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那東西留着沒用了,切了就切了,送去南宮伺候吧!收回你的鼻涕!
朱見深彷彿被所有人忽略了。
沒人提他,沒人管他。彷彿陳循死了,關於他的罪也跟着消失了。
他帶着太監張敏,傻傻地回到東宮。
啪!
剛進東宮,朱見深反手一個耳光抽在張敏的臉上:“叛徒!你居然敢背叛本宮!”
張敏也整不會了,他背叛太子,投靠了皇帝,可皇帝把他當成空氣。
作爲東宮太監,只能跟着太子回東宮。
他趴在地上,淚如雨下:“殿下,那您說,奴婢能怎麼辦啊?”
嘭嘭嘭!
朱見深對他拳打腳踢:“本宮殺了你!本宮要殺了你!”
張敏抱頭鼠竄。
他明白了,皇帝可殺陳循,卻絕不可能處置太子。
太子是國本,皇帝沒有親兒子,所以無論發生了什麼,東宮都穩如泰山。
皇帝是要皇權,而不是讓江山動盪。
別忘了,于謙手裡可攥着二十七萬大軍呢,皇帝絕不會動搖太子的。
但皇帝這口氣哽在喉嚨裡出不來,又不能直接處置太子,所以就讓太子把張敏領回去,看他們主僕狗咬狗,讓團結的東宮分崩離析。
張敏滿臉悲哀,他連做工具人的資格都沒有。
“殿下啊!請聽奴婢一言……”
“本宮不聽!本宮就要殺了伱!”朱見深四處找磚頭,打算用磚頭拍死張敏。
張敏抱住朱見深的大腿:“殿下啊,請您冷靜下來,想一想啊,當時奴婢又能如何?陛下要證據,就算奴婢不說,也會有別人說的!奴婢也身不由己啊!”
朱見深寒着臉,滿心悲慼,這皇宮裡,比臭水溝還要髒,怎麼就沒有一處讓本宮心安之地?
“陛下爲什麼把奴婢放回來,就是讓東宮分崩離析啊!您不能中了陛下的圈套啊,殿下,您是最聰慧的,怎麼能看不出來這是陛下的算計啊!”張敏哭求。
“呵!爲了給自己開脫,真是誰都敢咬啊!”
朱見深冷笑:“在奉天殿裡,你怎麼不敢咬陛下?只敢咬本宮這個主子?”
“好了,你的屁話本宮不聽,陛下饒了你,本宮便不能罰你了,這樣吧,你以後負責倒恭桶吧。”
張敏渾身一顫,悲從中來,叩頭謝恩。
能保住命已經不錯了,被太子折磨就折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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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朱見深要直接拍死他,但萬貞兒走出來,他忽然心情好了不少,她在的地方,孤便心安。
“殿下衣服都溼了?快進來,奴婢給您換衣服,別感冒了。”萬貞兒扶着朱見深進殿。
朱見深挽着她的手,格外心安。
牛玉也出來伺候,朱見深目光一窒,語氣森冷:“牛大伴好久不見啊!”
牛玉渾身一顫,跪下請罪。
“您能有什麼罪啊?快起來吧,您無罪,是孤有罪!孤不是今上的親生兒子,是太上皇的親兒子,所以有罪!”
萬貞兒正在給他擦頭髮,朱見深搶過方巾,丟在地上:“不必擦了,讓孤死了算了!死了清淨,一了百了!”
“殿下切莫胡說啊!”萬貞兒嚇得跪在地上。
牛玉也匍匐在地上,太子什麼都知道了。
他是太上皇朱祁鎮的人,一直都是。
是太上皇讓他來伺候太子的,但當太上皇和太子中間做抉擇的時候,他永遠都是太上皇的人!
