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收回世券,罵死成國太夫人!(七夕

成國公府。

朱儀不在京中,做主的是朱儀的弟弟,朱佶,和成國公世子朱輔。

“邢國公大駕光臨,蔽府蓬蓽生輝。”

朱佶也在京營裡謀職。

但其醉心詩畫,對武事並不十分精通。

他喜歡找幾個清談客,在勾欄瓦舍裡談詩論畫,不願意和一羣渾身散發臭味的丘八在一起。

于謙拱手見禮,坐在客位上,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因爲成國公府上太熱情了。

朱佶不停巴結,和于謙談論詩詞。

朱輔親自奉茶伺候。

連老成國公朱勇的夫人平陰夫人王氏,和朱儀的夫人成國夫人胡氏,全都陪同,舉家歡迎。

“今日奉天殿上,陛下震怒,爾等可知?”于謙放下茶杯,正色問。

朱輔低下頭。

他在宮中做侍衛,自然聽到點風聲。

皇帝重提土木堡,要追責戰敗將軍。

“邢國公,家夫已經去世多年了,難道還要攪擾他的安寧嗎?”平陰夫人開口。

“太夫人嚴重了,收回世券而已,何來攪擾逝者安寧?”于謙和顏悅色。

太夫人卻道:“不瞞邢國公,老身家中的世券,放在祠堂裡,不年不節的,擅開祠堂,會驚擾先人的英靈,對先人不敬。”

于謙碰個軟釘子:“那太夫人的意思是?”

“老身會親自入宮,向太后、陛下稟明情況,等年底開宗祠時,自然將世券雙手奉上。”

這老太太很有心計。

皇帝做事三板斧,只要第一板斧沒劈出去,後面自然沒勁了。

等拖到了年底,皇帝沒有說辭,如何收回成國公府的世券?

她還有一層心思,英國公府倒臺是必然的,邢國公肯定會頂替成爲大明第一國公,她家成國公想繼續做第二國公府。

世券當然不能交上去,他家得罪了皇帝,一旦收回世券,皇帝還會賜下來嗎?

于謙眯着眼睛,緩緩道:“太夫人。”

“聖旨已下,便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您也不是市井愚婦,胡攪蠻纏是沒用的。”

太夫人臉色一變,于謙這話說得太難聽了,把她比作市井愚婦。

你于謙已經不是清貴文臣了,和我們一樣,都是茅坑裡的石頭!

擺什麼臭架子?

“何況,本首輔親自來。”

“乃是陛下眷顧爾等,格外優容。”

“若讓都知監的太監來,可就不是本首輔這麼好說話了。”

啪嚓。

于謙手指撥動一下茶杯,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意思是,都知監下場,你家人就會像這茶杯一樣,全都得死。

“你!”太夫人站起來,指着于謙。

于謙可不在乎她。

“您邢國公非要攪擾先夫英靈嗎?”

“一點顏面都不顧?”

太夫人怒不可遏:“哪怕老身這七旬老太,也沒有這個面子?”

成國公府絕不能丟了世券!

皇帝本就厭惡朱儀,要不是有胡濙護着,朱儀早就被削爵論罪了。

一旦收回世券,朱儀還能拿回來嗎?

皇帝會賜嗎?

沒了世券的成國公府,算個什麼?

“太夫人跟本首輔賣面子嗎?”

于謙倏地笑了:“景泰元年,本首輔就曾上書陛下,言道:朱勇損兵折將,有罪於國,應當削掉爵位,推平墓碑,載入史冊,永受罵名!”

“今天!”

“本首輔還是那句話!”

“朱勇配當平陰王嗎?”

“配嗎?”

于謙忽然厲吼:“爾等捫心自問,他配嗎?”

太夫人身體一軟,跌坐在椅子上。

傻傻地看着于謙,他要揭開勳臣的遊戲規則嗎?

所謂功績,無非是吹捧出來的。

初代成國公朱能,真就那麼神嗎?

不就是花花轎子衆人擡。

伱吹吹我,我吹吹你,商業互吹,混個更高的爵位,遺澤子孫。

勳爵就是這種規則!

文官不是嗎?

哪有那麼多治世之臣?

爲什麼朝朝都有所謂的曠世奇才,不就是商業互吹吹出來的嘛!

你于謙厲害!

但不代表你兒子于冕也厲害!

你不需要別人吹捧,難道于冕不需要嗎?你的子孫不需要嗎?

再說了!

你于謙真不需要嗎?

你立下再大的功績,若沒人吹捧,你就是名將?

