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朕突發奇想罷了,諸卿平身。”朱祁鈺笑道。

您還是老老實實當個皇帝吧,不要別出心裁了。

“那烙印什麼字合適?”

耿九疇又跪在地上道:“鑄錢自唐以來,銅錢背面,便以通寶、天寶、元寶、玄寶、泉寶等等叫法。”

“但又跟各時代,皇帝的年號有關係,比如唐懿宗鹹通玄寶,就是因爲通字重複,就改用玄寶,而元寶二字又是史思明先用,史思明乃大唐叛臣,所以棄用元寶,改用玄寶。”

“微臣以爲,叫景泰通寶即可。”

耿九疇的意思中規中矩。

反正換個字可以,千萬別把人頭像放在銀幣上,那是對皇帝的大不敬。

“背面可用景泰通寶四個字,但正面嘛……”

朱祁鈺沉吟。

耿九疇臉都白了,陛下您千萬別再整幺蛾子了!

“銀幣不同於銅錢,銅錢有個穿線用的方口,銀幣沒有。”

“不如在正面烙印大明龍旗如何?”

朝臣鬆了口氣,好在皇帝沒把誰的臉烙印在上面。

“龍旗可是天子旗?”

大明沒有法定國旗。

但也可以算是有國旗,就是天子旗,也叫日月旗,也叫三辰旗。

“朕欲用天子旗,作爲大明國旗,凡大明之土,便可插國旗。”朱祁鈺又想幺蛾子了。

耿九疇的臉直接白了:“陛下萬萬不可啊!”

“天子旗昭示着天子降臨,豈能亂用於民間?”

“而且,天子九旗,俱是御用之物,誰敢僭越用之?”

“請陛下將國旗和天子旗區分開來,萬不可混用!”

這本來是禮部和太常寺的活。

我耿九疇幫你們背鍋了。

朝臣又都跪下:“求陛下收回成命!”

“諸卿,朕又不是聽不進去諫言的無道君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朱祁鈺無語了。

都說了是建議,你們不聽反駁便是,動不動就讓朕收回成命,怎麼?你叫成命啊,老讓朕收回?

陛下,您腦子正常嗎?

哪有將天子旗亂用的?

“都起來,今天沒朕的命令,誰也不許集體下跪!”朱祁鈺較上勁了。

奉天殿的朝臣哭喪着臉站起來。

殿外的臣子又跪下山呼海嘯,求陛下收回成命。

“讓他們閉嘴!”

朱祁鈺無奈道:“閣部設計一面國旗,在奉天殿外做三根旗杆。”

“三根旗杆,中間一根最高,掛天子旗;”

“左邊旗杆略低於天子旗,掛大明國旗;”

“右邊旗杆略低於國旗,掛大明軍旗。”

原來還是加強集權啊!

那臣等明白了。

“陛下,升旗有什麼講究?”耿九疇問。

“每月大朝會前,先升旗,有重大活動、奏凱獻俘、祭祀天地時要升旗。”

“升旗乃肅穆之事。”

“升旗時,天下人跪伏在地,恭迎三旗。”

“除天子可站立,太子可行單膝跪禮外。”

“其餘人人等,皆行跪禮!”

“沒有例外,不跪者誅九族!”

您這一說,我們就明白了。

說來說去,就是加強皇權唄。

只有天子可以站着,太子單膝跪地。

這是削王權呢。

把太子和諸王區分開來。

“陛下,那重新設計的國旗、軍旗,有何講究?”耿九疇又問。

“國朝旗幟混亂,各司都有自己的旗幟,朕欲統一旗幟。”

朱祁鈺悠悠道:“國旗要融合歷朝歷代的大旗,取精去糟,設計出一面,綿延國祚之旗。”

“國旗所立之處,俱是大明領土!”

“侵大明國土者,雖遠必誅!”

“軍中都有旗幟,而軍旗,是軍中最高旗幟。”

“高度最高,級別最高,旗幟最元素最豐富,區別於各軍將的軍旗。”

“無朕之明詔,不許擅自懸掛軍旗,懸掛軍旗,猶如朕親臨!”