他沒有選擇的。
是他,按照南宮的指示,給太子希望的,也是他,讓太子步步上鉤的。
朱見深扶起萬貞兒,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真心爲本宮的。這偌大的東宮裡,只有你對本宮是真心的!貞兒姐姐,本宮好累啊。”
說着說着,眼淚居然流了出來。
他只有十歲啊,每天都要虛與委蛇,本以爲伺候他的宮人是全心全意的,今天方知,都是假的。
萬貞兒大膽地抱住朱見深的頭,朱見深埋在她的身體裡。
“姐姐,百姓人家是不是有親情啊?”朱見深眼眶含淚,他渴望親情,渴望有個人能真心對他。
他被傷怕了。
一直以來,他對南宮的親生父親還抱有一絲幻想。
結果,他身邊最親的太監,親手撕毀了幻想,給了他無盡黑暗。
“也許吧。”萬貞兒也很迷茫。
百姓家若有親情,她爲何會被送入宮中呢?
她依稀記得父母兄弟的輪廓,卻記不清長什麼樣子了,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宮了,沒有見過他們了。
也許,是有親情的吧。
“姐姐!”朱見深抱着她,只有她在的時候,他才心安。
牛玉不敢擡頭,瑟瑟發抖。
“牛大伴,你去南宮伺候吧。”過了好久,才傳來朱見深的聲音。
親情,也許只有平民百姓家纔有吧。
奈何他出身皇族,自小便是太子,有了錦衣玉食,就不配擁有親情吧。
朱見深以爲坐在皇位上的叔叔最壞,但蝸居南宮的親爹卻給他上了生動一課。
告訴他,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殿下饒命啊,殿下饒命啊!”牛玉叩首不斷。
只要出宮,皇帝一定會殺了他,他最大的護身符,是東宮太監,而不是南宮太監。
他也後悔了,不該聽命於南宮,從他入東宮的一刻起,他只是太子朱見深的人,而不再是太上皇的人!
他狠狠扇自己兩個耳光,真是蠢啊!
“不忠心的奴婢,留之何用?”
朱見深冷笑:“孤終於理解了陛下的苦心,看看他把幹清宮梳理的,兩個人爲一組,互相監督,行連坐之法。”
“以前孤還笑話他,以爲他那般做會傷了奴婢的心。如今看來,陛下高明啊,奴婢就是奴婢,哪裡值得信任?”
“是不是啊牛大伴?”朱見深黑化了。
從現在開始,孤朱見深任何人都不信。
牛玉趴伏在地上,痛哭個不停。
萬貞兒極爲聰明,冷眼旁觀,猜出了事中原委。
“請殿下息怒,原諒牛公公吧。”萬貞兒適時開口,爲牛玉求情。
她選擇開口時機很好,她很懂朱見深,若朱見深真要趕他走,直接就動手了,不會這麼多廢話。
他無非是想敲打牛玉,所以萬貞兒唱紅臉,給朱見深一個臺階下。
“殿下,牛公公素有功勞,此次雖出了些差錯,但總不能一棒子打死吧?要不這樣,先讓牛公公在跟前伺候一段日子,倘若還不舒心,便打發出去。”
朱祁鈺看了她一眼,十分滿意。
他也想打發走牛玉,但走了牛玉,還有誰給他賣命呢?
東宮的人太少了,一個叛徒張敏,一個叛徒牛玉,還有誰可信?
與其都不可信,就以權術駕馭吧。
牛玉叩頭求饒。
“牛玉,這次孤可以不追究,但下次若太上皇再聯絡你,你必須先稟告孤!你要記住,孤纔是你的主人,你是孤的太監,不是太上皇的太監!”
朱見深說話的語氣、模樣,顯然在模仿當今皇帝。
“奴婢知錯了!”牛玉痛哭。
“喲?鬧什麼呢都?太子殿下夠威風的呀?”
卻在這時,項司寶慢悠悠進來,入殿行禮後:“奴婢傳皇爺口諭,皇爺傳太子殿下幹清宮覲見。”
噗通!
威風八面的朱見深沒站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滿臉驚懼。
皇帝還是不打算放過他啊!
