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門外,一輛超級無敵豪華大馬車上。
趙晨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朱標,低着頭道:“殿下,張天師他就是個騙子,江湖騙子罷了,您貴爲天子儲君,是要做皇帝的人,怎麼能信這些方外道士的話。”
“都是欺負人,誆騙人的。”
服氣,他是真的服氣了,如果沒有朱標的首肯,別說出海了,他連應天府都走不出去,一沒路引,二沒身份,從西安府跑到應天,看似一路暢通無阻。
但那都是假象,背後是有力量迫使協助他暢通無阻的來到應天府。
“張天師說的可能是信口胡言,不過那都不重要,你一個奴籍,賣身商賈之家,給人沖喜,做了贅婿。”
“紅齒白牙的,治好了王誼的怪症,細鹽你都能做出來,雖然你的法子還要經過很多改良,變動。”
“到了應天,藉助徐家的力量,在蠶絲斷貨的時候,一口氣壟斷了整個應天布行,火槍你都能做出來,雖然做工粗糙,槍身過小。”
“你說說,本宮是更應該相信張天師給你的箴言,還是應該不相信?如果在西安府沒有細鹽的事情,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本宮也不會再記着你,但是細鹽關乎千萬百姓,也關乎家國邦交之事,本宮也不得不記着你。秦王宮裡,你膽子很大嘛,說秦王有謀反之心。”
“你這話已經傳到了父皇耳中,老老實實在京城待着吧,不要想太多,在京城還有孤護着你,出了京城,你就變成了待宰的羔羊。”
“一會就到錦衣衛了,別說話了!”
朱標擺了擺手,最開始的時候,他也只是比較好奇,張天師和他說的箴言,他也沒那麼相信,只是約見趙晨,按照張天師說的,結個善緣。
可隨着事情發酵,趙晨表現的次數越來越多,這就讓朱標對張天師的箴言,越發深信不疑。
完全可以說造成今天這種局面,都是趙晨一手推動的。
“那就只能認命咯……”
低着頭,雙臂按在膝蓋上,手掌在胸前摩擦着。
朱標道:“還有一件事情要你考慮,如果你能把這件事情做好了,我真的可以幫你恢復民籍。”
眺望一眼,對朱標說的話,他已經不想再相信了,做人那基本的信任,隨着他的幾次食言而肥,已經蕩然無存。
在西安府說告知身份,朱標食言了,在金陵也是幾次三番。
“殿下又拿話來誆我。”
“這次是真的,我連父皇的聖喻都要來了,賞萬金,封百戶。”朱標手中拿着一份黃絹子,只是那絹子摺疊着,誰也不知道里邊是不是真的寫了什麼。
還是空白的一份。
“殿下如果說的是真的,打開瞧瞧!”
恢復民籍,他當然想恢復,可如果沒有什麼大功勞,就靠自己這一點一點的努力,只怕這輩子,很難突破了。
“東西本宮幫你保管好了,等你辦成了這件事,再看也不遲!”
打開?開什麼玩笑,根本不存在的好不好!將黃絹子放進懷裡,朱標道:“白蓮教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白蓮教?我知道的,您不是都知道嘛,我知道他們是走私販賣人口,許多揚州瘦馬都是他們經營的結果。”
“宣傳教義,廣納教衆。”
趙晨一臉迷惑的看着朱標,他對白蓮教的理解,只侷限於這麼一點點,除了知道這是一個爲了造反而造反的教派,其他的概莫能知。
“你知道他們靠什麼,養活那麼多的教衆嗎?”
朱標停頓片刻,輕聲詢問道。
“不知。”
搖了搖頭,他又不是白蓮教的人,目前爲止,他身邊只有一個林妙楠,身份不清,不知道是白蓮教的人,還是朱標暗中放在他身邊的眼線。
其他的人,出身都很乾淨。
“問題就在這了,你看看這兩張寶鈔,有什麼不一樣!”
朱標從袖子中取出兩張寶鈔,遞給了趙晨道。
“寶鈔?不一樣?”
拿在手裡仔細看了看,趙晨目光越發沉重,這兩張寶鈔,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了,他一個很少摸寶鈔的人,根本分辨不出來。
“這是一樣的啊。”
望了半晌,在兩張寶鈔上,那是找不到半點的可疑痕跡。
這完完全全就是兩張一模一樣的寶鈔。
“你看看上邊的紋路,一點差錯都沒有嗎?”朱標向後躺了躺,趙晨分辨不出來就對了,這寶鈔以假亂真的程度,已經達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如果不是寶鈔提舉司的工匠發現了不對,層層上報,報到了皇宮,朱標接下了這件事,他自己也發現不到。
“這個好像是弄的,短了一點點……紋路上,確實有些不對。”
定睛望去,這紋路上的差異,如果不是仔細研究過寶鈔,並且對寶鈔的加工有着足夠的瞭解,別說是尋常百姓了,就是達官顯貴,天天摸着寶鈔的人,都不可能發現真假。
這做的,哪裡是天衣無縫來形容。
“寶鈔發行已經十多年了,民間寶鈔匯聚,寶鈔提舉司的賬本上,足足發行了六千三百萬貫寶鈔,但寶鈔的貶值,也是肉眼可見。”
“按照你說的市場效應,你還記得吧,寶鈔貶值的最大原因,就是市面上的寶鈔已經超過了物品的總和價值。”
“但是按照朝廷的計數,民間的年生產總值,至少是三萬萬七千萬貫寶鈔,扣除人吃馬嚼,剩下的其他貨物,至少也是七千萬貫。”
“朝廷無戰事的年月,發行寶鈔不足五百萬貫一年,遇到戰事,也不過七百萬貫至八百萬貫。”
“所以,市面上的寶鈔,如果按照寶鈔提舉司的賬本,是不可能超過生產總值的,也就是不會導致寶鈔大面積貶值。”
朱標沉聲道。
“生產總值,殿下的記性可是比蜀王好多了……”趙晨嘟囔一句,他只是和朱標講了一次市場效應,朱標就記住了生產總值!
“十一弟怎麼了?”狐疑的打量一眼,意味深長的詢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殿下繼續說,要我做什麼?打假寶鈔?抓白蓮教餘孽?還是其他的什麼?”趙晨疑惑的看着朱標。
這種事情,他能幫的忙,太少了,太少了!白蓮教躲在什麼地方,他也不清楚,他們怎麼製造的假寶鈔,做了多少寶鈔,也不清楚。
根本就是無從查起。
“你要做的很簡單,用一切辦法,將寶鈔從民間回購回來,不能讓百姓成爲白蓮餘孽的無差別掠奪者。”
“但是在收回寶鈔之前,要製造新的模板,做新的寶鈔。”
“如果能收回寶鈔,賞萬金,封百戶,如果能製造出來新的,讓白蓮餘孽無法仿造的寶鈔,賞萬金,封萬戶侯。”
“這上邊什麼也沒寫,就看你能做到那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