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錦衣衛衙門幹嘛?”
朱英疑惑的問道,藍玉回來是老爺子的意思,當是先和自己見面纔是,便是沒經過老爺子,也不可能去錦衣衛衙門啊。
錦衣衛道:“回稟殿下,是常府第三子常森,一直被關押在錦衣衛大牢中,涼國公此去,便是爲了讓衙門將常森放出來。”
聽到這話,朱英不由皺眉,本來他對藍玉的印象就不是很好,這般直闖錦衣衛衙門的事情,太過於囂張。
不過終究常府也是自己外婆家,藍玉也是自己的舅爺,錦衣衛派人過來通知自己,也是應當,這算是孃家的關係。
想到這裡,朱英還是問道:“我那小舅犯了什麼事情,才被關在了大牢裡面。”
終究是親舅舅來着,應當也不是什麼大事,朱英還是打算先詢問一下,儘量幫忙搞定。
聽到問話,錦衣衛有些遲疑後才說道:“殿下,是因爲上次在秦淮河畔,常森,周驥等人衝撞了殿下,這才被抓點錦衣衛大牢, 以示教訓。。”
朱英聞言, 頓時一愣。
秦淮河畔的事情,他當然記得,那還是第一次遊玩,和朱高熾, 還有徐妙錦一起。
沒想到被一個浪蕩子給打擾了興致, 也就是那個時候,朱英才知道, 在這大明京師, 還有膽敢強搶良女的紈絝子弟,簡直不可思議。
哪怕是涼國公藍玉這麼囂張的人, 在京師裡都不敢整出什麼幺蛾子,朝堂上的正三品以上的大臣及子嗣, 都得夾着尾巴, 小心翼翼做人。
誰給他的膽子, 還這般胡作非爲,這是要將爹坑死的節奏。
微微沉吟過後, 朱英無奈說道:“備馬, 我去一趟錦衣衛衙門。”
“遵令。”
朱英也是沒有辦法, 畢竟這裡面全是自己孃家人,舅舅, 舅爺,最關鍵的還是因爲自己的事情。
委實鬧大了, 也是丟自己的臉。
馬車肯定來不及了,便是直接騎馬過去,他還真擔心自己這個舅爺藍玉,帶人衝擊錦衣衛衙門。
要真是做出了這般事情, 真就是他都沒法去保了。
這樣的事情, 在朱英看來,是很有可能發生的, 當初,藍玉北征南返時,夜抵喜峰關,守關官吏沒能及時開門接納, 藍玉便縱兵毀關, 破門而入。
朱英徑直出發,門口張伯已經安排了駿馬,身後跟隨者葉月清和趙香熙。
“你就留在家裡吧。”朱英對趙香熙吩咐說道。
“是,東家。”
趙香熙聞言, 眼神中閃過一絲不甘,但也不敢多說。她僅僅只是一個婢女。
這和當初葉月清說的完全不同,當初說的可是她將會作爲東家的妾室。
當然現在葉月清也一起來了東家這裡,其中還是以高麗公主的身份,而她還是婢女的待遇。
最爲緊要的是,她悲哀的發現,自己的美色在東家面前,好像沒有太大的作用。
剛剛到這裡還不熟悉的趙香熙,也不敢表現得過於明顯,作爲豐壤趙氏的嫡女,她清楚的知道這世道還真有不被美色所迷,剛正不阿的人物。
東家在她的心目中,顯然便是如此。
堂堂大明嫡長孫,還能在外如此興建暗中勢力,其中志向太過於高遠。
不過便也是因爲這樣,趙香熙也理解了,爲什麼整個高麗上下,都能被‘東家’掌控了。
有着大明帝國作爲後臺的東家,其中擁有的資源,完全能夠達到這個標準,說不定還有龐大的幕僚團爲其出謀劃策。
看着東家和葉月清,還有諸多護衛騎馬遠去的身影,趙香熙的眼中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東家是大明帝國皇嫡長孫,必然就是未來的大明皇帝,那麼,葉月清極有可能就是未來的大明皇后。”
想到這裡,趙香熙都感覺自己有些窒息了,她本來的想法,就是接觸到大明皇室,入皇宮裡。
現在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結果差不多,甚至更好一點。
咦,不對。
趙香熙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自己現在是葉月清的婢女,算是貼身婢女吧,按照大明風俗,自己多少能算個陪嫁丫鬟。
陪嫁丫鬟,基本上都是屬於通房丫頭了。
按照東家的身份,即位後自己怎麼也有個嬪妃的位置,無論如何,在美貌這一塊,趙香熙還是不輸於人。
這般想來,趙香熙突然就很精神起來,思路都完全打開了。
大明帝國未來的皇帝,高麗王國幕後的掌控着,自己作爲他的通房丫鬟,還擔心豐壤趙氏無法重臨輝煌嘛。
........