……
“拜見陛下!”許彬瑟瑟發抖,凍慘了,渾身僵硬。
但他心裡慶幸,沒隨軍出征,出使瓦剌。
“副使選的怎麼樣了?”朱祁鈺坐在軟塌上,馮孝遞上來一盞薑茶,他喝了口暖暖身子。
許彬神情一窒:“挑選了葉玫和謝宇。”
都是陳循的狗。
“準備準備,明天便出使吧。”
噗通!
許彬趴在了地上:“陛下,請陛下給臣一條活路,臣願意爲陛下賣命,求陛下給臣一條活路啊!”
“你還有何用?”朱祁鈺又吃了點東西。
“臣能幫陛下去咬首輔,陛下讓臣幹什麼,臣就做什麼!”許彬淚如雨下。
“咬陳循?你可能還不知道,朕剛把陳循殺了,瞧,朕身上的血就是他的。”
朱祁鈺擦了擦嘴:“去準備熱水,朕要沐魚。”
許彬瞪大了眼睛,陳循被皇帝殺了?
朝堂究竟發生了什麼?
完了!陳循一死,皇帝就要成爲真正的皇帝了!
“陛下,臣有陳黨名單,可以幫陛下啊!”許彬迅速抓到活命的機會。
“哦?”朱祁鈺來了興趣。
陳黨陳黨,他知道很多人是陳黨,卻不知道天下官員中有多少陳黨。
“微臣有名單!求陛下寬宥微臣!”許彬嘭嘭叩頭。
“你是怎麼掌握名單的?”朱祁鈺問。
許彬不敢回答,猶猶豫豫。
“送許大使出去吧。”朱祁鈺懶得廢話。
“不要啊陛下,微臣說!”
許彬咬牙道:“是太上皇命令臣蒐集名單的!”
朱祁鈺瞳孔一縮:“你就是太上皇埋在陳循身邊的奸細?”
明白了!
難怪太上皇在南宮,卻能對陳循的動作,瞭如指掌。
朕之前也懷疑過,陳黨中必有太上皇的奸細,卻沒想到是許彬。
陳循是傻的嗎?許彬腦門上都寫着朱祁鎮三個大字,傻子都知道的事情,他爲何不設防呢?
這個陳循,對付朕是很有一套,卻次次中了太上皇的算計,是他心裡不把太上皇當成對手?所以忽略了?琢磨不透。
“請陛下恕罪,微臣善於鑽營,投靠了太上皇!”
許彬承認了:“很早之前,太上皇就命令臣,蒐集陳黨信息。”
他現在什麼都可以放棄,官位、權勢統統不要了,他就不想去瓦剌,就想當個富家翁,安度餘生。
許彬把知道的一切都說了。
朱見深越聽越心驚,陳黨黨羽近千人,遍佈全國,根深蒂固。
幸好,他快刀斬亂麻,殺死了陳循,又沒大搞株連,反而到此爲止,現在看來,何其英明啊。
難怪陳循一入宮,就能搞出山東大災來,用山東大災當護身符,逼着朕不敢殺他。
看看陳黨名單,真讓頭皮發麻。
處置稍有不慎,就會天下動盪啊。
“陛下,臣可以爲您賣命,隨時報告太上皇的情報!”許彬豁出去了,爲了活命,他連祖宗都能出賣,何況太上皇。
“許彬,你覺得太上皇對朕,還有威脅嗎?”朱祁鈺冷笑。
許彬滾動下喉頭,咬牙道:“陛下,微臣知道太上皇佈置在宮中的暗子,還有,在微臣進宮之前,聽說太上皇正在籌備什麼陰謀,極有可能和復辟有關!”
“復辟?太上皇拿你復辟啊?許彬,動動你的狗腦子!哼,你再滿嘴胡話,別逼朕對你動手啊!”
朱祁鈺懷疑,有人要拿那個秘密興風作浪了。
如今他和胡濙關係降至冰點,還需要拉攏胡濙,讓胡濙給他證明。
唉,皇權和正統性,居然產生了矛盾。
搶奪皇權,就要和胡濙爲敵,最好直接殺了他。
維護正統性,必須讓胡濙爲他證明。
所以,要掌握好這個度。
難啊。
“微臣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請陛下給微臣機會,微臣一定能打探出來!微臣願意充當陛下的眼睛,盯死了太上皇!”
