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着說!”
崇禎咬牙切齒的說道。
袁嘯接着說道:“皇上,現在浙江還沒有完成清查,不過就現在的情況來看,杭州、明州、嘉興、衢州四府瞞報或者利用其它手段躲避繳稅的土地,應該在一千萬畝以上,其它六府加在一起同樣也不止一千萬畝,其它的土地則是多年來社會的發展,漸漸被佔去,還有就是因爲當年倭寇之患,大量民衆內遷,使得一部分土地陷入荒蕪的狀態……”
“也就是說,最少也有兩千萬畝的土地沒有完成繳稅了?”
崇禎恨聲問道。
“皇上,可能不止,如果嚴重的話,應該繳稅而沒有繳稅的土地應該在三千萬畝上下……”
三千萬畝,這是多少土地!不說別的,單單是以今年浙江三釐銀子的稅賦統計,也高達九十萬兩!九十萬兩白銀啊,這還是浙江一地的,南直隸呢?北直隸呢?山東呢?四川呢?陝西呢?即便是其他省份沒有這麼嚴重,瞞報的土地超過一萬萬畝,也是輕而易舉!那可就不是九十萬兩,全國漏報的稅賦最少也要三四百萬兩!
崇禎狠狠的將杯子頓在了桌子之上,恨聲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些官員食君之祿,竟然還做着如此蠅營狗苟,令人不齒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旁的孫承宗與黃道周臉上冷汗直冒,這件事情他們不是不知道,只是,所有的官員都這樣辦,所謂法不責衆啊,誰能有什麼辦法?一旦捅了這個螞蜂窩,可是要命的,特別是做這樣事情的,大多都是一些勳貴,甚至地方封王的皇室,誰願意沒事情去捅這樣的馬蜂窩?只怕要將朝野上下,所有的人都得罪乾淨的!
“閣老,黃愛卿,這件事情難道你們就一點察覺都沒有?”
崇禎狠狠的等着孫承宗跟黃道周,他們兩個一個是首輔,一個是戶部尚書,自然是要先拿他們兩個問責了。
兩個人連忙跪倒在地,孫承宗咬咬牙,這件事情不能讓黃道周擔着,畢竟黃道周年富力強,比自己年輕了二十餘歲,自己老弱不堪,反正也要告老還鄉的了,黃道周在朝中,還可以在支撐上十來年,給袁嘯支撐啊……
“皇上,老臣知罪,這件事情責任還在老臣身上,士紳將土地併入官家,或者勳貴之家,躲避稅賦,由來已久,只是牽涉甚廣,幾乎所有的勳貴與官員都牽涉其中,所謂法不責衆,更重要的是,一旦查辦,只怕會引起大亂啊,是以老臣、老臣有些投鼠忌器,不敢爲之……”
崇禎冷哼一聲,答道:“好了,這件事情,責任也不全在你們兩個人身上,朕也知道,你這是在給幼玄打掩護,哼,法不責衆,哼哼,法不責衆,今天,朕就是要責一下衆!”
孫承宗與黃道周大驚失色,這個可是真的動不得的啊,如果是單單改革稅制,像商人們增加稅收,雖然商人們有些意見,卻也不敢怎麼樣,畢竟商人地位低下,無兵無權,只能依附於官宦,但是查辦這件事情,牽涉進來的將士幾乎所有特權階層,即便是他們兩個家中恐怕也有這樣的事情存在,到時候犯了衆怒,可不是鬧着玩的!
“皇上,使不得啊!”
黃道周連忙勸阻道:“皇上,您還記得嗎?前年,因爲國庫空虛,您向京中關於以及勳貴勸捐報國,每戶人家必須捐輸,結果引得勳貴們抱團反對,甚至,甚至連五皇子都牽涉其中啊,此時絕不可圖!”
崇禎臉色劇變,喝道:“夠了!黃道周,你不說起,朕還不遠提起呢,這些勳貴仰仗着祖上餘蔭,肆意妄爲,不顧國難,實在是令朕心寒到了極處,皇子身死,就說什麼上天降怒,拿朕當猴子耍,前者袁嘯就已經向着提起過,所謂亂神怪,都是虛妄,盡皆是假的,這件事情,朕還要清查到底的!”
一旁的孫承宗連連向着袁嘯使着眼色,讓他們站出來阻止,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大動干戈的!
“皇上,臣有話說!”
袁嘯沉聲道。
崇禎略略平復一下心情,答道:“劍歌,你說!”
袁嘯沉聲道:“皇上,這些人雖然可惡至極,然則閣老跟黃大人的顧忌也不是沒有道理,我們必須緩步推進,分別對待,連同施行新法,都要一步步推進,驟然大變,朝野上下,必然是一片大亂,引起政局不穩,這樣的話,絕對是會給滿洲人跟蒙古人留下可乘之機的,與我不利!”
崇禎恨聲道:“那你說怎麼辦?難道就任由這些蛀蟲侵蝕國家?”
袁嘯沉聲道:“臣以爲,今年可以從北直隸、南直隸、浙江、福建四省入手,一則統一施行稅法,二則,清查丈量土地,三則,鼓勵興辦工商,只要有人願意經商,商戶第一年,我們甚至可以免稅,免除所有稅收,鼓勵他們發展;兩年時間,讓四省完成所有的變革,再向四川、河南等地推廣;四年以後,全國所有省份全部施行,六到七年的時間,就可以完成這個重任,同時不引起朝政混亂,六七年之後,國朝必定是一片國泰民安,國富民強,到時候,不管是滿洲還是蒙古,亦或是東南的紅毛,都不是我們對手,剿滅他們易如反掌!”
崇禎遲疑道:“六七年時間?是不是拖延的太長了……”
袁嘯苦笑道:“皇上,現在國朝積重難返,急病在身,只能緩治,一副大補之藥下去,只安排會受不了直接補死的,興教、安民,富國、強兵,我們一步步來,總有中興的那一天……”
崇禎點點頭,答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你之見,不過,南直隸放在別人的手中,朕也不放心,傳旨,從山東、江西、湖廣三省收回其代管的南直隸州府,自行成立江南省,委任袁嘯爲江浙閩總督,統管浙江、南直隸、福州一應軍政事務,賜天子劍,代天巡守,於三省內推行新制,劍歌,權力都給你了,朕不要求別的,像去年的浙江一樣,在南直隸跟福州打一個漂亮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