呵呵,古往今來,多少真正的名將淹沒於歷史長河之中,就是因爲沒人吹捧!

你于謙今日得罪了舊勳貴!

明日,就會有新勳貴,有樣學樣,開始對你的後人!對你的功績提出質疑!

這世上誰纔是真的乾淨呢?誰能扛得住詆譭呢?

到時候,你于謙又算什麼!

“于謙,你真要把路走絕了嗎?”太夫人眸中怒氣隱現,卻還在勉力壓制。

于謙站起來,朝着太夫人一禮:“本首輔不想提及往事,但有些事,這裡過不去。”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當初,陛下新君登基,爲了穩定朝局。”

“沒有追究朱勇的過錯!”

“但不代表他沒錯!”

“今日陛下追責土木堡之戰,收回戰敗者的世券,爾等應該清楚,已經法外開恩了!”

“若依本首輔之進言!”

“應該收回朱勇一切封賞,推平墓碑,讓他揹負千古罵名!”

“土木堡之敗,他要承擔大責任!”

于謙爆喝,旋即語氣一緩:“但陛下心存善念,今日收回世券,明日靠着朱儀的戰功,自然便能重得世券。”

“這是小懲大誡,是陛下的恩典!”

“若太夫人一意孤行,非要入宮攪擾聖母皇太后的安寧。”

“屆時天家震怒,本首輔可護不住你朱家。”

于謙拂袖而去。

“國公慢走!”

朱佶趕緊追出去:“國公見怪,老母親心懷先父,所以不忍開宗祠。攪擾先父的安寧,絕不是忤逆聖旨,請國公莫怪。”

于謙回眸,目光森寒:“拿來!”

“這……”

朱佶還想說和。

但于謙受不了糖衣炮彈,乾脆擺出冷硬的態度。

皇帝推他出來,就是得罪人的。

他要是和顏悅色,皇帝胸中的邪火往哪發?

“本首輔不想再說第二遍!”

“請國公給下官一點時間……”

朱佶話沒說完,于謙掉頭就走。

朱佶直接懵了,于謙就這麼剛,當初大功歸來,可沒少懟皇帝。

他連皇帝都敢懟,區區沒落的成國公府,算什麼?

朱佶趕緊追上于謙,跪伏在地:“國公啊,開宗祠是需要時間的,求求國公給成國公府留一點顏面吧!”

“本首輔何時沒給你家顏面?”于謙面冷心硬。

這時,朱儀妻子胡氏過來,盈盈行禮,啜泣道:“拜見邢國公。”

“家夫成國公尚在廣西,不在京師,家裡沒個主心骨。”

“就算開宗祠,也要招來家中各房,大家坐下來共同商量。”

“需要漫長時間的,但妾身家中絕無忤逆聖旨之意。”

“還請國公看在家父的面上,給成國公府一點時間,世券必然交上來。”

胡氏搬出胡濙來。

還是拖字訣?

“成國夫人,老太傅也不敢忤逆聖旨!”

于謙誰的面子也不給,冷冷道:“本官來索要世券,乃陛下欽命。”

“此乃聖旨,忤逆者誅族之大罪!”

“爾等該心知肚明。”

“既然爾等不給,那就等都知監來要吧。”

“屆時陛下震怒,收回去的可不止世券了。”

胡氏臉色微變,還想辯解。

“成國夫人,成國公在廣西的戰績,可讓陛下十分不滿啊。”

于謙堵上她的嘴:“倘若因爲區區世券,讓陛下數罪併罰,這成國公府,怕是不知道有幾人能活。”

朱輔哭喪着臉。

最倒黴的是他,他應該繼任成國公爵位的,結果皇帝收回世券,他怎麼辦?

“邢國公莫惱,下官這就去取,去取!”朱佶沒辦法了。

相反,世券被收回,最無所謂的是他。

反正爵位世襲,也輪不到他頭上。

兄長朱儀不在家,家裡做主的只能是他了。

“請邢國公入堂少待。”朱佶請于謙回堂內歇息。

而太夫人正在跳腳。

皇帝憑什麼就收回世券啊,世券是兩代國公用命博出來的,憑什麼要收回去啊!

“邢國公,做事非要這麼絕嗎?”太夫人胸中這口惡氣咽不下去。

于謙施施然坐下,衆人誹他、謗他、辱他、罵他那又如何,他永遠都是于謙。

沒有回答。

“你也是勳貴!”

“今天能收回我成國公府的世券,明日也能收回你邢國公府的世券。”

“我家兩代國公,爲大明披肝瀝膽,死於任上。”

“第三代國公,仍在前方熱血拼殺。”

“難道還不夠嗎?”

