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似水流年。
這一日,蜀王朱椿,乘車攆,踏上了返歸成都府的路途。
金陵城外,蜀王府護衛,一千八百餘人,整整兩個千戶所,一隊人跟在後邊,手持兵戈,肩掛長弓,身後揹着箭簍,後背貼着一個圓形盾牌。
前隊數百人騎着戰馬,鼾聲嘶鳴。
距離金陵城,三十里的地方,蜀王府的護衛早已等了大半日,朱椿的車輦,這才緩緩出現在視線中。
也不知是老朱不相信自己的兒子,還是出於什麼原因,所有藩王入京所帶兵馬,必須在城外三十里,安營紮寨,刀兵入庫,何時離京,何時歸返。
不單單是朱椿的蜀王府護衛如此,亦如那秦王府,晉王府,燕王府等,具是這般。
護送朱椿進了隊伍,趙晨從車輦上跳了下來,朝着朱椿的車輦躬身作揖道:“山水有相逢,殿下一路順風坦途。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已至此地,便作罷。”
朱椿掀開簾子,看了眼趙晨道:“以後有機會,向父皇請旨,到川蜀來玩,那裡的百姓,熱情好客,淳樸之人良多,孤在蜀王府,等着你!”
此一別,確實不知何時還有再次相逢的機會。
明太祖實錄記載,朱標殯天的時候,諸王不得入京,到後來的建文時期,朱元璋殯天的時候,諸王依舊不得入京。
沒有特召,京外的藩王,可以在軍事上,事急從權,但如果想入京,那是一點可能都沒有。
趙晨身處京師,沒有外放,那更是離不開,而這中世紀,走路靠馬,傳信靠喊。
頷首作揖,趙晨道:“若有機會,一定會去蜀王宮,瞧一瞧殿下的雄偉。”
“萬興,出發!”
朱椿微笑着放下了簾子,對着車輦外的蜀王府護衛喊了一句,只見一人騎着高頭駿馬,馬匹緩步向前走着,手中拿着令旗揮舞了兩下道:“蜀王移駕,返宮!”
指令一下,瞬間,四周傳來一陣陣歡呼聲,他們八月中旬跟朱椿離開川蜀,離開了自己的家,不遠千里,來到了這京師江南。
可來了之後,因爲他們是藩王的兵馬,被朝廷看的何止是嚴密來形容,那每天就跟犯人一樣被盯着,他們又沒處說理去。
在這艱苦的熬了這麼久,終於迎來了返回的時刻,回到家中,還能看見家中父老,膝下子女,看見那個讓自己頭疼的女人。
誰說一夫多妻制?何爲一夫多妻?一個男人,十數個妻子,可妻子是什麼?那是家中的女主人,地位上就不可能有兩個女主人。
見得多了,經歷的多了,趙晨很清楚的說一句,從古至今,一直都是一夫一妻制,妾室屬物品,是可以交易買賣,贈與,乃至是比自己地位高的人,亦或是好友來家中做客,妾室去陪着安睡的。
反觀妻子,想要休妻,必須要滿足七出條例,也就是那個程朱理學的開創者,喊出存天理,滅人慾的朱熹。
七出有,不順父母,無子,淫,妒,惡疾,口多言,盜竊,只要妻子守住了這七條,說破天去,官府也不可能同意休妻。
“怎麼突然想這個了,我不被人賣了就好了,還想這些幹嘛……”
趙晨搖了搖頭,看着遠去的王駕,朱椿的車輦,已經漸漸地在視線前消失。
就在趙晨轉過身時,忽然間,身後站着的身影,讓他的心瞬間跳到嗓子眼,腳下一滑,那可真的是一個滑鏟,因爲站在山坡上,鬆軟的黃土,帶着趙晨直接將突然出現在身後的人剷倒。
撲通。
“啊……疼疼疼~”
一陣刺痛襲來,趙晨連忙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徐妙錦,猛地蹦了個高,右手捂着左邊胸口,也不知道這妮子是故意的還是怎的,牙齒刻上去還不停,非要在上邊咬一口。
“喂,你這人怎麼陰魂不散呢,你屬狗的吧,見人就咬!”
今天送朱椿和藍欣離開,國公府中來的人只有他自己,其他人都跟着藍玉去軍營點兵了,這個時候,估計也要北上前往遼東,說不好,已經離開了。
“你這奴人,好惡毒的口舌,本小姐出來送人,巧遇了你,反倒讓你倒打一耙。”
徐妙錦扭了扭頭,坐在地上,剛剛趙晨的動作太大了些,而且下滑的時候,趙晨雙腳正好踹在她的腳踝上,左腿抽筋,右腳崴了,身上也是沾滿了黃土。
“你送人、送誰?”
向着兩處望去,一望無際的平原,只有幾座不算協調的丘陵,除了蜀王的軍隊,其他藩王早就離開京城了。
“出來送一個能欺負我的人,現在她走了!我就可以欺負你了。你給我過來!”徐妙錦左手捂着腳踝,右手指着趙晨道。
“懶得理你,這裡距離京城還有三十里地呢,我要在天黑之前趕回去,你自求多福吧。”
徐妙錦,絕對是一個活脫脫的二世祖,性子又急,容易衝動,最可怕的是他那兩個哥哥,難纏的很。
徐贗緒都能帶人堵家裡去,這要是還去和徐妙錦糾纏不清,萬一真讓徐輝祖恨上了,藍玉還出京了,難道還能往東宮跑?
之所以不敢和徐輝祖硬碰硬,全賴陸結的一句話,他說,徐輝祖如果殺了趙晨,最多也就是仕途斷了,可爵位還在啊,他死不了。
但如果趙晨殺了徐輝祖……
絕對,會出天大的禍事。
正所謂,惹不起,躲得起,眼不見,自然也就心不煩了。
就在趙晨要離開的時候,徐妙錦從一旁撿起了黃泥塊,瞄準了方向,直接甩了出去。
“你站住。”
徐妙錦大聲喊道,這荒郊野嶺的,之前是藩王兵馬在這裡駐紮,更能說明,這個地方,荒無人煙,不然的話,藩王的兵馬那麼多,數萬張嘴,人吃馬嚼的,這周邊的百姓,還不被煩死?
“我說,大小姐,你……”
趙晨剛轉過身,映入眼簾的便是徐妙錦雙手抱着膝蓋,痛哭出聲道:“壞人,都是壞人,你們都壞死了!”
“那你說怎麼辦,我又不會騎馬,倒是說,可以幫你接一下骨頭。”
轉過頭,徐妙錦是騎着馬出來的,只是趙晨不會啊,之前一直說去學騎馬,去軍營學騎馬,可直到現在,纔算是堪堪忙完。
“不用,我只是腿不好,你把我扶上馬,然後你牽着繮繩,帶我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