“你可知道,被你們關押在大牢裡的人是誰?”
“那是本公的親外甥,開平王第三子,若是犯了事,本公也不多說,秉公辦理便是,現在你們連罪名都沒有,便將本公外甥扣押在大牢之中。”
“這大明京師,爾等錦衣衛眼裡可還有大明律法。”
藍玉可從沒有想過,帶人衝擊錦衣衛衙門這樣的事情。
要知道錦衣衛衙門所在的位置,是五軍都督府的旁邊,大明皇宮的正門前方。
他就是腦子進水了,也不可能帶兵到這裡來,那跟直接造反有什麼區別。
坐在錦衣衛衙門裡的大堂中,藍玉對着鎮撫使宋忠呵斥道。
方纔抵達錦衣衛衙門,宋忠直接出來接待,藍玉問起常森情況的時候,宋忠卻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涼國公息怒,並非是卑職不肯說,而是這其中的關節過於複雜,卑職不知從何說起。”
宋忠苦笑的說道。
他已經派人去通知蔣瓛指揮使了,現在也是到了蔣瓛下班的時候,想來差不多就能到了。
其實作爲錦衣衛鎮撫使,宋忠直屬陛下統領,按理說不該如此,雖說藍玉在軍中權威很大,但錦衣衛完全可以不給面子。
藍玉拿他也沒辦法,別人的手,根本插不進錦衣衛來。
只是,宋忠早前從軍的時候,就是屬於常遇春麾下,曾經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常遇春的兵,還聽從過藍玉的調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藍玉對於他,也是曾經的老上官了。
藍玉見此,揮揮手,跟隨過來的親衛退出門外,然後藍玉看了一眼常升,常升也不猶豫,也跟着走了出去。
衆多錦衣衛看着宋忠,宋忠微微點頭,也同樣退出門外。
待大門關攏後,藍玉這才說道:“宋忠,某也不爲難你,你跟某說說,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又是牽扯到了誰,總不可能是陛下吧,諒常森那小子也沒這個膽子和機會。”
“無論是那位殿下,按理說都不可能如此。”
聽到涼國公的問話,宋忠還是苦笑,只是怎麼也得交代兩句乾貨了,不然這關怕是過不去。
微微思索一下,宋忠這才無奈說道:“涼國公,其實這事說起來,還是你們自家的事情,至於到底牽扯到了誰,這個我確實不能說,也不敢說。”
“涼國公也無須着急,常森公子雖是在我們錦衣衛的大牢裡,但請國公爺放心,兄弟們都是好吃好喝招待着,絕不會讓常森公子受到絲毫的委屈。”
“就是這放人的事情,還得等候些時日才行。”
猶豫了一下,宋忠再次說道:“陛下雖然沒有明說,但大概也是這麼個意思。”
這些話在宋忠看來,已經是極限了,但藍玉卻是聽得雲裡霧裡。
什麼自家人的事情,陛下大概是這麼個意思。
說了半天,還是連個罪名都沒有,說句不好聽的,就憑他藍玉,還有常府的影響力,就是得罪了燕王朱棣,太孫朱允炆,也不至於隨意扣押,連個罪名都不給。
要是得罪了陛下,更加不會如此,現在家裡都可以開席了,哪還有這麼多講究。
想到這裡,藍玉怒聲說道:“你若是不想說,便不要如此拐彎抹角忽悠本公。”
“你錦衣衛衙門好大的威風,便本公來了都不給放人,是不是要本公現在就去陛下那裡奏上一本,爾等才肯將人放出。”
面對涼國公的突來的暴躁,宋忠心中雖是有些不爽,但也只能陪着笑臉。
就目前來說,藍玉可是長孫殿下的親舅爺,現在突然在京師出現,想來便是陛下的旨意,其中意味別人不知道,他宋忠還能不知道嘛。
就在宋忠左右爲難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
隨即一個聲音響起:“既然涼國公說了放人,宋鎮撫還是把人放了吧,這也關押了不少天,也當是足夠了。”
