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沙和那些馬匪離着虎字旗車陣有一里多地,車陣這裡雖然聽不到聲音,卻能看得清楚對方在做什麼。
趴在張洪邊上的火銃手說道:“隊長,我就說這些馬匪有病吧!你看這些馬匪,連自己人都殺,就那個拿着弓箭的馬匪,殺兩個他們自己的人了。”
張洪目光始終盯着遠處的那些馬匪,目光忽然一凝,臉色一變,道:“不好,遇到對手了,馬上通知下去,車板都準備好。”
和一旁的火銃手不同,他注意到馬匪之中,使用騎弓的馬匪都被挑了出來,明顯是要用騎弓對付他們。
四輪大車上的車板拆下來不少,這個時候一個個火銃手全都把車板頂在身前,擱到隨手能拿到的地方。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那些手持騎弓的馬匪朝車陣衝了過來。
張洪大聲喊道:“火銃手準備,只要馬匪進入射程內,就給我打。”
一排排火銃手趴在大車上,火銃擱在車頂上,銃口對向遠處疾馳而來的馬匪。
不少火銃手在心中默默計算他們和馬匪之間的距離。
只等馬匪進入火銃射程,他們就會捏火銃的機,打響火銃。
眼看馬匪的馬隊到了百五十步左右,卻都停了下來,不僅沒有再往前走,反而一撥馬頭,圍着車陣橫向跑了起來。
馬背上的馬匪摘下騎弓,搭上一支支箭矢,開始往車陣裡面射箭。
五十幾名馬匪,五十幾具騎弓,射出五十幾支箭矢。
嗖!嗖!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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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支箭矢劃破天際,疾風驟雨一般射向車陣。
不過,這些騎弓的殺傷只有五六十步,百五十步的距離,很多箭矢根本到不了車陣跟前,便紛紛掉落到草地上。
一片箭雨落下,馬匪和車陣之間的空地上,密密麻麻落滿了箭矢,有些箭尾處的箭羽微微顫抖着。
射完一輪箭矢的馬匪圍着車陣一圈跑起來,同時再次搭弓射出第二支箭。
又是一片箭雨落下,除了地上多出一片箭矢外,沒有任何用處,更不要說威脅到車陣了。
趴在張洪邊上的那火銃手語氣極爲肯定的道:“隊長,這些馬匪腦子一定不正常,離着咱們這麼遠就射箭,第一次射不到人也就算了,第二次居然又來,這不是吃飽了撐的麼!”
張洪皺起了眉頭,眼前的馬匪和他預想中的不一樣。
他之前的想象中,這些拿騎弓的馬匪既然被挑出來,想來是爲了用弓箭對付他們的火銃和虎蹲炮。
可現在馬匪離着他們一百多快二百步的距離,明顯弓箭夠不到他們的車陣,這些馬匪偏偏拉弓射箭,一次不成,居然還來第二次,真有些像自己手下火銃手所說的那樣,腦子不太正常。
見張洪沒有迴應,邊上火銃手低聲笑道:“隊長,我說對了吧,這些馬匪就是腦子不正常,”
“閉嘴。”張洪低聲呵斥了一句,他總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
那火銃手撇了撇嘴,不在言語,心中卻是認定這些馬匪各個都是腦子不正常,不然傻子都知道這麼遠的距離,射出去的弓箭根本夠不到他們車陣這裡。
一里外的屠沙,見自己派過去的馬匪騎射是這個鳥樣,臉色氣的鐵青。
擡手指向那些圍着明人車陣騎射的馬匪,對邊上的一名馬匪說道:“你去告訴他們,前進明人車陣八十步,誰要做不到,也不用回來了,老子直接讓他腦袋搬家。”
那馬匪答應一聲,騎馬過去通知。
時間不長,原本還在百步開外使用騎弓的馬匪,開始往車陣方向靠近過去,一直貼近六十步左右,才重新搭箭往車陣裡面射箭。
六七十步的距離,已經是馬匪騎弓的射程內,馬匪開始把箭羽搭在弓弦上,箭頭對準明人車隊。
砰!砰!砰……
一連串的火銃聲響起,車陣周圍飄起火藥燒後的煙霧,很難看不清楚打中了多少馬匪。
“快,立木板!”張洪大喊一聲。
大車後面一隻隻手伸了出來,一塊長條木板頂在了火銃手的頭頂上,成一個斜面,抵擋馬匪的箭矢。
箭矢撞在木板上發出噹噹的響聲,也有動作慢的火銃手,沒來得及退到大車後,被箭矢射中棉甲,好在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馬匪射來的箭矢全都是木箭和骨箭,夾雜着少數鐵箭頭。
不少箭矢撞在木板上,滑落下來,只有少部分箭矢落入車陣裡面。
火銃手都靠在大車後面,長矛手離大車遠一些,不少箭矢射在了長矛手的身上。
長矛手身上穿着半身板甲,馬匪用的軟弓很難射穿,更不要說在六十步外射來的箭矢,很多箭矢射在板甲上便被彈開,掉落到地上。
只有一名長矛手運氣不好,被箭矢射中小腿,疼的坐在了地上。
不過,很快有人把他拉到了大車的後面去,爲他拔箭止血。
兩個中隊的火銃手已經把大車後面的空餘位置擠滿,根本沒有地方讓長矛隊也靠在大車後面躲箭。
好在長矛手人人都穿半身板甲,馬匪中的騎弓又少,能射進車陣裡面的箭矢只有少數,大部分又都被板甲擋住,很少有長矛手傷到。
“張洪,他孃的幹什麼呢!反擊,反擊!”趙宇圖朝張洪方向大聲喊道。
張洪一言不發,手裡給火銃裝填火藥和鉛子,用通條夯實。
轟!轟!轟!轟!
四門虎蹲炮幾乎同一時間把鐵珠射了出去。
七八個馬匪被鐵珠打中,連人帶馬摔到地上,但更多的馬匪因爲一直騎着馬橫向跑動,避讓開了絕大部分鐵珠。
馬匪又死了七八個,讓其他的馬匪嚇的夠嗆,紛紛調轉馬頭想要拉開與車陣之間的距離。
砰!砰!砰……
一支支火銃的銃口從大車後面伸出來,朝着馬匪逃離方向捏動銃機。
馬匪又丟下十幾具屍體,纔算逃出火銃的射程。
停留在稍遠一些地方的屠沙,見到這一幕,眼角猛地跳動了一下。
他想到這支明人車隊的護衛有點本事,可沒想到這支明人護衛膽子大到敢和騎射玩對射,導致他派去的五十多名用騎弓的馬匪,只逃回來十來個。
更讓他不解的是,明人手中的鳥銃打放了三次,居然一個炸膛的都沒有,這和他所知道的明人鳥銃有很大不同。
前方的明人車陣彷彿是一隻刺蝟,讓他無從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