒絕道。
“上上個師爺也不幸摔斷了腿……”
“學生雖然年紀小,但也知道忠君報國,爲本縣鄰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所以師爺一職,捨我其誰!”曹唯趕緊搶過話來,生怕晚了一步門外就會出現幾個大漢,拿着棍棒往自己腿上招呼。
……
曹唯最終也沒有勇氣對馬縣令說一些飯菜打包帶走之類的話,出了縣衙之後,曹唯才發現自己後背已經溼透了,城裡路好滑,我要回農村。
曹唯瞅着旁邊的潘富愈發不滿,酒桌之上只知道吃喝,也不知道替自己推辭一下。
“賢弟也該收起憊怠之心,好好幹一翻事業了,我跟我堂叔說賢弟屬於懶驢拉磨,不推不走。”潘富不緊不慢說道。
曹唯期待地看着潘富道:“這麼說來,馬縣令剛剛說摔斷腿都是嚇我的了?我就說嘛,一縣之尊好歹也是一個讀書人,知書達禮,哪能那麼野蠻!”
潘富似笑非笑地看着曹唯道:“上任師爺真的摔斷了腿…”
曹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