許彬見皇帝興致缺缺,趕緊道:“陛下,太上皇陰謀造反之心不死,您的皇位就坐不穩啊,請陛下相信微臣,微臣一定把太上皇盯得死死的!”
朱祁鈺樂了:“許彬,至於這麼麻煩嗎?朕賜你刀,你去南宮,解決了太上皇便好。”
許彬直接傻眼了,陛下心之毒,世所罕見啊!
您直接送我九族下地獄,不就完了!何必這麼麻煩?
“怎麼?不敢?”
朱祁鈺臉色漸漸陰沉:“哼!離間天家骨肉,是人臣應該做的嗎?”
“太上皇是朕的親哥哥,朕兄弟怡怡,卻總被你等小人挑撥,纔有了兵戎相見的一日!”
“你不是想幫朕盯着太上皇嗎?”
“好!送去淨身房,閹割了,送去南宮伺候太上皇吧!”
“啊?”許彬瞪大了眼睛,磕頭如搗蒜:“陛下啊,微臣對您有用,有用啊!”
“是有用啊,你不是要當朕的眼睛,盯着南宮嗎?當了太監,去南宮伺候,不更合適嗎?”
朱祁鈺似笑非笑:“朕不會讓你孤單的,朝中還有多少太上皇的黨羽?朕都送去南宮伺候,正好你們無聊的時候,還能聊一聊曾經造反的日子!並不孤單!拖下去!”
“陛下,臣願意出使瓦剌!臣願意出使瓦剌啊!”許彬寧願去瓦剌送死,也不想變成太監啊。
“都這麼大歲數了,那東西留着也沒用了,切了就切了吧。”朱祁鈺擺擺手,讓人快拖下去,省着聒噪。
那是切了的事嗎?
那是顏面啊!
臣許彬死在瓦剌,家人起碼是官宦之家,可我許彬成了太監,家人就成了宦官之家啊!
可皇帝嫌棄他聒噪,把他嘴巴塞上,直接拖去淨室房。
沒過多久,就要誕生一名光榮的太監了。
朱祁鈺沐浴之後,神清氣爽的批閱奏章,心情愉悅。
站起來活動的時候,朱祁鈺照着鏡子:“馮孝,朕怎麼看自己年輕了呢?”
“皇爺本就年輕,您今年還未滿三十呢。”馮孝拍馬屁。
“也是,到了壽辰,剛滿三十,朕彷彿剛剛長大成人,哈哈。”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鏡子中的自己,俊朗帥氣,棱角分明,而且他身材頎長,約莫有一米七八,雖然並不魁梧,卻很高大,也不肥胖,只是肉有點鬆,顯然欠缺鍛鍊。
只是鏡子照得很模糊,若有玻璃鏡子就好了。
朱祁鈺臭美一番,才讓人撤了銅鏡:“傳張永來,範廣回營盤了?”
“回皇爺,已經回了,想來這個時候應該到京營了。”
“看來沒發生什麼亂子,沒有勳貴在京,京營還算安穩。”
朱祁鈺冷笑:“傳旨樑珤,按部就班做事吧。”
最好讓他們永遠也回不來,若都死在宣鎮該多好。
朱祁鈺收回不切實際的幻想,問:“許感呢?”
“許公公在門外伺候。”
“宣進來。”
很快,許感進來行禮,朱祁鈺讓他免禮:“許感,做的不錯啊,都知監的太監都有重賞。”
“奴婢謝皇爺賞!”許感神情得意。
“你這都知監掌印太監剛剛升任不久,朕不能連續加你的官,對了,你家中可有親人?”
許感低着頭不說話,他是後山人,大明徵服了後山人,從後山人中挑些俊俏兒童,閹割後入宮伺候。
所以他沒有家人。
“那你可願去宮外尋一養子,爲你養老送終?”朱祁鈺問他。
“奴婢謝皇爺恩典,但奴婢不願,不是親生的兒女怎麼會貼心呢?他們無非是奔着奴婢權勢來的,奴婢不願意爲了所謂香火,給他人富貴!”