“您也是打仗的,應該知道,這天下哪來的什麼常勝將軍,誰都有錯的時候,都有戰敗的時候。”

“難道就連一條活路都不給留嗎?”

太夫人會錯意了,以爲皇帝要徹底挖了成國公府的根子。

畢竟成國公府特殊。

是軍中的山頭之二,朱儀又反覆橫跳,惹得皇帝厭惡。

所以太夫人想多了。

于謙慢慢看向她,慢慢站起來。

太夫人拄着柺杖站起來,怡然不懼於謙的目光。

“太夫人在誹謗君上嗎?”

“別給老身扣帽子!”

太夫人厲喝:“老身早就想追隨平陰王而去了,有什麼可怕的?”

“太夫人不怕,您的兒孫不怕嗎?”

于謙後退一步,躬身行禮:“您是長輩,雖然朱勇有罪,但畢竟被追封爲平陰王,本首輔便不再評價他。”

“本首輔也不是嚼舌頭根子的人。”

“就全當沒聽到。”

“太夫人有情緒,在所難免。”

“但本首輔要提醒太夫人一句,朱儀在廣西,那仗打得十分丟人,還不如他爹呢。”

“陛下已經震怒,雖未下旨申斥,那也是看在先幾代成國公爲國效忠的份上。”

于謙淡淡道:“若太夫人一意孤行,惹得宮中震怒,收回的可就不止世券了。”

太夫人臉色微變:“邢國公莫要嚇唬老身,老身見得多了,不是嚇大的!”

“先收回世券,再論罪處責,哼,我成國公府何辜?”

太夫人抿了抿嘴,死盯着于謙:“邢國公,你就沒考慮過,有一天,你的子孫也會重蹈成國公府的覆轍?”

“怎樣?”

“一張世券罷了!”

“收回去,便再打回來便是!”

“難道讓後人,永遠躺在前人的功勞簿上嗎?”

“那種廢物,有存在的必要嗎?”

于謙語氣凌厲,目光逼視:“若我于謙有那樣的子孫,便不是我于謙的子孫!”

“哼!”

“如今,陛下正是重用人才的時候。”

“若你成國公府有能力,大可以憑戰功拿回世券,再封幾個侯爵都沒問題!”

“可你們有嗎?”

“只有弱者,纔會在失敗面前,痛哭流涕,怨天尤人。”

“陛下雄才偉略,壯志在胸,麾下不需要弱者,只需要強者,更不需要失敗者。”

被于謙嘲諷。

太夫人用柺杖使勁敲地,嘭嘭直響:“強者?我成國公府何嘗沒有?”

“先父初代成國公(朱能),靖難時,取北平、奪薊州,真定大戰時救太宗皇帝於絕境!”

“襲取大寧,鄭村壩之戰,力挫李景隆!”

“攻破廣昌、蔚州、大同,東昌之戰力挫盛庸,二救太宗皇帝,揹着太宗皇帝,衝出重圍!”

“二敗平安,破彰德、定州、衡水!連戰連勝!”

“靈璧之戰中生擒平安,淮河之戰擊敗盛庸,護擁太宗皇帝入南京,穩定帝位!”

“成國公何其英雄?”

“于謙,你敢說,初代成國公不是英雄嗎?”

太夫人氣瘋了。

作爲朱家人,她對公公朱能的功績,如數家珍,這是成國公府中的榮耀。

不許任何人質疑!

“于謙,你回答老身!”太夫人死死盯着于謙。

“是!”

朱能的戰績,無可指摘。

于謙必須承認,朱能是英雄。

“先夫朱勇,隨宣宗皇帝平漢王叛亂,兵破迤東,宣宗皇帝數次巡邊,皆是朱勇隨行!”

“正統九年,在富峪川、熱水川兩次擊敗蒙古軍隊!”

“難道他不是英雄嗎?”

太夫人厲喝。

“不是!”

于謙冷冷回答:“若朱勇有其父半身本事,土木堡會連戰連敗?”

“太夫人所列舉的,不過是小仗而已。”

“正統九年,本首輔也在朝中,當時戶部尚書金濂,可上書駁斥過朱勇有冒功之嫌!”

“朱勇之能,皆賴其父!”

于謙的評價,讓太夫人臉色急變,仍在辯解:“那是宣德朝沒有大仗可打,若給吾夫機會,他便如先父一般,英雄蓋世!”

“吾子朱儀,只要給其機會,他便鶴唳九霄!”

