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你聽誰說的,胡說八道,這製鹽的事情,那可是殺頭的,我一個奴籍,連鹽是什麼味道都不知道,怎麼會製鹽……”
毫不猶豫,沒有絲毫的停頓,連連搖頭擺手道。
製鹽,他會,沒錯。
但他不能說啊,他自己不能做,也不能給別人做,萬一被官府發現了,被供出來,一丁這人,手眼通天的,最多皮肉之苦罷了。
趙晨?那就是真的要頂人頭被砍了。
一丁神色頓了頓,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我都聽人說了,你剛纔自己也說了,你怕製鹽是殺頭的大罪,所以不敢自己做。”
“但我不怕,你把製鹽的方法給我,我可以……嗯?幫你實現一個願望!比如,我可以幫你把奴籍,改成民籍!”
一丁腦海中思索片刻,看着趙晨道。
“你?派人跟蹤我?監視我?大哥,我就一奴籍,還是個贅婿,我不是妖孽啊,我……您放了我吧。”
一丁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甚至連趙晨的願望是把奴籍的身份褪去,換成四民籍他都清楚的瞭然於胸。
而製鹽的事情,趙晨可從來沒和任何人說過,唯一有的就是王誼知道,而王誼知道的也只是趙晨會做而已。
便是這般,王誼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而這一整日,趙晨和王誼都是形影不離的,從未離開過對方的視線。
甚至,王誼根本沒有理由,大肆宣揚趙晨會製鹽,畢竟這是殺頭的罪名,一旦波及,哪怕趙晨是贅婿,王家都要跟着吃瓜落。
拔起蘿蔔帶着泥。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趙晨都不相信,朝廷殺人的時候,會給那個家族留個丁口,然後等着人家來報復。
“那個你不用管了,我只是對你的製鹽方法很好奇,比市面上的粗鹽要好無數倍,我在館驛準備了一袋粗鹽,你幫我先做一下。”
一丁話音剛落,先前那兩名拿着刀架在趙晨脖子上的侍衛連忙上前,押着趙晨便向館驛的方向趕去。
“趙晨~”
王誼在後邊叫着,另一名侍衛則是將其遮擋的嚴嚴實實,推搡着向另一邊走去。
“一丁,咱倆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你!”
趙晨眼眶泛着血絲,他已經很累了,昨晚一夜沒睡,和福伯瞭解中世紀的經商事情,今天又想了一天,腦子就沒停過。
如今還被一丁這般對待。
“放心吧,我的人不會傷害你那夫人,王家最近不太平,我讓人去幫你守着。”
一丁面色平靜,開口安慰道。
... ...
館驛。
整個館驛院牆外,哪裡是用戒備森嚴來形容,趙晨第一次和一丁在城北見面的時候,路過秦王宮,也沒有這般等級的防守。
院牆外羅列的士卒,少說也有八百人,手持紅纓槍,身着甲冑,一個個煞氣凌人,好似他們真的殺過人似的。
進入館驛,趙晨雖然被押着進來的,卻也看得清楚,館驛院牆內部,一字擺放的前裝式鑄鐵火炮足足有二百多門,讓人看去,眼花繚亂,左右兩側,一眼望不到盡頭。
這還不算,院牆內的守衛,更是院牆外的三倍不止,而這些將士,有的手持盾牌,長矛,有的在腳下放着類似於火箭筒一般的小型火炮。
還有一隊手持火繩槍的將士。
在向裡邊走去,在館驛樓門的左側,擺放着二十兩木板車,木板車非常大,每個木板車,露出百十個口子。
那口子中的箭矢,油光瓦亮,似乎隨時點火都是能夠發射的火箭。
“這……這配置,都能造反了吧……這人?他?”
趙晨腦子嗡嗡作響,就這配置,別的不說,想要拿下西安府城,只要運用得當,頃刻之間便能做到。
這火炮數量,比城牆上的城防炮都多,威力都大,火繩槍數量,怕是也要比守城軍的數量多。
偌大的一個館驛,似乎除了這些侍衛之外,只有一丁自己住在這裡,連個像樣的官員都沒有。
被帶進一間屋子,一丁走在前邊,點燃燭火,屋子中瞬間明亮。
在木桌上擺放着一個麻布口袋,裡邊裝着比拇指還要大的粗鹽。
“你要什麼工具,列個清單出來,我讓人去給你置辦,在這裡把你口中的細鹽弄出來,如果做的好,我真的可以滿足你,幫你把奴籍改成民籍。”
“當然,你要是想改成士籍,也不是不成!”
一丁說話時,面不紅氣不喘的,似乎對他而言,改變籍貫,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小到不能在渺小。
可就是這樣的一件小事,趙晨要靠自己,怕是一輩子也扭轉不了局勢,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
“我突然……不想改籍了。如果我做出來細鹽,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那塊玉佩上又是雕的什麼東西。”
趙晨腦海中似乎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丁的身份。
對於其他的,改籍什麼的,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震撼,除了震撼,只有震撼。
第一次在城外見一丁的時候,這傢伙調了數萬大軍封山,安營紮寨,第二次見他的時候,自己被抓去官府。
林知府想要一口氣弄死趙晨,反正趙晨奴籍,真的要砍頭,奴籍甚至都不需要報給朝廷,林知府就能自己決定。
嚴格的說,這算是第三次。
館驛是接待朝廷欽差的,接待番邦使臣的,被這個一丁獨自霸佔了,還設下了天羅地網的防備。
趙晨沒去過皇宮,也不知道皇宮怎麼樣,但可以預見,就是皇宮,怕是也沒這麼高等級的防務力量。
“你先做吧,有什麼需要儘管和外邊的人說,至於其他的,你做出來之後,我自然會酌情來辦。”
“你也不用擔心你夫人,只要你能做出來細鹽,你們隨時都能見面,也不會有人欺負她!”
一丁打了個瞌睡,搖了搖頭道;“我困了,先歇着了,明天來看你的成果。”
說罷,一丁也不等趙晨說話,轉身便離開了屋子。
嘎嘣~
一聲脆響,趙晨心中翻江倒海,反身向着房門跑去,用力一推,果不其然,房門被人從外邊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