皇帝用軍旗,昭示着軍權歸屬。

等於攥住軍權。

朱祁鈺斟酌道:“閣部也可設計一面旗幟,可懸於公衙之上,不可升上旗杆。”

“各軍將的旗幟,也要做出區分。”

“所有旗幟,不得高於三旗;除戰事外,所有旗幟不得升上旗杆,可懸掛,但不能升上旗杆。”

“再做一個方寸之間的小旗,繡在軍袍左胸之上,百戶以上,可佩戴軍旗;”

“都指揮使以上,可佩戴國旗;”

“正二品官員以上,官袍上可繡國旗,正式場合穿着。”

“國旗設計出來後,懸掛於天下各地,掛國旗之地,皆是大明之土!”

然而,朱祁鈺覺得很有榮譽感,熱血沸騰。

朝臣卻覺得皇帝瞎折騰。

這玩意有什麼用啊?

“陛下,三旗放在奉天殿外,並不合適,不如放在午門之外。”白圭提議。

皇帝想折騰,天下都得陪着胡鬧。

“允。”

朱祁鈺頷首:“閣部五寺重臣,都可參與設計。”

“然後送到宮裡,朕要看。”

“朕允准後,便通行天下。”

說到國旗,就想到了國歌。

“諸卿,升國旗時,該用何配樂合適呢?”

讓大明人升旗的時候,唱國歌,是一件很令人難以啓齒的事情。

“陛下,尚書中的《卿雲歌》,微臣覺得合適。”

耿九疇靈光一現,誦讀道:“日月光華,旦復旦兮。明明上天,爛然星陳。日月光華,弘於一人。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四時從經,萬姓允誠。與予論樂,配天之靈。遷於聖賢,莫不鹹聽。鼚乎鼓之,軒乎舞之。菁華已竭,褰裳去之。”

相傳,《卿雲歌》是舜帝禪位給治水有功的大禹時,百官和舜帝同唱,傳於《尚書》之中。

以堯舜仁政自比大明,絕對是好兆頭。

白圭卻提出用《五雲歌》作爲國歌。

朝臣爭論起來。

朱祁鈺道:“諸卿再討論一番,朕會令教坊司重新編曲,大氣磅礴,昭顯煌煌大明之滔天聲勢!”

白圭面露苦澀,聽皇帝的意思,顯然更傾向於卿雲歌。

因爲卿雲歌的歌詞討喜,日月的佔比高,和大明契合。

國旗、國歌都有了。

把國徽也發明出來吧。

“諸卿,國旗莊重,天子旗又是朕欽用,不可輕授他人,軍旗又僅用於軍中。”

“朕欲用一面徽章,昭示着明人的身份。”

“稱作國徽。”

“國徽任何人都可佩戴,民間可售賣,但不許私制,私制國徽者,誅九族!”

得嘞,您又想圈錢了。

天子就愛與民爭利,誰有啥辦法?

“陛下聖明!”

銀幣,國旗、國歌、國徽定下來,朱祁鈺心情不錯。

又討論些天下之事。

便下了朝。

朱祁鈺回養心殿,沒有乘坐御輦,而是走着回去。

身體經過一年日不停歇的鍛鍊,全身都是肌肉,硬邦邦的,從奉天殿快走回養心殿,喘都不喘。

“銀作局和寶鈔司合併,改爲銀作司,再設一個票據局,頂替原銀作局。”

票據局掌管銀票、稅票等等。

“銀作局的提督太監,讓覃昌去吧。”

朱祁鈺回身尋找覃昌。

聽到點自己的名,覃昌貓腰小跑過來,跪在地上:“奴婢在。”

覃昌之前被派去軍中做監軍,做事中規中矩。

而且,他懂知識,近來在內書房任職,培訓太監。

“銀作司,重中之重,伱去做提督太監,內書房的職位也兼着。”

“奴婢原爲皇爺肝腦塗地!”覃昌升官了。

一起出來、一起被重用的董賜,在皇家商行幹得有聲有色,經常得到皇爺的嘉獎。

覃昌卻在宮中教太監認字學習,彼此之間天壤之別。

選擇真的很重要。

而在江西。

上饒陳家遭到破門之災,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

遠在弋陽的金忠,都聽說了。

“這個沙鉉啊。”