這是把商業互吹的話,當真了。

于謙懶得掰扯,盯着太夫人:“太夫人問本首輔,若我于謙後人不濟,我于謙該如何?”

“本首輔就告訴你!”

“若本首輔還在,就請陛下奪爵閒住;若本首輔去世了,本首輔就會寫下家訓,請當代皇帝代爲執行!”

“初代成國公何其英雄!”

“但他英年早逝,無暇教子!”

“致使其子不上不下,打仗無能,治國不行,貽害萬世!”

“而朱勇,更不會教子!”

“兩個兒子,無一成材!”

“你說朱儀,能鶴唳九霄?”

“太夫人,您看看朱儀在廣西打的仗吧?”

“陛下在奉天殿罵了幾次了,只有你成國公府尚不自知!”

“還有這朱佶,在京營裡任職,卻招來一羣清談客,在府衙吟詩作畫!飲酒作樂!”

“這就是你們成國公府!”

“快點認清現實吧!”

“大明就因爲你們這些蛀蟲,纔會從輝煌跌落,變成如今人人可欺的弱國!”

“若任由爾等尸位素餐,大明如何復興?”

“太夫人也是有識之士,您來告訴本首輔,靠你們成國公府,大明會何去何從?”

于謙直接開罵。

太夫人身體一晃,她一輩子的驕傲,就是那如戰神一般的公爹,還有引以爲傲的夫君,引以爲豪的兒子!

可在於謙嘴裡,竟都如此的不成器!

不,不是不成器。

而是一羣蛀蟲!

她眼中的成國公府,纔是大明的中流砥柱,是大明的根基啊。

可在於謙眼裡,他們是啃食大明的蛀蟲啊。

關鍵,于謙有罵她的資格啊。

和于謙的大功比起來,她家真的米粒之珠,難和太陽爭輝。

此刻,捧着世券進來的朱佶,剛好聽到于謙的叱罵,頓時淚流滿面:“邢國公,您豈能如此辱沒我家!”

于謙瞥了他一眼:“龍爺犬孫!”

“你!”

朱佶來不及叱罵。

發現老母親不行了,軟軟倒下,他瘋跑過來,趕緊扶住母親:“去請太醫,快去請太醫!快啊!”

但太夫人實在被于謙氣壞了。

氣順不過來。

整個人不停抽搐。

眼珠子死死地盯着于謙。

眼神嗬人。

于謙怡然不懼,和她對視。

越看,太夫人胸中越怒,她最大的驕傲,卻被于謙親手粉碎,然後摔在地上,踩了幾腳。

她一生最大的榮耀啊!

在於謙眼裡,竟不如一坨屎!

自吹自擂!

貽笑大方!

太夫人感覺喉頭腥甜,身體拼命抽搐,眼看就不行了。

“于謙,你代陛下收回世券,便收回世券,何必氣死我母!”

朱佶抱着母親,仰頭死死盯着于謙:“我朱佶和你誓不兩立!啊啊啊啊!娘啊!”

成國公府雞飛狗跳。

但老太太忽然吐出口血,張了張嘴,想摸兒子的臉,嘴裡喃喃道:“你、你要爭氣!”

“不要丟爺爺、和你爹的臉,爭氣……”

“我成國公府,不是廢物!”

“不是!”

老太太一輩子的榮光,卻在頃刻間粉碎,直接承受不住,崩潰了。

“娘……娘啊!”

朱佶嚎啕大哭。

躁動的成國公府,忽然平靜了。

胡氏和朱輔全都撲過來,圍着老太太跪下來,哭成一團。

而於謙幽幽一嘆:“世券呢?”

一聽這話,差點氣炸了朱佶。

“于謙,你氣死我母親!你……”

朱佶一肚子罵人的話。

但面對于謙的眼睛,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朱佶。”

“本首輔說話一是一,二是二。‘

“所說的這些,可有半句假話?”

于謙冷冷道:“害死太夫人的,不是本首輔,而是你、你,你們這些不爭氣的子孫!”

“因爲爾等不爭氣,太夫人才閉不上眼睛,死不瞑目。”

“世券拿來!”

朱佶目眥盡裂,于謙豈能如此辱他家啊!

卻慢慢低下了頭,把怨恨埋在心裡。

“拿來!”于謙又說話了。

朱佶慢慢放下老太太,膝行過去,撿起世券,跪伏着,雙手高捧,將世券雙手奉上。

“沒有一絲血性,成國公府徹底沒落了。”

于謙接過世券。

朱佶閉上眼睛,眼中流出絕望的淚水。

確實沒有骨氣。

連親生母親被氣死了,他都不敢對付殺母仇人!他朱佶不配爲人!

