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府衙門外。
趙晨心滿意足的拿着一紙地契,要說這林知府,爲了打發趙晨趕緊滾蛋,消失在他的視線裡,也是下了狠功夫。
城北靠近渭水河的地方,因爲那裡是軍隊駐紮,邊上有一塊空地,不適耕種,佔地面積足足有一千七百畝,雖然離城遠了些。
但反而因爲有軍隊在一旁,安全更是有了足夠的保障。
“成了!這東西要是留到後世,一千七百多畝地,我這要是做了房地產,還不得瞬間飛天啊!”
趙晨心中狂喜,五十兩銀子,買了一千七百畝地,雖說這些地不適合耕種,但他買來也不是種地用的。
如果給他上等良田,反而要讓他糾結了,畢竟就是他提議說,關中產糧不足,難以支撐朝廷用度。
在這裡圈地,拿着良田不去種地,去開工廠,那是天殺的,要遭雷劈!
拿着地契親了一口,雖然這上邊寫着的是王誼的名字,但至少,他在這裡也算有了一塊,現實意義上屬於自己的產業了。
奮鬥了一年,也算是所獲頗豐了。
就在他吹着口哨,準備休整一番,明天告示張貼出去,等到人員到齊,就可以準備開工了。
忽的,一雙蒼老的手,抓住了趙晨的手腕,驚了一跳,只有一人出來的趙晨,生怕自己又遇到白蓮教的人,再被捅兩刀的話,那可真的沒救了。
就當他準備拔劍時,只見那人蓬頭丐面,掀開自己的蓑衣,雙手打開那蓋在面前的頭髮。
眨動着大眼睛,望着趙晨道:“姑爺,姑爺,真的是你!”
“你是?陳琦?”
微微一怔,趙晨看着眼前蓬頭丐面得男子,一臉不可置信道,王家雖然沒落了,但他們換個主家,一樣能討生活,怎得陳琦會落到這般境地?
要飯的了?
“姑爺,姑爺,您可想死我了,終於見到您了,小姐呢?她現在怎麼樣?怎麼沒和您在一起啊。”
陳琦一把抱住了趙晨,痛哭流涕道。
“好了好了,有什麼話,慢慢說,慢慢說。”
陳琦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朋友,算是待他相當好的了,只是王家遭難,趙晨和王誼自己都要養活不了自己了,根本無暇去管其他的事情。
給了些遣散費,讓衆人都離開了。
也是讓他們有機會,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下去。
陳琦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分開,雙手不斷的幫着趙晨去擦拭胸口處的泥濘,委屈巴巴的憋着嘴道:“姑爺,對不起,對不起,弄髒了您的衣服……”
“您這衣服真好看,這上邊繡的是什麼牛啊……怎麼只有一隻腳啊……”
陳琦沒讀過書,也不知道趙晨穿着的這是官服,只是擦拭着泥濘的時候,感覺到非常奇怪,開口詢問道。
可他越擦拭,這泥濘就越多,弄到最後,陳琦一臉憂傷,泣淚橫飛。
“好啦,不要擦了,沒關係的,回去洗一洗就可以了,至於這個牛啊,那可不一般了,我也是聽別人給我講的。”
“這叫夔牛,口張開,尾上樓,東去大海七千裡,其上有獸,狀如牛,蒼身而無角,一足,出入水必風雨,其光如日月,黃帝得之,其皮爲鼓,聲聞五百里,以威天下。”
“這可不是牛,這是一隻怪獸。”
趙晨最開始也不清楚,直到他在涼國公府,看見一件藍玉的官服,上邊繡着獅子,藍玉卻將那官服給供起來。
被藍玉供起來的官服,試想一下,那是多麼高貴的東西了。
藍玉長期穿着的,都是繡着麒麟,繡着白虎的官服,卻把獅子供奉起來,看過獅子王的都知道,獅子會發光嘛!
只是後來詢問過,趙晨才得知緣由,那裡是什麼獅子,那是狻猊,龍生九子之一,超一品武將官服,只有新君登基,獻俘,祭天等重大儀式的時候才能穿。
這官服上繡着的東西,都是從山海經裡摘取來。
狻猊是龍的兒子,地位自然要高。
“好有文采啊,姑爺,您這段時間去哪裡了,我在這西安找了您這麼久……一點消息都沒有,我還以爲,還以爲……”
陳琦聽得一愣愣的,根本沒有聽明白趙晨的言語,只是蹦了一句,好有文采。
“額……我啊,我去京城了,這次是跟着大官人回來辦差的,你怎麼混到這個地步?王家遭難之後,不是給你們遣散費了嗎?”
趙晨頓了頓,遣散費不少,足夠他們活兩三個月的時間了,這樣一來,他們還能混成這般模樣。
“唉,姑爺,自從你走了之後……咕咕……咕咕~”
陳琦還要說話,忽的肚子開始發痛,傳來一陣陣叫聲,聲音非常洪亮,他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
只是今天在大街上要飯時,被當兵的給驅趕,躲在角落裡的他,看見了跟着隊伍風光入城的趙晨,那時還當自己看錯了。
直到一路尾隨趙晨,見到他進了府衙門,便一直在外邊等着。
人生,那有那麼多邂逅,不過是某一方的付出罷了,或許,陳琦是想跟着趙晨,吃飽飯,並非難以理解。
“走,姑爺帶你去吃大餐!吃好的!”
趙晨心中一動,他並不知道,自己和陳琦邂逅,是陳琦計算好的,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懷疑陳琦居心不軌?心懷叵測?
他已經不想再去懷疑身邊的人,李錦的事情,給他敲響了警鐘,無端的懷疑和試探,收穫的結果,真的會讓人承受不住!
......
經過一路的交談,趙晨纔算從陳琦的口中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們離開王家之後,各奔東西,尋找新的主家,只是這段時間,小舞被人販子拐走,而其他主家在知道他們是從王家出來的之後,都不打算收留他們。
弄得很多人,只能露宿街頭,有餓死的,也有……被抓去做壯丁的,還有幾人被……
沒有了一個避風港,他們連生存下去的權利都不復存在。
“那你之後想做些什麼?”
趙晨看着狼吞虎嚥的陳琦,低聲詢問道,他現在身不由己,卻也不想讓陳琦捲入政治的絞肉機裡。
真的會讓人崩潰的。
“嗯,跟着姑爺,能吃飽飯,姑爺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陳琦過慣了忍飢挨餓的日子,但並不代表他不想吃飽飯,如果有機會,誰又願意去沿街乞討。
“這樣吧,我過幾天要在城北二十里外的地方,招工開設作坊,到時候,你去哪裡混口飯吃吧,至少,十年八年是不會再餓到了。”
思慮片刻,跟在趙晨身邊,會被盯的死死的,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反到不如放歸人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