金忠搖頭失笑:“咱們錦衣衛的名聲,在江西怕是臭大街了。”

閆方咋舌,真沒想到,沙鉉真他孃的是個人才。

抄家滅門也是個技術活,也得專業人士幹。

“提督,就算沒這檔子事,咱們錦衣衛的名聲也好不到哪去。”閆方指了指額頭上的燙傷疤。

“也對。”

金忠搖搖頭:“讓其他百戶,跟沙鉉好好學學。”

“沙鉉有功,本督會向皇爺爲他請功,爭取晉封爲千戶。”

閆方眼睛一亮,看來沙鉉做的,契中金忠的心思。

那其他番子,也該有樣學樣。

“提督,咱們都說了不抄家,總不能食言而肥吧?”閆方眼現貪婪之色。

那陳家,估計藏着上千萬兩銀子。

千年鉅富之家,哪怕敗落了,也不是當朝新貴比得了的。

若都搞到手……大家都能喝點湯。

“認罪銀繳了,就沒必要再抄家了。”

金忠笑道:“皇爺的意思,是讓江西聽話,而不是讓江西絕根兒。”

“天下銀子多的是,何必只盯着江西呢?”

閆方卻糊塗了。

您不要銀子,做這些幹什麼啊?

“傻呀?”

“認罪銀繳完了事,消的是走私海商之罪。”

“若犯了其他罪呢?”

“難道就不需要破財免災了?”

金忠指了指他的腦子:“腦子不動,會死的。”

“誰會嫌錢多?”

“沒看江西銀子,運送入中樞,皇爺如何嘉獎本督的?”

“那葉閣老,千里迢迢來到江西,爲了什麼?”

“還不是錢?”

金忠拍拍他的肩膀:“本督督撫江西,是要給江西百姓做主的!”

閆方明白了,還得搞錢!

大力搞錢!

“提督大人英明。”

正說着,一個番子進來稟報,說費璠求見。

費璠的船支停在弋陽,和幾個好友鼓弄琉璃呢。

本來他該上路的,但他送來一小塊透明的琉璃,金忠立刻讓他停在弋陽,研製琉璃。

去年臘月,皇帝恩賞了三面琉璃鏡,在朝野上下引起轟動。

今年年初,琉璃館如雨後春筍,但都沒找到合適的配方,無法煉製出巴掌大的琉璃鏡。

“讓他進來。”金忠就知道,這個費璠是個怪才。

本來想爲皇帝蒐羅的,但他自己說,一事無成,啥也不是,就息了這個心思。

但費璠又故意賣弄表現,邀請好友燒製琉璃。

吸引金忠的關注。

既當又立的典型。

一個頭發亂糟糟,用冠帽蓋着的中年人走了進來,眼角還有眼屎,牙齒焦黃,張嘴帶着臭味兒。

閆方滿臉嫌棄,就這個神經病,也能進獻給皇爺?

“草民向大人獻寶!”

費璠雖不修邊幅,卻也是出身大家族,懂得禮儀的。

見禮後,拿出一面鑲嵌好的琉璃鏡,雙手奉上。

金忠沒讓人呈送。

他親自接過來,對着琉璃鏡一看,差點嚇了自己一跳,原來自己長成這樣!

“這是琉璃鏡?”

他面白無鬚,五官英俊,因爲是太監,多了幾分陰柔之氣。

從小被閹割的,也都是漂亮孩子,優中選優。

都是大帥哥級別的。

不然送去宮中侍奉,污了皇帝的眼睛,豈不是罪過?

“回大人,草民耗時十一天,終於燒製成功了。”

費璠覺得浪費了寶貴時間,耽誤他煉一爐寶丹。

“可有配方?”

金忠知道自己唐突:“本督不是向你索取利益,若配方得當,便能批量燒製,本督可爲你申請專利。”

費璠卻覺得無所謂:“大人甚愛小民,小民願意將配方雙手奉上。”

還真有配方!