許感說得極爲明白:“皇爺非要賞奴婢,就請把您常用的扇子賞給奴婢,您用的東西都有靈性,奴婢供在房間裡,讓奴婢也沾沾龍氣,來世轉生的時候,投個好人家。”
這傢伙很會拍馬屁。
朱祁鈺大笑着賞,他每天都在琢磨,如何收買籠絡人心。
僅靠忠誠,是無法維持一輩子的。
必須形成利益共同體,把身邊人捆綁自己身上,才能爲自己效死命。
“許感,朕看你總盯着大腚女人看,朕賞你房妻妾吧。”朱祁鈺笑道。
“嘿嘿。”許感傻笑。
“在太后宮中伺候的葉尚宮如何?”
許感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想到葉尚宮張開嘴的樣子,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哈哈哈!”
朱祁鈺放聲大笑:“朕準你去挑,看好的朕就賞給你了。”
“誰都可以?”許感吞了吞口水。
“你喜歡就好。”
“奴婢想要鄭氏那樣的。”
“鄭氏都死了,你去罪臣家屬裡面挑,反正你別看上陳循他老母就行,你娶回家還得給她養老送終。”朱祁鈺心情特別好。
殺了陳循,拿回皇權,多麼開心啊。
許感咧嘴傻笑。
讓許感退下,他琢磨着,應該在內宮搞一個發明創造局,來大明一趟,總要改造大明的。
讓司設監督造,提拔誰當司設監掌印太監呢?
先在宮裡做,等有了點成績,再招工匠在宮外建造工廠。
“皇爺。”
正琢磨呢,被馮孝打斷,他歪頭看了一眼,見馮孝苦瓜臉:“您不能再賞了,內帑的錢已經嚴重超支了。”
“嗯?”朱祁鈺一愣:“昨天舒良不是剛送來一萬多兩嗎?”
“皇爺,您都花了呀,您賞了四衛,賞了文武官員,剛剛又賞了都知監的太監。”
“而且,您早晨還答應給戶部一萬兩呢,還欠着沒給呢!”
“賞完都知監的太監,已經不剩多少了,明天戶部肯定跟您要那一萬兩啊。”
馮孝苦笑:“如今山東大災,指不定要花多少銀子呢,您可悠着點花呀,再當的話,就該把紫禁城當出去嘍。”
朱祁鈺一拍腦袋,得意忘形了呀。
陳循給他出的難題,最無解的就是錢。
殺了陳循,也解決不了啊。
“抄陳循的家啊!讓東廠去抄!抄多少都送去內承運庫!”朱祁鈺又嘆了口氣,花錢的地方這麼多,光憑抄一家兩家有什麼用。
還得開源啊!
若能征討倭國就好了,倭國盛產白銀啊。
如今海盜氾濫,朝堂和倭國的貿易也斷了,至於民間海貿掌握在誰的手裡,知道了又能如何?
還得在京中想辦法。
搞錢。
朱祁鈺很苦惱,搞錢就要觸動利益,可剛殺了陳循,朝堂需要穩定啊,該怎麼搞錢呢?
“回皇爺,太子到了!”
“宣進來!”朱祁鈺臉色一沉,這個朱見深,在後面沒少給他使絆子!
在朝堂上,朕不處置你,不代表回了內宮,就放過你!
很快,抽着鼻涕的太子戰戰兢兢進門。
“別裝了,朕知道你在東宮不抽鼻涕,收回去。”朱祁鈺瞥了他一眼,繼續低頭批閱貼黃。
這貼黃着實好用,批閱奏章速度加快非常多。
“陛下,兒臣真沒裝啊!”
朱見深哭着說,以前確實是裝的,但今天被一桶涼水潑的,真感冒了,真流鼻涕了。
“跟朕就沒有半句實話?朕雖不是你親父,卻是你的親叔父!難道你非誆騙朕纔開心?”
