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慕月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太孫殿下竟然同意自己回安南省親?
這是真的嗎?
這真的可能嗎?
足足呆滯了半晌後,陳慕月才哆嗦着朝朱英問道:“殿下,您..剛纔是說,讓我回安南省親?”
朱英笑了笑,看着瞪大雙眼的陳慕月說道:“你方纔不是想安南了嗎,怎麼,我說讓你回去看看,不想回去了?”
陳慕月當下擺手,連忙道:“不不不,我只是...只是...沒想到會..”
朱英笑道:“不過就是回去看看罷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宮裡頭,也不是什麼囚禁你的牢籠。”
“安南走海路的話,並不算多遠,到時候隨着海船直下,徑直抵達,極爲方便快捷。”
“來回不過兩個多月而已,也省得在這邊日思夜想的。”
“你到京師這邊也有一年多了,自當是應該回去看看。”
“到時候我會派遣一萬將士隨行護佑你的安全。”
朱英可不是跟陳慕月開玩笑,而是真的要讓其去一趟安南。
對於安南目前的局勢,包括周邊的占城,現在都很不明朗。
貿然動兵無疑會引發極大的混亂。
而以陳慕月回安南省親,再派個一萬將士同去,這概念就完全不同了。
一來可以足夠的震懾到安南里一些不聽話勢力,二來至海上抵達自當是先至占城,借道占城國而至安南。
那麼從安排上來說,安南那邊大明的駐守將士屯兵邊境,就有一個說法。
陳慕月的安危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這一萬將士可不是常規上的普通兵,其中至少有五千是披甲戰兵,更有兩千騎兵隨同。
且至少有八千兵種會攜帶最新款式的火繩槍。
只要不是攻城略地,在野戰上於占城一國可謂是橫掃無敵。
海船這塊也是戰船隨同,直接調遣大明水師護送來回。
對於南洋小國來說,就這等兵力,一個不好直接給破國都不是沒有可能,足夠給予強大的震懾。
看似只是陳慕月回安南省親,好像是這樣的安排有些誇張,實際上是在爲接下來的海上絲綢之路進行一個先行鋪設。
要讓南洋諸多小國意識到現在的大明,到底是有多麼的強悍。
簡單點說就是炫耀武力,揚我國威。
這些深層次的想法陳慕月當然沒有想到,而是已經完全沉浸在可以回家的喜悅中,那含情脈脈的模樣,在這一刻彷若是要將朱英給生吞了。
而在說出這個話之後,陳慕月的心中已經完全是被朱英給感動。
如果說之前陳慕月是因爲安南所以沒有辦法纔來到的大明,而現在對於朱英,那依然是全心全意了。
假若說現在不是大白天而是晚上的話,怕是要直接撲到朱英身上去了。
一番激動話後,朱英便讓陳慕月回去準備準備,幾日後安排好了,讓欽天監選個出發的黃道吉日。
當陳慕月走後,旁邊一直安靜待着的郭忠,終於是忍不住的說道:“小爺,月妃娘娘這還沒懷孕就回國省親,怕是有些於禮不合吧。”
皇宮裡的規矩多,一般來說哪怕是嬪妃,如若不是在特定的節日裡,連出宮都是不允許的,更別說是回孃家了。
更何況像是陳慕月這樣其他小國上貢來的妃子,基本上就是這輩子都再沒有回去的可能。
況且現在的陳慕月,雖已洞房,可還沒有給朱英誕下個一兒半女的。
倒也不是說朱英沒法讓陳慕月懷孕,而是在這方面有所注意。
這也是爲了保障葉月清正妃的地位,也是爲了大明的穩固。
若是側妃先行生出了男孩,容易被有心人所搗亂。
按照宮中規矩,即便是陳慕月可以省親,也得要生了孩子才行。
只是現在局勢不同,所以思索再三後,朱英覺得讓陳慕月回去省親,也是對目前情況最好的安排。
當下聽到郭忠的問話後,問道:“於禮不合,這個禮是誰定的呢,是爺爺嗎。”
只是一句話,頓時就讓郭忠立即跪倒在地上磕頭道:“老奴嘴賤,老奴嘴賤。”
一邊說着,一邊抽自己的嘴。
當太孫殿下提到陛下的時候,郭忠就知道這事自己不該說的。
一旦這因此讓太孫殿下和陛下間有任何矛盾產生,都是屬於他的罪過。
朱英擺手道;“不用如此,往後有些事情,不該問的,你就別問了。”
倒沒有要責罰郭忠的意思,只是這裡頭的關鍵,不能與人說,只需要心知肚明就好。