皇家商行用了海量的人力物力,尚且沒有破解成功。

這個要被強制遷走的費璠,竟然用十一天時間,就研製出了琉璃鏡的配方。

他滿臉不以爲然,不知是裝出來給他看的,還真是絕頂天才?

“費璠,若你的配方爲真。”

“本督可向皇爺求情,准許你費氏,遷入京師。”

“本督也可舉薦你入朝爲官。”

金忠品鑑着琉璃鏡,滿心喜歡:“這是天大的恩賜啊。”

費璠面露難色。

他巴結金忠,其實是不想讓族人去廣西,但同樣不想去京師啊。

看看錦衣衛所爲,背後就是皇帝在撐腰。

如此昏君當朝,大明能有好?

他去京師,自投羅網?

還是算了吧。

本來,他燒製琉璃鏡,並不上心。

但聽說了陳家之事,頓時像拉磨的毛驢,日夜不休,終於調製出新配方。

費璠跪在地上:“大人恩遇,草民沒齒難忘。”

“但草民乃是閒雲野鶴,難入聖上的眼。”

“是以不敢入京給陛下添堵。”

拒絕了?

“呵呵。”

他那點小心思,能瞞得住金忠?

金忠不再說話,費璠竟覺得脊背發涼:“草民願意去京師,願意爲陛下效力!”

“費璠,別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給皇爺效力,那是幾輩子修來的服氣!”

“你費氏,不過芸芸衆生罷了,皇爺動動手指,天下姓費的,都得消失!”

金忠聲音凌厲。

“草民知錯,草民知錯!”費璠也後悔了。

移民去廣西,也挺好的。

他除了害怕被皇帝擺弄外,還擔心自己成了工匠,耽誤費家科舉之路。

但金忠對他不滿,也懶得解釋:“你這一支,本督會向皇爺求恩准,你在弋陽等着消息吧。”

你以爲誰都能遷入京師的嗎?

費璠磕頭謝恩,心中惴惴。

廣西肯定去不成了,遷入京師是最好的結局。

而在上饒。

沙鉉還在陳家析產分家。

祖祠裡,主宗和分支,派出五十七個人,商討分家事宜。

但是,討論了七天了,愣是沒討論出一個結果。

距離金忠規定的時間,僅剩下兩天時間。

“都別吵了,別吵了!”

陳度嘴脣乾癟,不修邊幅,人都傻了:“主宗遷去廣西,你們留在上饒,如何?”

“陳度,你這個代家主是怎麼當的?憑什麼我們走?”主宗這邊不幹了。

連他親兒子都造反,不同意離開上饒。

“那你們說怎麼辦?”

陳度後悔就不該主持家業,就該讓這個大家族走向衰亡!

陳氏發展這麼大,已經成爲毒瘤了。

“距離金提督給的期限,就剩下兩天了!”

“如果再不析產完畢,整個陳家的人,都得死!”

陳度厲吼:“餘家已經走了!”

“上饒很多小家族,已經分割完畢了,遷去湖南的去湖南,去廣西的去廣西!”

“人家都已經上路了!”

“咱家呢?這不同意,那不同意!”

“難道要走那黃泉路嗎?”

祖祠裡,靜悄悄一片。

主宗和旁脈也不爭了,也不鬧了。

“我們支脈願意走!”

陳三石道:“但銀子必須多分,而且,你們藏的銀子,都得拿出來!”

陳老六被打死了。

到底被誰打死的,沙鉉也不知道,應該是被支脈的人給打死的。

“你們想多分?可以呀,問問錦衣衛大人同不同意!”陳度真是見識到了人心。

一家人,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啊。

這樣的家族能不敗落嗎?

看了眼沙鉉,陳三石立刻閉嘴了。

“說了是平分,就是平分。”

沙鉉笑眯眯道:“雖說是全部家財平分,但具體如何算,還得你們自己定。”

這番話,讓陳度脖頸發涼。

彷彿主宗還藏着銀子似的。“全部家資,就這六百多萬兩,算上宅子、鋪面、田畝、莊子等固定產,最多八百萬兩。”

陳度有氣無力道:“真的沒有了。”

“我們不信,肯定還有海量的銀子藏着呢!”