宋忠着言看去,渾身一震,隨即作揖恭敬說道:“卑職遵令。”
藍玉聽到有些陌生的聲音,下意識的轉頭看去,當看到那非常熟悉的面容,整個人頓時僵住。
“太子殿下!不,不對,你不是,你是誰,你是哪位殿下,怎會與太子殿下長得如此相像。”
藍玉驚呆了,語無倫次的說道。
作爲武人,他的眼神還是很好的,第一感覺像是太子殿下,但很快就看出來區別,只是心中諸多人物一閃而逝。
他可以完全確定,在皇宮裡,絕對沒有這般跟太子殿下長得相像的人。
但不用多想,這絕對是太子殿下的子嗣,藍玉可以完全肯定。
“舅爺,好久不見,怎麼過了這麼些年舅爺就認不出我來了,小時候,舅爺可是還抱過我的呢。”
朱英看着眼神驚疑不定的藍玉,笑着說道。語氣平靜自然,好像真的就像是很多年沒見一般。
藍玉眼神瞪得滾圓,直愣愣盯着朱英的面容。
許久,一個早就消失十年的身影,漸漸和麪前的人重疊起來,其中五官,眼神,開始在回憶裡逐漸清晰。
“外甥孫,這...這怎麼可能,真的是你,孝陵,虞王,是你,真的是你,雄英,是你嗎,你真的回來了!”
逐漸,藍玉整個人都開始變得激動起來。
孝陵的事情,本來就讓他的心裡很是疑惑,尤其還是跟虞王殿下的陵墓有關。
作爲朱雄英的親舅爺,當初他可是看着自家外甥孫下葬的,本來就是性情中人的藍玉,當場嚎啕大哭不止。
這等記憶,哪怕再是過去十年,對於藍玉來說,也絕不可能忘記。
所以在朱英一聲舅爺過後,藍玉很快就想起了之前的流言。
這般緩過神來,藍玉眼神中迸發出狂喜之色。
對於陛下突然召他回來,藍玉就一直猜測肯定是跟立儲有關係,呼聲最大的,便是燕王朱棣和皇孫朱允炆。
其實藍玉更想支持朱允熥來着,只是允熥這個外甥孫,在皇宮似乎並不得到陛下的重視。
太子殿下去得突然,藍玉得到消息的時候也來不及了。
況且陛下尚在,爭諸也只是一個笑話。
藍玉一直擔憂自己以後的處境,朱允炆即位的話,怕是這大明軍事,跟他關係就不大了。
一直在軍隊中生活的藍玉,還想多多叱吒沙場,畢竟比起老一輩的將領,他還年輕。
此番看到朱英,藍玉頓時看到了自己所有的希望。
甚至於,他的腦海裡,根本沒有外甥孫真假的概念。
以陛下的性格,藍玉清楚肯定是經過了極爲嚴密的調查,纔會將自己召集回來。
那還要多想什麼。
再者說了,若非太子殿下的親子,誰還能長得如此相像。
而且絕不可能是私生子,在這一點上,藍玉是非常清楚的。
“舅爺,小舅這事,卻是跟我有些關係,倒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宋忠,將我小舅放出來吧。”
朱英先是跟藍玉解釋了一下,而後對着宋忠吩咐道。
“卑職遵令。”宋忠心中鬆了口氣,長孫殿下要是不來,他都不知道如何面對涼國公的怒火了。
“舅爺,這裡不是說好的地方,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吧。”朱英對藍玉說道。
“好,好,聽殿下的。”藍玉一連道了兩個好字,顯然還沒從激動中回過神來。
說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急忙說道:“去常府吧,如何,你外婆要是知道你的消息,想來定是極爲高興。”
朱英也沒猶豫,點頭答應。孃家的親戚,肯定是要面對的,越早,也越好。
此時宋忠正準備喊人放常森出來,然而藍玉卻是冷哼一聲說道:
“不必勞煩宋鎮撫了,繼續關着吧,讓那不成器的小子在大牢裡多清醒幾日,漲點記性,省得眼瞎連自家人都不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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