于謙走到門口。

胡氏忽然道:“邢國公,您就沒有一絲愧疚嗎?”

于謙回眸:“爾等直呼本首輔姓名。”

“本首輔沒有怪罪爾等。”

“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言下之意是,這些愧疚,已經因爲爾等的無禮,抵消了。

整個成國公府傳來悲拗的哭聲。

出了府邸,于謙幽幽一嘆。

皇帝的心狠啊。

讓他來當出頭鳥,美其名曰是削掉英國公府和成國公府的威望,讓他邢國公來當勳臣中的新山頭。

但何嘗不是,等皇帝扛不住壓力時,就把他推出去殺了,他就是現代晁錯啊。

晁錯不好當啊。

下一家,楊俊家。

平鄉伯陳輔家,沒有世券,陳輔能繼任其父陳懷的爵位,還是皇帝特許的,他家沒有世券。

任禮沒封爵。

恭順侯吳瑾(吳克忠)和廣義伯吳琮(吳克勤),人都死了,從旁支挑出來的人繼任爵位。

收回世券沒有難度。

泰寧侯陳涇,本事平庸,但在宣鎮之戰時,在他麾下謀職,又沒有立下戰功,所以拿回世券的難度不大。

真正難的是李瑾、陳韶、沈淮三人。

他們都是皇帝的心腹。

收回他們家中的世券,最是困難。

而在宮中。

朱祁鈺還在景陽宮裡。

“朕已經讓人給你祖父報喜了。”朱祁鈺面帶笑容。

林敬妃笑意盎然。

她終於體會到了,被皇帝愛護的滋味。

“皇爺,先不要,若誕下女嬰,豈不讓祖父空歡喜一場?”林敬妃讓侍奉的宮娥,加個墊子,才舒服些。

宮娥看她的眼神,都能嫉妒出火來。

大家都是千金貴女,憑什麼你就能爬上龍牀啊?

林敬妃捂着肚子,雖然小腹仍然平平,但她卻能感受到一條新的生命,正在腹中孕育。

“多個公主也好。”

朱祁鈺笑道:“朕也喜歡公主,固安能多個妹妹,她必然也是欣喜的。”

“可奴婢想要兒子嘛。”林敬妃還喜歡自稱奴婢。

她給皇帝做過貼身奴婢,不但不羞恥,反而讓她自覺高人一等。

“就算這次不是,以後也會有的。”朱祁鈺和顏悅色。

敬妃要過來,坐他身上。

朱祁鈺按住她:“你坐着,不許亂動。”

“有什麼事就說話,讓宮人伺候着。”

“不要來回走動,也莫要去其他宮中溜達。”

“在自己宮中安心養胎。”

“朕得了閒暇,便過來看你。”

朱祁鈺寬慰她。

“皇爺,這景陽宮奴婢都看遍了,無甚意趣。”

敬妃撒嬌:“閒來無事,奴婢還想去萬歲山看風景,想去太液池泛舟……”

越說越離譜了。

“等孩子出世,明年朕就帶你去太液池上泛舟,如何?”

朱祁鈺也不惱怒:“你想見誰,朕宣她們入宮,陪伴你便是。”

這年頭沒有手機。

女子又不能拋頭露面,就算喜歡看些雜書,雜書的數量也不多,若是跳脫的性子,在宮中必然是憋悶的。

“朕讓鐘鼓司排些戲,讓宮人去學,然後演給你看,給你解悶兒,如何?”朱祁鈺決定趁機發展戲劇。

茶餘飯後,總要有個人興趣愛好的。

華夏文化,不能永遠是束之高閣的經義,也需要地攤文學。

“謝皇爺恩典!”敬妃要行禮。

朱祁鈺趕緊按住她:“以後不許多禮,朕是你的夫君,沒有這麼多禮節,安心養胎便是。”

敬妃露出甜甜的笑容。

捂着小腹,愈發歡喜。

這個孩兒給她帶來太多好東西了。

若皇貴妃、淑妃、莊妃生下的都是女兒,她誕下龍子,她就能晉皇后位。

倘若孩子能早產,說不定還是好事呢。

她念頭紛飛。

這個時候,馮孝傳來消息,說平陰夫人死了,似乎是被邢國公氣死的。

“真的?”朱祁鈺訝然。

“回皇爺,成國公府已經派人來報喪了!”

馮孝沒想到,于謙這麼狠,去成國公府收世券,結果把人家老太君給氣死了。

“世券呢?”