陳三石道:“你們主宗不把銀子拿出來,我們就不走,大不了抄家滅族,大家一起去死!”

“你!”陳度氣壞了。

要麼就是主宗被遷走,支脈佔據老宅。

沙鉉看在眼裡,笑在心裡。

就這樣已經吵了七天了,還是吵不出一個結果來。

“問題是沒有了,我們怎麼拿啊?”陳應的兒子陳源道。

“那你們主宗移民去廣西,我們留在祖宅。”

“我們同意你們將所有造紙設備運走,折算成錢即可。”

“也算平分。”

鉛山費氏,最值錢的,一個是耕讀傳家的御筆,是太祖皇帝親筆賜字,賜給先祖陳修的。

另一個就是造紙的設備。

支脈願意放棄造紙設備,就是最大讓步。

鉛山的造紙設備是非常完善的,去廣西新地重造這些設備,最少需要十年時間以上。

陳家移民的地方是,廉州府的欽州。

靠近海邊,風景優美,就是不太安全,海寇橫行。

最開始選擇的地方是浦北。

浦北地處內陸,當地的土司已經被蕩平了,正在填充大量漢人進去,安全問題不用擔心。

但陳家遲遲不動身,那些小家族選擇了浦北,浦北很快就滿了。

只能苦一苦陳家,去欽州吧。

靠近海的城池,是最差一等。

再吵下去,就都得去閻王殿了。

陳家還在吵。

錦衣衛已經磨刀霍霍了。

而在湖北。

朱儀、樑谷等人蒐集失銀後,將江西庫存的全部銀子,近三千艘運輸船,浩浩蕩蕩,送往北直隸。

進入四月了,河流解凍,所以不用從河南轉手。

朱儀也收到廣信府之事,登時確定,真假銀案,就是金忠炮製出來的!

“演的好一齣戲啊,用幾百萬兩銀子做砝碼!好大的手筆!”

朱儀眼神失望。

他被金忠排除在外,這種不信任感,讓他十分難受。

年富大量抓捕驛遞線上的人,嚴查細問,追繳銀子。

只要銀子在大明,就逃不掉的。

廖承宗留下幫助年富。

船支經過河南。

林聰在整飭衛所,收容部分廣西狼兵,又收容一些塞外蒙人,充作騎兵,組建新河南軍。

河南備操軍已經成爲京營,很難再調配回河南了。

河南還會接收一批被革除的宗室,要妥善安置;還有一些塞外之人,也要安置。

船支進入北直隸,朱儀看到另一番景象。

海晏河清!

可以說是夜不閉戶,經過山河大川,也不用防備山賊盜匪,一路坦途。

因爲北直隸,連一個小偷都沒有!

想找一個壞人,難如登天!