別看朱見深這小崽子可憐巴巴的,其實一肚子壞水。
“兒臣句句屬實!”朱見深哭個不停。
涕!
朱見深實在忍不住了,抽了一下,把流出來的鼻涕收回去。
“收回去。”
涕!
朱見深抽了一下,把鼻涕收回去。
朱祁鈺噁心壞了,直接把奏章砸在他腦袋上:“朕讓你別裝了!”
“真,真沒裝呀。”朱見深可憐巴巴。
朱祁鈺一把將他薅起來,把他的臉貼在銅鏡上:“張敏已經給朕說了,你的鼻涕是裝的!朕再給你一次機會,收回去!朕與你叔侄之間,好好談一談,你不要再激怒朕了!太子!”
朱見深的臉貼着銅鏡,身體瑟瑟發抖。
就知道張敏那個太監不可靠,他果然把秘密告訴皇帝了!完了!
涕!
朱見深完全無意識的抽動一下鼻子!
嘭!
朱祁鈺按着他的頭,狠狠磕在銅鏡上。
“朱見深,你以爲你是太子,朕就真拿你沒辦法是不是?”朱祁鈺大怒。
朱見深有點暈,鼻子酸酸的,鼻涕蹭在銅鏡上。
嘭!
朱祁鈺又按着他的頭,撞在銅鏡上:“能不能別裝了!朱見深!”
“你在這宮裡,朕哪點對不起你?”
“短你吃了?還是短你穿了?”
“朕承認,當年易儲,朕確實對不住你,但那又如何?無非是朕的一點私心罷了!”
“但這些年來,朕不曾虧待你一絲一毫!”
“如今朕沒有親兒子,你是朕的親侄子!是朕在這世上最親的人!”
“這江山早晚都是你的!”
“可你爲何就養不熟呢?跟朕裝磕巴,裝流鼻涕,噁心朕!私自勾連陳循,篡奪皇位!勾結太上皇,奪門篡位!”
“你怎麼就這般對朕呢?”
“朕是你的親叔叔!”
“天家親情,難道就不如權力迷人眼嗎?”
朱祁鈺嘶吼。
涕!
迴應他的,卻是朱見深的抽鼻涕。
彷彿鼻涕都在嘲笑他!
朱見深似乎被撞暈了,一句話也沒說。
嘭!嘭!嘭!
朱祁鈺按着朱見深的頭,狠狠撞銅鏡。
朱見深覺得鼻子有點癢,有血從鼻子裡流了出來,混着鼻涕,沾染在銅鏡上!
“朕讓你別裝了!”
涕!
迴應他的又是鼻涕。
朱祁鈺又要撞他的腦袋。
劇痛之餘,朱見深終於清醒過來,淚如雨下,磕磕巴巴道:“兒臣真沒裝啊!您看看,流血了陛下!叔叔!放過兒臣吧,叔叔!您我的親叔叔呀,放過兒臣吧,叔叔!”
看見他鼻子真流血了,朱祁鈺鬆開了他:“你真沒裝?”
朱見深擦着鼻血,鼻涕還在流,哭得更兇了:“兒臣真沒裝啊!”
“該死的張敏!傳過來!朕要將他千刀萬剮!”
朱祁鈺很尷尬,想摸摸朱見深,又覺得埋汰,收回了手,對馮孝道:“去傳太醫吧。”
這纔想起來,宮中沒有太醫。
“算了,控控鼻子,忍一忍吧。”
朱祁鈺吐出一口濁氣:“給太子賜座。”
朱見深也鬆了口氣,幸好今天凍壞了,真流鼻涕了,否則被皇帝知道是假的,恐怕就不是撞鏡子了,而是拿頭撞牆了。
皇帝真瘋了?
行爲處事怎麼就不像個正常人呢?