郭忠當即不敢再亂說了。
隨後朱英想了想吩咐道:
“關於月妃省親這事,你去傳告邸報司,把這當做頭版頭條給寫進邸報裡去,便就是最新的一刊裡,儘早發行。”
“務必要在半月內,把這個消息傳到南洋去。”
“對了,另傳令京師水師,把抵達占城的航行路線告訴邸報司,抵達的大明海外第一站,必須是占城。”
聽到這話,郭忠哪裡還不明白真的是自己多嘴了,這裡頭太孫殿下明顯有更爲深長的安排。
當下連忙趕着去傳令。
回去的陳慕月,自然不會大嘴巴把自己要回安南的消息到處去說,只是告訴了一同前來的婢女小青。
小青在得知這個消息後,自然也是極爲欣喜激動。
不過也同樣按耐住這個性子。
宮裡頭的規矩對於朱英來說不算什麼,隨心所欲即可。
而對於其他人來說,自然是森嚴的很。
若是因此而導致別人妒忌而不能回去,那就可涼涼了。
不過僅僅只是第三天,這個消息隨着刊登上京師邸報後,別說是宮裡頭,便是整個京師都已經是知曉了。
京師邸報每次發行的時候,宮裡的每個妃子,或是管事的宦官嬤嬤,自然都可得到一份。
這年頭也沒什麼娛樂活動,看京師邸報可以說已然是京師及大明,甚至是大明周邊極爲尋常的消遣了。
朱英的本意,自然是有自己的安排和想法。
可是沒想到這樣的舉動,卻讓所有人都覺得是朱英極爲寵愛月妃。
八大海船,兩萬水師,一萬精兵護送月妃回安南省親,這樣的大手筆,也就是隻有太孫殿下才能夠整出來。
本來朱英的名氣就很大,本身也是極具傳奇色彩,這也導致所有人對於朱英這位太孫殿下都很是好奇。
任何一點跟朱英相關的風吹草動,只要刊登在邸報上,那絕對是整個京師的邸報都要賣脫銷。
這一動靜,如若不是大明,怕已經給朱英按上了情聖的名頭了。
其中更是有許多小說家靈感爆發,直接來了一波幕後小故事。
只是涉及到太孫殿下,這等寫作可謂是嚴厲禁止,也就只能是自己偷摸寫着看看,膽敢印刷的話,直接就要被拿下治一個大不敬之罪。
“月妃可真是好福氣,竟然可以得到太孫殿下的喜愛。”
“可不是嗎,誰還能有如此的恩寵呢,這可不是說回哪裡,那可是安南呀,爲了月妃,太孫殿下出動兩萬水師,一萬精銳隨同,聽着好像人不是很多,可這都是京兵營裡抽出來的。”
“能夠當太孫殿下的妃子,這月妃呀,當真是讓人羨慕。”
一時間,後宮之中對於月妃和朱英的討論不絕於耳,顯然有越演越烈的徵兆。
最後還是寧妃出面警告了一番後纔有所收斂。
不過這都刊登在京師邸報上了,也沒有真要怎麼去禁止的意思。
關於調兵的事情,朱英在當日就已經跟老爺子說過這情況了,當然也是得到了朱元章的同意。
雖說朱英已然可以說掌控了兵權,甚至是太孫令旨從某種程度上,已經和諭旨差不多好使了,但該有的章程朱英這裡不會少。
只要是涉及到兵權的事情,都會事先跟老爺子說明取得同意。
這並不是說懼怕什麼,而是對朱元章的一種尊重。
其實哪怕是朱英擅自下令,朱元章也不會說什麼,更不會說有什麼不好的想法。
一來是爺孫倆幾乎可以說是每天都在一起,前頭乾清宮,後頭就是坤寧宮了。
別的不說,每日一起早膳和早朝,那是必然會一起的。
如此緊密的關係,誰會去跟陛下那裡打太孫殿下的小報告?那不是找死嗎。
且這宮裡頭誰還不知道,太孫殿下就是陛下的心頭肉,掌中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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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陛下已經是臨近古稀之年,而太孫殿下才堪堪及冠,這大明未來數十年的天,可都是在太孫殿下的籠罩之下。
誰若是被太孫殿下給記仇了,那麼說往後餘生,可就沒什麼好日子過,也可能連日子都沒得過。
也是基於這樣的因素,現在的朱英反而是越發沒有束縛的。
比自己上位當皇帝還要輕鬆,甚至是權力更大。
因爲人總是會對未知而產生恐懼。
對於還沒到來的事情,反而是更加的懼怕,當真的在經歷了,反倒是就沒那麼擔憂了。
用爲所欲爲來形容朱英,真的是一點都不過分。
......