因爲,只要觸犯律法,立刻被押解熱河。

各府都有硬性標準,抓不到足夠的罪犯,就拿他們家眷充數,充入熱河。

都察院、監察司還盯着,不許他們栽贓陷害。

就得滿府硬找。

知府頭疼,縣官鬱悶。

還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誰也不敢造次。

京營連續兩年剿匪,今年開春後,範廣遇到窘狀,北直隸一夥土匪都沒有了,只能移師向西,去山西剿匪。

九門提督府的官兵閒得蛋疼。

皇帝恩旨,派去山東剿匪。

侍衛軍和養馬軍留守京師,在京師內剿匪,卻壓根得不到練兵的機會,因爲沒有匪類啊。

熱河人口倒是迅速激增。

全國各地的罪犯,全部押解熱河、寧夏。

兩地人口被迅速填充。

靠近京師越近,越能看到歌舞昇平之景,南來北往,帝都勳貴,天下文臣,促進了京師的繁華,堪稱天下第一。

朱儀發現個怪事,北直隸唱戲的特別多。

各種唱腔小調,唱什麼調的都有,說相聲的、講評書的、賣小人書的遍地都是。

唱戲的多,聽戲的也多。

戲樓子多了,餐飲行業竟引來爆發。

各種餐館層出不窮,天下菜系匯聚京師,達到鼎盛。

而京師城外,正在擴地,按照原外城的規格,東西北三個方向,都在建新城。

原京師只有內城和外城,正陽門是內城和外城的分界線。

明年,九門就要變成十五門了。

京師的面積擴了三倍有餘。

京師人口激增,伴隨着漕運的興隆。

而建城的勞役,一個個洋溢着笑容,因爲每頓飯吃的稠粥,能立住筷子,一天吃兩碗。

而且,每天給一個銅板。

逢年過節,加一個銅板。

去年這些人就在京師做工,今年春耕完畢,就早就離了家,還帶着兄弟朋友一起來京師做工。

去熱河做工的也多,熱河給的工錢比京師高。

寧夏的工錢更高,去的人也不少。

“額滴乖乖!”

樑谷都看傻了:“我才離開京師大半年啊,怎麼變成這樣了?我都找不到家了!”

錦衣衛在城外都分塊地,自己建宅子。

他家原來在內城,住一個小宅子,家裡十幾口子人,擠在一個逼仄的小屋裡。

進了錦衣衛後,皇帝恩准,給廠衛所有番子,分地建宅。

以前覺得城外的宅子不好。

現在看到建造的城外,發現十年後,城外也會成爲內城一樣繁華,他家的宅子選小了。

“本官也認不得了。”

大受震撼的是朱儀。

他是成國公,在京師生活幾代人了,對京師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

但眼前這個京師,太不一樣了!

船支在通州停靠。

通惠河由治水司挖的,用時三個月挖通,算是牛刀小試,很快就挖成通航了。

其實,通惠河去年就挖了一部分,還是工部主持的,今年改成治水司主持,徵召十幾萬民夫,耗時三個月徹底挖通。

站在通州岸上。

朱儀恍如隔日。

銀子要通驗後,押解入內帑,全程他都要盯着。

足足等了三天,通驗完畢,確定銀子真僞、數量,覈定成冊,幾方簽字後,才昭示着他押運的任務終於結束。

然後騎乘快馬入京。

先入宮拜見。

朱祁鈺收到了江西奏報,金忠發明的認罪銀很有意思,倒是可以通罰一遍,大賺一筆。

聞聽朱儀入宮,就讓宣進來。

很快,朱儀入殿叩拜行禮,哽咽道:“微臣朱儀,叩拜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

朱祁鈺打量着他:“瘦了,也黑了,也沉穩了。”

“從廣西輾轉江西,一路征戰,苦了你了。”

就這句話,戳中了朱儀淚點,哭泣磕頭:“微臣不苦,微臣能有幸得到陛下恩重,微臣做什麼都值當的!”

倒是肉麻。

但以必死之身,成爲皇帝重用對象,着實不易。

“你兄弟朱佶也是個可用之才。”

朱佶被調入軍吏司了。

朱祁鈺本來覺得此人才能有限,但人才真的能被逼出來的。

朱佶天天鑽研軍紀,寫下很多條例,言之有物。

“全賴陛下恩遇。”朱儀學聰明瞭。

“這次你押運銀子有功,賜銅符一枚,表彰嘉獎。”

朱儀磕頭謝恩。

“朕賜你的羽絨服,收到了嗎?”

朱祁鈺心情不錯,後宮嬪妃胎相穩定,已經到臨盆的時候了。

隨時,後宮都可能有妃嬪誕下子嗣。

他的第一個孩子,也就這幾天,就要誕生了。

“江西天氣溼冷,微臣一直穿着呢。”

言多必失,朱儀不敢多說話。

所以氣氛尷尬起來。

朱祁鈺道:“回家看看吧,在京師休整幾日,然後駕船回江西,江西離不開你。”

“世券之事也不用擔心,以你們兄弟的能力,遲早能拿回世券的。”

“甚至呀,朕看你兄弟也能封爵。”

“一門兩爵,可是顯赫無比啊。”

朱儀磕頭。

“你兒子朱輔和朱軫,前者在宮中侍奉,做事妥帖,頗有你的風範,未來也能興你門楣;”

“朱軫也吸取教訓了,在講武堂裡考試評優,聰慧有佳。”

“朕看啊,你這兩個兒子,都是英才啊。”

好聽的話嘛。

只要揹負成國公的爵位,哪怕朱輔是一頭豬,那也有用。

“犬子朱軫,都是陛下教導的好。”