“太子,知道朕爲何沒有處置你嗎?”朱祁鈺坐下來,恢復如常。
“兒臣不知。”朱見深委屈道。
“你還小,受了陳循蠱惑,朕不怪你。”
“朕畢竟不是你親生父親,所以你與朕不親,朕心知肚明。”
“你不必解釋了,朕說過不怪你就不怪你。”
“你宮中的太監不太老實,張敏背叛你,那個牛玉和南宮不清不楚的,王倫也不可輕信。”
“這樣吧,朕給你做主,你來動手殺了他們。”
朱祁鈺看向馮孝:“把東宮三個太監全都帶過來。”
朱見深瞪大了眼睛,皇帝還是不信他啊!
用太子的手,除掉太子的人!剪除自己的羽翼,這是讓他自絕於天下。
“陛下,兒臣年紀小,不、不敢殺人!”朱見深絕不能沾血。
一旦他沾了血,先不說日後是否還有人投靠他,如果傳揚出去,太子十歲殺人,他的口碑就徹底崩了!
哪個文官還會支持一個劊子手登基稱帝呢?
皇帝愛殺人,名聲臭了,他就想讓皇族的名聲跟着一起臭啊!
等於說,皇帝泡在屎坑裡,也一腳把太子踢進來。
“膽子小不怕,得練。”
朱祁鈺如何看不穿他的小心思,淡淡道:“不要學你父親,在土木堡兵敗如山倒,活着都不如狗。”
“朕來教你,從小就要練膽色,殺人有什麼可怕的?”
“今日你也看到了,朕親自剖了陳循的心。”
“以後等你登基了,誰對你不忠,你也親自剖了他的心!”
“剛好!太監張敏、牛玉,對你不忠,正好拿他們練練手。”
噗通!
朱見深嚇得坐在了地上。
皇帝不止讓他殺人,而是讓他剖心!
這是讓他自絕於天下啊!
剖心太子,傳揚出去,還會有文臣支持他嗎?
煌煌大明,出了剖心天子,又冒出一個剖心太子!
天子不要名聲可以,畢竟人家是皇帝,可太子不行啊,太子需要名聲啊!
尤其是朱見深,他必須要有名聲傍身,他不是皇帝親子,他是太上皇的親兒子!而太上皇……不堪入耳,不提他了。
“陛、陛下,兒臣真不敢啊!”
朱見深咬咬牙,剛止住的鼻血又開始流:“兒臣不行了,兒臣又流血了!”
“男子漢大丈夫,流點血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事!”
朱祁鈺淡淡道:“你害怕也情有可原,朕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比較害怕,但真動手了,就一點都不怕了。”
“兒臣年紀還小……”朱見深死保名聲。
“正因爲小,纔要開始啊,等朕百年之後,你還不會殺人,如何處理朝政?如何和文武百官鬥法?”
朱祁鈺站起來,走到朱見深面前,拍拍他肩膀:“太祖、太宗,那都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就連仁宗、宣宗二帝,也都殺過人,沒什麼可怕的。”
“只有太上皇沒見過血,所以他被抓了。”
“你不能做太上皇那樣的廢物皇帝,要像太祖、太宗、仁宗、宣宗和朕這樣,殺人!”
朱見深狠狠吞了口口水,有些驚恐地看了眼那面染血的銅鏡。
恐怕他再拒絕的話,皇帝一定會抓着他的腦袋往銅鏡上撞!
“你喜歡這面鏡子?賜你了。”
正好,朱祁鈺嫌棄這面鏡子沾染了太子的鼻涕,很噁心,正好賜給他。
“太子,只要你做得好,朕什麼都能賜給你!這江山,早晚都是你的!”
朱祁鈺拍拍他的肩膀:“站起來,刀來!給太子,讓太子學會殺人!”
馮孝呈來尖刀,等東宮太監一到,便立刻動手。
“萬宮女可來了?”朱祁鈺忽然回身問。
朱見深渾身一顫,想到了皇帝看萬貞兒的眼神,心裡一陣抽搐。
“皇爺,一併詔來了。”馮孝壞笑道。
朱見深臉色急變,皇帝該不會要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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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兩千字,下一章還!
小休一天,白天不加更了,下一章1.2萬,把欠的一起還。
求訂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