馮孝呈遞上來。

上面還有香灰味道。

朱祁鈺展開,看了一眼,又合上:“保存好,等朱儀立下戰功,再賜回去。”

“平陰夫人不幸,宮中多給些賞賜吧,以王妃禮下葬。”

“再追封朱能爲親王。”

馮孝忽然擡頭,震驚道:“皇爺,這沒有先例呀。”

朱祁鈺嘆了口氣:“于謙鬧得太大。”

“朕得給他擦屁股。”

“也藉此告訴勳臣,收回世券,不是不賞賜下去了,也不是追責。”

“而是爲了給漠北王遮羞。”

“馮孝,這個度得把握好啊。”

朱祁鈺也沒想到,朱勇的夫人竟然被氣死了。

會產生一系列非常惡劣的影響。

像李瑾、陳韶、陳涇、陳輔等人,還有楊信、楊俊、楊珍等等,都是要安撫的。

重點還有木琮、朱永等人。

都是要安撫的。

他不想加授朱儀、朱佶的官位,就得追封朱能,因爲朱勇沒這個資格,追封他爲親王,那夠資格當親王的,實在太多了。

只能加封朱能了,何況,幹掉了張輔,也需要提一提朱能的爵位。

他也在告訴新勳貴。

朕不是吝嗇之君,爾等只要爲朕效力,等死後就能追贈親王爵位,纔是真的與國同休。

“奴婢明白!”

馮孝咬牙道:“可此事一旦開了口子,後面沒法堵住呀。”

“故成國公固然有大功於社稷,但類似於成國公戰功的將軍,不是沒有。”

“衆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皇爺一旦追封一位,很多人都要追封的。”

馮孝的擔心不無道理。

“那就都追封吧。”朱祁鈺道。

敬妃被納入後宮後,第一次聽到皇帝討論政事。

以前她在幹清宮伺候的時候,倒是經常聽,但當時朝政和她無關,以後則不一樣了。

雖和她無關,但和她腹中的孩兒有關係。

“奴婢遵旨!”馮孝立刻去傳旨。

追封朱能,是在告訴勳臣,朕收回世券,只是小懲大誡罷了,不要心亂,只要爾等立下功績,朕不會吝惜爵位的。

同樣先祖顯赫的,心裡必然蠢蠢欲動。

“朕做事太急了。”

朱祁鈺嘆了口氣。

他不該敲打宗室後,就立刻拿勳臣開刀,應該先拿文臣開刀,最後敲打勳臣。

順序錯了,就丟出去一個親王爵位。

不過,也有好處。

世券收回來了,勳臣的心,也被捏住了。

朱祁鈺目光看向敬妃肚子,爲人父母者,爲孩兒計深遠啊。

宮外。

遂安伯府。

陳韶今日下值時間早,回到家中,先去後院給母親請安。

他能襲兄爵位,靠的就是老母親朱氏一番籌謀,才勝過了弟弟陳瑄,得到爵位。

進入中堂,行禮之後。

朱氏正在品茶,孫子孫女圍繞膝下,她怡然自得。

“怎麼?心中不安?”朱氏擡頭,看向兒子。

上一代遂安伯陳英,有三個兒子,庶長子陳壎,二子陳韶,三子陳瑄。

三個兒子,三個母親。

所以遂安伯的內院,也是明爭暗鬥,沒有安寧時候。

陳韶是第四代遂安伯,家族分成很多支房,錯綜複雜。

好在陳韶被皇帝看重,才能壓制家族內部。

“母親,今日陛下下旨,追責土木堡戰敗之臣,要收回世券!”陳韶不敢隱瞞。

他如此優秀,全賴母親調教。

母親出自書香門第,但後來家中變故,被賣到了遂安伯府做丫鬟,因長相出衆被陳英看中,收入房中。

朱氏經歷實在太多了。

敏銳察覺到機會。

她使個眼色,讓孩子們都出去,下人也都出去。

只剩下他們母子。

“韶兒,爲娘問你,你能力如何?”朱氏問。

陳韶自信滿滿道:“陛下給孩兒機會,孩兒就能扶搖直上。”

“那陛下對你如何?”朱氏又問。

“恩同再造!”陳韶肯定道。

朱氏卻笑了。

陳韶恍然,以他的能力,拿回世券,輕輕鬆鬆,甚至是侯爵、國公的世券!

何必在乎一時得失呢!

他趕緊站起來,衝着母親跪下:“孩兒謝母親指點。”

“韶兒,你既是陛下爪牙,就要做爪牙應該做的事情。”

朱氏道:“你想一想,土木堡已經過去八年了,那是朝堂誰也不願意提起的痛,陛下爲何要提及呢?”