朱儀磕頭道:“賤內將他慣壞了,幸好陛下代爲管教,才能走正途,否則又是個高粱子弟罷了。”

這是實話,朱軫仗着顯赫架勢,沒少做壞事。

“朕聽聞魏國公求娶你家長女啊?”朱祁鈺話鋒一轉。

朱儀微微發愣,難怪皇帝說他兩個兒子,原來是和魏國公有關係。

南直隸含山公主的事,他也有所耳聞。

他身份尷尬,可不敢攙和太多。

“一家女百家求,家女初長成,被求娶倒也正常。”

朱儀磕頭道:“不過,微臣乃陛下忠犬,家女又在淑妃宮中侍奉,挑選夫婿之事,還要請陛下賜恩旨才行。”

這是個聰明人。

立刻明白皇帝的深意。

皇帝不喜歡成國公和魏國公兩家聯姻。

唯一的原因,就是朱儀的長女,是胡濙的親外孫女!

魏國公爲他兒子徐俌求娶此女,怕是也有這層考慮,想攀附胡濙。

否則,兩個落寞的國公,聯姻什麼的,朱祁鈺不在乎。

他甚至還在想,要不就將此女納了?

來個姑侄一同侍奉。

這樣也能安胡濙的心。

轉念一想,胡家已經夠顯赫的了,若是再給他們加一層皇親國戚,他家第三代就要被滿門抄斬了。

“你家女兒賢良淑惠,頗得朕心。”

朱祁鈺道:“朕欲給她招一佳婿,你看宋諮如何?”

宋諮是宋偉的長子。

如今在講武堂裡學習。

他爹宋偉是皇帝的心腹,封爵是早晚的事。

關鍵宋偉的親妹妹,宋淑清,還在宮中侍奉,聽說不能生孩子的,卻受了孕,宋家聖寵不衰。

“陛下挑的,都是極好的,微臣謹遵聖命!”朱儀磕頭。

按照成國公的地位,是瞧不上宋偉的。

奈何,成國公坐冷板凳,人家宋偉是御前炙手可熱的人物,他家嫁女,還算攀高枝呢。

這樣一來,朱祁鈺也和成國公攀上親了。

其實,從胡貴菊那邊論,早就是親戚了。

“朕會讓你家女兒看看宋諮,若不滿意,朕再給她挑夫婿。”

皇帝對女子優容,天下人都知道。

朱儀磕頭謝恩。

“你都磕幾次頭了?”

“朕都讓你起來了。”

“回一句話磕一次頭,你就這麼怕朕嗎?”朱祁鈺笑問。

“陛下龍威蓋世,微臣在真龍面前,自然瑟瑟發抖。”朱儀很會拍馬屁。

朱祁鈺哈哈大笑。

“起來吧,這次入京,所見所聞,跟朕說說。”

朱祁鈺無法微服私訪,也不能親自去民間看一看。

只能從別人嘴裡,聽一聽真正的民間。

朱儀將路上所見所聞,繪聲繪色講了一遍。

“京師變化真的很大?”朱祁鈺詫異。

“陛下,非常非常大,微臣入京,彷彿上了天堂,微臣都不敢想象,這是京師!”

朱儀多少有些誇大的成分。

“微臣從朝陽門入京,沿途幾個坊市,車水馬龍,繁華到了極致。”

“而且道路拓寬之後,彼此行走並不擁擠。”

“微臣看到了,在路兩邊栽種的新樹,等柳枝抽出嫩芽,京師必然鬱鬱蔥蔥。”

“微臣生在京師,長在京師。”

“記憶中的京師,是一片灰茫茫的,看不到丁點綠色。”

“而百姓猶如行屍走肉一般,永遠也吃不飽肚子。”

“那些朝堂徵召的伕役,一個個眼神充滿了怨恨。”

“各部各司的官員,趾高氣揚,車馬經過時,撞傷百姓是常有的事。”

“但是!”