安南。
當朱英的信件送到大弟子劉勝的手中的時候,這個已然是古稀之年的老人,激動得鬍子都要翹起來了。
李秀才在聽到消息後,更是放下手頭上的所有事情,急忙朝着劉勝這邊的府邸趕了過來。
“怎麼說,殿下有沒有在信中提到我。”
李秀才語氣中滿是期待和渴望。
來到安南之後,李秀才很快就如願以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官職。
這個官職自然是朱英早就已經批准的,不過等到了地方後,劉勝纔給他看。
怎麼說李秀才也是一個讀書人,到了安南後就擔當了教化的職責。
在這方面李秀才曾經於西域羣英城的時候,就已經是個中老手了,這裡頭的章程當然是極爲熟絡。
而在安南本地,更有曾經朱英派遣過來的軍師趙秀才。
當初讓安南這邊,隸屬於羣英商會的帶兵統領趙飛,李老四等人去截取安南公主陳慕月,包括冒充安南使臣之事,甚至是想讓東家假冒皇子,便就是趙秀才的手筆。
趙秀才在謀略才能之上,可謂是真正的心狠手辣,也沒有什麼顧忌。
自劉勝帶了五萬精兵駐紮安南之後,趙秀才,趙飛,還有李老四這些早些年便就已經潛伏到安南的麾下,也算是真正的迎來了富貴榮華。
也可以是站在了明面上。
朱英當然不會說虧待這些有功之臣,劉勝到來的時候,就帶來了朱英的令旨和任命,幾乎是人人都有豐厚賞賜,還有官職任命。
劉勝看着熟悉的筆跡,他很清楚的認得,這些字跡都是太孫殿下親手所寫。
尤其是裡頭的一些通假字,簡筆字,更是太孫殿下獨有的習慣。
哪怕是李秀才都已經湊到了跟前,劉勝已然是怔怔的看着這上頭的筆跡,而沒有什麼反應,甚至都並未察覺到李秀才的到來。
李秀才剛想說話把劉勝從沉浸里拉過來時,看到劉勝的神情,嘴巴突然就僵住了。
作爲曾經一起生活在羣英城,而後更是共同跋山涉水,護送高產作物到京師的李秀才,如何不知道劉勝其實在心裡,是把朱英當作自己的孫子。
他更是很清楚的知道,劉勝來安南,其實並非是爲了什麼安南王的名頭,心裡頭想的更多是爲朱英把安南納入到大明的疆域中去。
就名分上來說,劉勝是朱英大弟子,是師徒關係。
只是在劉勝心裡,在日久的陪伴中,卻又是把朱英當作自己的親人,孫子。
這種很奇怪的矛盾感覺。
卻一直存在於劉勝的心中,在沒有經歷過這些事情,是很難說理解劉勝這般心態。
而李秀才跟劉勝在一起這麼久,自然是有所察覺。
李秀才於察言觀色,揣摩心思上,也是有些心得,不然也沒辦法從西域那等魚龍混雜的地方活下來。
良久,劉勝才從這字跡裡回過神來。
在那一筆一劃之中,劉勝彷若是看到了朱英在親口對他述說。
是以纔會如此的沉浸。
初時,劉勝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身邊多了一個人,臉上的神情帶着幾分激動,欣喜還有落寞和思念。
他知道,在大明的朱英生活得很好,那裡有他親爺爺很是照顧他。
比起大明皇帝,他劉勝又是何等的卑微。
有些念想,只能是存在於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