陳韶滿臉懵,搖搖頭。

“你也是爲人父母的,難道不知父母之心?”朱氏反問他。

陳韶有點明白了。

朱氏乾脆點破:“陛下多疑,行事多有深意。”

“近來宮中喜訊頻傳,三位嬪妃先後有了身孕。”

“皇嗣後繼有人。”

“而陛下,乃朝臣迎立,非先帝御詔欽封,再加上漠北王存活於世,皇位不穩。”

“陛下總擔心,皇位易手。”

“以前陛下的弱點是無子嗣。”

“現在有了子嗣,又成爲陛下的新弱點。”

“爲了彌補這個弱點。”

“陛下就要重提土木堡,一來,削弱漠北王的威望,讓天下人看清漠北王的真面目。”

“二來,是敲打勳臣,讓勳臣知道,該效忠於誰!”

“所謂收回世券,不過是震懾罷了,日後等改立太子的時候,世券自然會賜下來的。”

陳韶這才明白深意。

皇帝這是爲皇嗣鋪路呢!

可皇嗣還未誕生,皇帝就已經爲其計謀深遠了。

“韶兒,從你孕育在爲娘肚子裡的那一刻起,爲娘就開始爲你籌劃了。”

朱氏嘆了口氣,把兒子扶起來:“做父母的,總要多爲孩兒考慮的。”

“陛下雖是聖人,卻仍免不了俗。”

“人之常情。”

陳韶淚目。

他知道,母親爲了他,吃了多少苦。

“孩兒這就入宮,將世券雙手奉上。”陳韶領會母親深意。

“我兒果然聰慧。”

朱氏笑道:“但這還不夠,你還要說服襄城伯、修武伯,最好還能說動西寧侯,你們四人一起入宮,交還世券!”

陳韶面露苦澀,沈淮好說,因爲沈淮一直想重獲皇帝寵愛,自然捨得世券。

李瑾也好說,李瑾本事大得很,如今在漠北屢立戰功,不在乎伯爵世券。

難的是西寧侯啊。

西寧侯宋傑、宋偉兄弟,是他們的舉主,算是恩人,如何能聽他陳韶的勸呢?

朱氏卻笑了:“韶兒,你能重獲世券,憑藉陛下對西寧侯一家的寵信,難道就不會重獲了?呵呵,下次封賞的世券,估計是國公世券了。”

“這?”

陳韶立刻明白了。

他家能看透的事情,宋家一定能看透。

“謝母親指點!”陳韶又跪下磕頭。

朱氏笑道:“你兄長兩個女兒已經長成,雖不是國色天香,但也是賢良淑德的。”

“你是家主,又是親叔叔,要給她們找個好人家啊。”

“母親的意思是?宋家?”陳韶皺眉。

朱氏立刻搖頭:“宋家不行,宋家支脈太多,家族太大,又和皇族牽絆極深,攙和進去有害無利。”

“那母親指的是?”

朱氏瞪了他一眼,這小子一點都不愛動腦子。

“自然是襄城伯。”

“陛下多麼看重他,你沒看出來嗎?”

“這個時機北進漠北,這是送功勞給襄城伯。”

“等他回來,就要晉侯爵了!”

“傻兒子!”

陳韶恍然。

“可李輔(李瑾兒子)已經定親了。”

“你只看着李瑾,沒看到李瑾的兄長李璉嗎?”

朱氏教子:“韶兒,李璉是李瑾的兄長,因爲容貌醜陋,無法襲爵,先是李珍襲爵,後是李瑾襲爵,都沒他的份。”

“但李璉,卻還能在北鎮撫司掌邢獄。”

“足見其人才華。”

“如今陛下不拘一格降人才,絕不會因爲容貌醜陋,而讓大才遺落人間的。”

陳韶震驚,他和李瑾交好。

但沒想過,李瑾的庶兄李璉是個人才。

“爲孃的已經打聽過了。”

“李璉兒子,李鄌,受其父影響,到現在都沒人願意與其結親。”

“而那些想攀附襄城伯府的人,李璉又看不上。”

“所以呀,咱家的閨女,可以和李璉家定親。”

朱氏娓娓道來。

陳韶頷首:“李鄌,兒子是見過的,長得算是一表人才。”

“其人雖無其叔父之能,但也是個上進的,配我陳家女兒,倒是不差。”

“兒子會親自上門,和李璉談一談的。”

“先把親事定下來,等我家女兒從宮中被放出來,再嫁給其子。”

朱氏點點頭:“這還不夠,沈煜犯罪,一支被誅族,而沈淮短視,被陛下嫌棄。”

“但爲孃的知道,沈淮是有本事的。”

“不如好事成雙,將另一個女兒,嫁入修武伯府。”

陳韶同意。

這叫不忘舊情,是好名聲。

母子倆密談後。

陳韶又去拜訪襄城伯府和修武伯府。

與此同時。

于謙出現在昌平侯府。

楊俊本來被奪了爵位,但因宣鎮大功,所以復爵。

“大帥!”