“這次入京,微臣並沒有看到這些。”

“而是看到了百姓的笑容,那些做工的伕役,十分辛苦,卻沒有怨言,一個個笑容洋溢。”

“京中辦事的官員,個個忙碌,沒有悠閒自在的衙門,街道上也沒有吃拿卡要的公人。”

“而且,隨着京師面積擴大,京外建起了各樣的大宅子,可謂美輪美奐。”

朱儀很懂皇帝的心理。

知道皇帝想聽什麼,他就說什麼。

“不過,陛下,雖然微臣看到的都是好,但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

這纔是高手!

知道皇帝想做實事,那就不能一味歌功頌德,得說些不足之處。

“細說!”朱祁鈺正色問。

從朱儀進殿後,皇帝就沒給朱儀好臉色。

唯獨說到不足之處,朱祁鈺正襟危坐,語氣鄭重,太監還搬來錦墩,讓他坐下。

朱儀謝恩後,道:“陛下,微臣看到的不足之處有五。”

“其一,街道雖寬,但管理混亂,缺乏統一管理;”

“其二,官吏雖忙,卻只是忙在假象上,微臣並未看到實績;”

“其三,運河過於忙碌,導致擁擠不堪,而運河的管理漏洞極多,衙門吃拿卡要,阻塞商路;”

“其四,陛下給伕役工錢,而伕役爲了出來賺錢,導致家中田畝不能精耕細作,微臣擔心影響糧食收成;”

“其五,京中紈絝子弟比以前多了不少,欺行霸市之事,常有發生,微臣以爲陛下當管。”

朱儀一口氣說出五條來。

朱祁鈺對他高看一眼:“朱儀,你剛剛入京,就能看出這麼多缺點?”

朱儀嚇了一跳,跪在地上請罪。

“起來,能看到不足之處,是好事。”

“沒有事情是盡善盡美的,有好的一面,就一定有不好的一面。”

朱祁鈺認真道:“能發現問題,才能改正問題。”

“都記下來了嗎?”

“發給閣部,讓他們整改。”

巡捕營已經基本撤出街面,所以街道管理混亂。

朱祁鈺打算設一個衙門,管理天下街面,還沒定下來。

“陛下,這……”朱儀發現事情大條了。

他隨口說的幾個缺點,就要勞動閣部,他多大臉啊,敢讓閣部老爺們操勞?

“閣部重臣會感謝你的。”

朱祁鈺讓他坐下:“吏治問題,難之又難,太祖皇帝也愁白了頭髮,拿他們沒有辦法。”

繁忙,永遠是假象。

如果當官的真爲民做主,那麼大明分分鐘成爲宇宙強國。

那是不可能的,天下烏鴉一般黑,從古至今沒變過。都在偷奸耍滑,都在往口袋裡摟錢,都在想方設法挖大明的根子。

“不止京中紈絝子弟多,天下紈絝子弟都多!”

朱祁鈺嘆了口氣:“都是各家公子,他們在宮中當侍衛,沒把紈絝之風帶來宮中,朕就知足了。”

“總不能把刀架脖子上,逼着他們改好吧?”

“朕能做,問題是他們爹孃不同意呀。”

朱儀感覺捅破天了。

把人都得罪了。

“讓他們辦正事肯定不行了,朕得想個法子,讓他們人盡其用,屎也能做肥料,他們也能有用。”

朱祁鈺想到了孫可法。

正說着呢。

有太監急匆匆進來:“皇爺,永和宮有動靜了,太醫、穩婆已經在伺候着了。”

霍!

朱祁鈺立刻站起來:“談妃情況如何?”

“回皇爺,淑妃娘娘早晨起來,用了早膳後,就發覺身子沉,她就請太醫來宮中侍奉着,結果就在剛剛,就要臨盆了!”

“擺駕永和宮!”

朱祁鈺剛走出養心殿,回頭看了眼朱儀:“你先回家吧,這麼長時間不在家中,回家看看。”

“朱儀,你很不錯,以勳貴之身,談論吏治,敢說真話,像你這樣的人,不多了。”

朱儀嚇得磕頭。

皇帝這是點他呢。

別以爲看不出你的小心思,你的話術,朕都懂,就是沒點破你而已。

朱儀瑟瑟發抖,皇帝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說變臉就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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