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強手托腮幫子,斜眼看着金聲在那裡繼續的規勸,從金聲的意思裡面,可以知道他不一定要你選擇哪個,可一定要選擇一個,只要是朱家的子孫的朝廷,他都不介意,可你在這裡猶猶豫豫的不選擇,就旁徵博引,引經據典,對你進行疲勞轟炸。
看到了周粥向這裡走來,張強道:“金大人,咱先不忙選擇投靠誰,咱們還在清軍的包圍下,看一段日子再說吧。”
張強伸手製止了金聲的勸諫。
金聲看張強好像無意於再討論這件事情,不捨的說了一句,“大人,有此強軍,爲朝廷效力,封妻廕子,世襲罔替,大功指日可待啊。”
張強算是明白了,說白了人家的心裡還是想着大明的朱氏子孫的朝廷,自己只不過是一個義軍首領而已,人家還是看不上自己,當初的誓言呢?當初信誓旦旦要效忠自己的誓言呢?
現在開始反悔了,因爲自己拿下了台州府,打通了和外界的海上通道,就可以聯繫外界了,人家的心裡又動了想要投靠南明朝廷,獲取一官半職,或者加官進爵的念頭。
張強已經不想再和他聊下去了,見周粥走來,張強端起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就那麼端着,金聲一看,沒有奈何的嘆一口氣,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以後就走了。
放下茶杯,張強看着周粥道:“什麼事情?”
周粥憂心的說道:“剛纔張英派人來回報,他們在臺州海面上巡查的時候碰到了鄭家海盜船隻,肆虐海面,肆意劫殺商人船隻,他雖有心,卻無力,水師戰船年久失修,且多爲江河類型的戰船,無法和鄭家海上大船抗衡,因此護衛江面和近海還可一戰,外海他們就沒有辦法了,我們外出的船隻和商船卻多爲鄭家海盜船劫持,強行擄掠,長此以往,我們雖靠向海邊,卻依然形同被清軍包圍。”
張強猛的一拍桌子,“鄭家海盜,實在欺人太甚,有一日,我必剿滅這些海盜,滅他們滿門。”
發怒過以後,張強卻無計可施,在地面上,他可以派遣大軍去掃蕩,可在海洋上,他卻沒有能力。
“暫時就讓他猖狂一回,等我軍騰出手來,再消滅他們。”
周粥又道:“大人不止鄭家,清軍水師也對我台州實施封鎖,他們從寧波府來,我軍我發抵抗,張英將軍只能在江海入口處結陣以自保。”
張強一揮手,“不必說了,暫時保持目前狀態,各人守衛自己的防區,我看軒轅龍飛這人不是太適合防守,你讓杜歌接替軒轅龍飛,把軒轅龍飛調回來,他留在我身邊,我比較放心,你接管仙居縣和台州府城的民政和軍事守備工作,我不日就要班師回金華府,這裡就交給你來守衛了,儘量剋制一下,等咱們發展壯大了,再去打那些敢於挑戰咱們的傢伙。”
周粥道:“是,大人。”
張強發現自己在面對合法統治這一條路上,竟然無牌可打,先是尤海波,再是金聲,這些人在危難的時候,總是想起朱家的大明朝廷,正統就像是懸掛在他頭上的一把利刃,隨時可以落下來,把自己扎的血肉模糊,雖然不至於要了自己的老命,但卻極大的延緩和阻止了自己的實力的擴大和發展。
那些拿着自己救濟的糧食,喝着自己施捨的粥的老百姓們心裡想着的卻是朱明朝廷,而在其他地方的老百姓們想着的確是大清朝廷,根本沒有自己這支義軍什麼事情。
再一個,他對於鄭氏海盜集團和清軍水師,也沒有什麼好拿捏的,自己強大的也只有陸上軍力,刨去金華府內的七八千義軍,他在臺州府的兩萬義軍是他最的依仗,這些義軍士兵裡面的中堅,自己親自訓練過的義軍士兵是自己的堅決擁護者和支持者。
目前這些人已經達到了八千人。
說白了吧,他的隊伍在弱小的時候,是義軍,當他強大了,不接受來自魯監國和隆武帝以及永曆的官職的時候,他其實和流寇,農民起義軍的名聲差不多了.
他就一做着皇帝美夢的另類流寇而已.
他和鄭芝龍的海盜集團其實都是一個模樣,也許在自己的領地裡,他是王,可在大明的其他人眼裡,他就是一個流寇,軍閥,相比鄭芝龍海盜集團的強勢,他的聲望簡直低的可憐.
不過通過這幾次的戰爭,他的聲望在清軍裡面應該是可以和鄭芝龍一夥人相媲美了,在其他的明軍朝廷或者大明人眼裡,他還什麼都不是.
這時候的通訊還不是很發達,人們對消息的掌握還在道聽途說,不能相信這種層面上,也許遠處,比如陝西,喀爾喀蒙古,葉爾羌等地方,或者連聽說也沒有聽說過他這個集團.
從內心裡面張強也沒有想過要讓這些遠處的勢力知道他,宅男最喜歡的是什麼扮豬吃老虎啊,不聲不響,突然跳上一個大的舞臺,給所有對手一個驚喜,然後狂掃天下.
但目前他得選擇是否要接受兩個勢力集團的籠絡,他們的結局以及他們的無能知道歷史的人是都不會選擇他們的,可選擇韃子,這也不合後世人的心理,因此張強很是糾結.
他看了看身邊的周粥,“不必想什麼,先放一放,咱們還是埋頭髮展.“
周粥完全不知道他這一小會時間,腦袋裡面轉了這麼一個大彎,只能跟着點頭.
張強揹着手向前走了幾步,他感覺他的傷勢在這一個月來恢復的不錯。
既然金聲明顯傾向於大明百姓官員的習慣思維,承認南明朝廷爲正統,那麼爲了自己的王國,他就必須做點什麼了。
其實張強這樣做,和鄭芝龍,鄭鴻逵兄弟擁立隆武朱聿健一樣,都是企圖割據地方,擁兵自重的心思,完全沒有從一個漢人角度考慮興復大明失地的意思,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他是想要自己爲王,恢復大明,而鄭氏兄弟的意思不過是想要鞏固他們在東南沿海的實力,唯我獨尊而已。
不一樣的考慮,一樣的結果,雖然他如此想法,卻不會允許部下忠於其他勢力。
“傳令,魏無忌將龍遊縣的工作交給手下千戶管理,他帶着衛隊回金華府城,接過你的金華衛指揮使的職位,同時兼任龍遊縣一帶的衛指揮使職位,負責你在金華府的工作,同時提升他爲金華府同知一職,你就在這裡擔任台州府知府兼同知.“
“大人,這是不是有點……。”周粥有些爲難,他這些日子來和金聲的合作還是不錯的,他還沒有那些走南闖北,從官場裡面跌打出來的老油子們的那種胸懷和氣魄,眼界,他一個家丁,一個落魄秀才,對於金聲這種能考中進士,並且曾經還擔任過中樞大官的人還是挺敬佩和仰慕的,聽到張強的話,從內心裡面覺得有點不合適。
也許他對張強的忠心不變,可人之常情,他還是有點接受不了張強這種一切以有利於自己和自己王國發展,從不顧及什麼人情和勢力,大明百姓心理的做法。
他本身也聰明,知道張強這是要提拔魏無忌,限制金聲在張強集團裡面的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