楊俊聞聽於謙拜訪,立刻請假,從九門提督府回來。

于謙坐在主位上,看了他一眼:“叫首輔。”

“是,首輔!”楊俊知道,于謙是幹什麼來的。

雖然聖旨沒有傳出來。

但京中消息最是靈通,宮中有任何風吹草動,宮外立刻傳得滿城風雨。

“陛下的聖旨,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本首輔是來收回世券的。”于謙沉悶道。

“首輔。”

“這世券不在下官手裡。”

“在下官那弟妹手裡。”

楊俊就是不想交出來。

楊家將,已經成爲朝中的中流砥柱。

三將皆是總兵。

未來有望一門兩侯,說不定還會出現一個國公。

“你弟妹?”于謙皺眉。

“首輔,您可能不知道,下官這爵位,是承自弟弟,吾弟楊傑,纔是嫡子。”

“吾弟命苦,英年早逝,又沒有子嗣。”

“所以爵位才落到下官的頭上。”

“但世券,一直都在吾弟妹手中。”

楊俊臉上可沒半點悲傷,語氣中反而充斥着洋洋得意。

廢話,楊傑要是有兒子,能輪到他承嗣爵位?

“去取!”于謙道。

“首輔,下官的弟妹是個母夜叉。”

“吾弟去世後,便狀若瘋狗,誰也惹不起。”

“下官去要世券,她不得跟下官拼命呀?”

楊俊就是不想歸還世券。

他長子楊珍有本事,但不足以封侯。

再說了,他未來還會有更多的兒子,有世券傍身,豈不心裡有底。

“去取。”于謙又重複一遍。

“首輔大人呀,下官是真的拿不回來啊……”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抽在楊俊的臉上。

于謙怒視着他:“給你臉了?去拿回來!”

楊俊面露兇色,轉眼收斂。

跪在地上,咬牙道:“下官不是不願意交還世券,而是拿那母夜叉沒辦法!”

啪!

于謙又扇了他一個耳光。

“本首輔看在你曾在麾下效命的份上,給你活命的機會!”

“若你不識相。”

“那就去死吧!”

于謙轉身就走。

楊俊就是個蠢貨,當初就因貪侈、冒功、橫恣、杖死都指揮陶忠、嗜酒、杖打都指揮姚貴、盜軍儲等罪,被奪爵問罪。

看于謙真走了。

楊俊反而慌了,衝過去抱住于謙的腿:“大帥救命啊!”

嘭!

于謙窩心一腳,把他踹翻:“沒腦子的東西!”

“你以爲復了昌平侯的爵位,就能爲所欲爲了?”

“聖旨都敢不聽,本首輔拿你沒辦法!”

“等着宮中派人,收你的腦袋吧!”

“滾開!”

于謙又踹他一腳,憤憤出府。

而在門口,刻意等了一會,楊俊竟然沒追出來。

于謙真想把楊俊的腦殼打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走!去西寧侯府!”

于謙懶得理他。

而他剛上官轎,門裡傳來楊俊的哭嚎聲:“大帥慢走,世券在這裡!求大帥收回世券!”

楊俊衝到嬌子旁邊,跪在地上。

于謙掀開嬌子窗簾,看向楊俊:“想清楚了?”

“下官想清楚了!”

楊俊被于謙罵醒了。

他苦苦保存的世券,在皇帝眼裡,只是一張廢紙,他想封給誰,就封給誰而已。

如果他楊俊不交上世券,他楊家就會被徹底打入深淵。

“在這跪着,跪一天一夜,然後去宮中請罪!”

于謙下轎,親手將世券收回。

然後登上嬌子,一去不復返。

楊俊不敢動彈。

跪在原地,哭泣個沒完。

他看到過往的行人,對他指指點點,頓覺十分羞恥,堂堂昌平侯,竟被這些泥腿子指點。

“把他們打走!”

“誰敢笑話本侯,本官要他們的狗命!”

“快去!”

楊俊本就是個沒腦子的蠢貨。

無非是仗着其父楊洪的遺澤,否則,這種傻子,早就被除爵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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