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就是一件喜事,當老朱讓朱標擬旨的時候,馬度內心狂喜恨不得抱着老朱親一口。
黃森屏雖然曾是自己的屬下,可總歸是老朱的臣子,未必值得信任,常茂便不同了,那是自己的好兄弟和妹夫。
如果常遇春和歷史上一樣早早的死了,有太子在常家自當平安無事。可現在常遇春還活着,便成了老朱隱憂之一,搶外孫皇位的事情,歷史上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不太明白老朱給常茂封這麼個爵位是用來制衡黃森屏,還是在壓制常家,總之對常家來說是一件大好事,對馬家也一樣。
有封地有私兵甚至還有碼頭,完全可以經營成日後前往大洋洲的中轉站,還是老朱給的,馬度做夢都能笑醒了。
常遇春不這麼覺得,嘆氣道:“俺實在瞧不出來是什麼喜事,只要那混賬活得好好的,俺一輩子不見也不想的慌,只是苦了大魚兒見不着男人,通兒見不着老子。”
“這能怨得了誰,還不是這混賬自作聰明,當然事情也沒你說的這麼嚴重,不至於一輩子都見不着,總是有機會的,你好好勸勸常大嫂,大魚兒那邊就交還給我。不多說了,我還得回中書省當值呢。”
“慢着!老實的跟的俺說你在中書省到底在鼓搗什麼,俺咋的看不明白,就連李公也是摸不清脈絡。”
看不明白就對了,老朱要的就是讓胡惟庸七上八下、惶恐不安,在夜夜驚懼之中生出造反的心思。
“常大哥不要管這些事,只要記得我給您說過謹言慎行就是。”
常遇春重重的點了點頭,“俺聽你的,老實從明天起俺就說舊疾復發再不見客。”
出了鄭國公府,馬度徑直的去了中書省,一進衙門就發現氣氛大不相同,從雜役兵丁到小吏官員但凡見了他人人都是笑臉相迎鞠躬作揖。
看來胡惟庸沒有白揍,不過老朱的態度纔是最重要的,如果今天早上的朝會老朱懲處了馬度,這些人只怕是要過來踩上一腳。
公事房也不再是空空蕩蕩,有不少的官吏在埋頭辦公,還有在汪廣洋跟前彙報的,等馬度過來又紛紛請他指導工作。
這些牆頭草不是見機的快,要麼就不得胡惟庸重用的,見馬度這邊又起了可以跟胡惟庸分庭抗禮的山頭便過來投靠,指望不上他們。
“本官不通政務,凡事皆有汪相做主處理,若事有不決便遞到通政司交給皇上。”
馬度可不想埋到紙堆裡,看那些連那些標點符號都沒有的奏章,他只是來給胡惟庸添堵的。
泡了一碗茶端在手裡,走到窗戶跟前望向北邊的公事房,透過玻璃可以隱約的瞧見那邊也有一個人端着茶碗看向這邊,馬度笑着擡了擡茶碗向對方做敬酒狀。
玻璃窗戶後面,胡惟庸一臉的陰沉,咬着後槽牙惡狠狠的道:“小人得志,且讓你得意一時,來日必將你碎屍萬段!”
中書省當下兩個山頭,得意暫時的平靜。馬度卻還有一個更加棘手的問題,那便是應付大魚兒,當聽說常茂被封渤泥侯無詔不得回京的之後便開始哭。
吃飯的時候哭,睡覺的時候哭,看到傷愈的小白和老婆孩子在水中嬉鬧也要哭。
必須得找個機會勸勸她了,不然真的要哭出病來,趁着她給小白一家餵食的時候,馬度決定給她長談一番。
見馬度進來,大魚兒連忙的擦了擦眼淚,輕聲的道:“哥哥!”
“又在想常茂了?我不是跟你說了,等明年多造出幾艘火輪車便送你過去,讓你們夫妻團聚。”
“嗯,妹子知道,我夫妻團聚了,怕又要父子母子分離,更難見爺爺、哥哥和弟妹。”
“這是哥哥的錯,若不是當初在遼東沒有看好他,便不會有今日之事。”
“不,是他自己混賬怨不得哥哥。”大魚兒說完沉默久久,直到小小白游到池子邊上向她討食,她這才從魚桶裡面拿出一條鮮活的小魚丟過去。
“哥哥不知道,妹子剛剛嫁到常家的時候既驕傲又幸福,從前在鄱陽湖時從不敢想過會有這樣的好日子。以爲富貴人家衣食無憂,眼下才知人這一輩子無論富貴貧賤平安順遂的太少。”
“怎的,你別不是生了厭世的心思,就算要出家也只能做道士,若是做了尼姑弄個光頭該多難看。”
大魚兒噗嗤一笑,“哥哥這個時候還打趣我,妹子纔不出家,等哭夠了便要回家照看通兒。”
“這才爲人母該有的樣子,我會求皇上請通兒明年再入宮,讓你們母子好好團聚。嗯,哥哥給你透一句實話,常茂這次可是爲我們兩家人立了個天大的功勞,同樣通兒也會爲之大大受益。”
“哥哥話妹子不懂,可是關乎朝堂上的事?”
“不懂最好,明年我送你去了常茂那裡,莫要與他置氣,好生的幫襯他經營封地,有一天兩家人都要感念你的功勞的。”馬度說着還拱手一揖。
大魚兒連忙的閃身躲開,“哥哥這是做什麼,沒有哥哥哪有我的今日,有什麼要妹子做的你吩咐就是,何須行這般大禮,快起來!”
給頹喪的人加擔子,有的人會被壓垮,有的人卻越發的頑強,自幼孤苦幫着爺爺撐起家的大魚兒顯然屬於後一種。
“好,我起來,就當你答應我了。時候不早了,回去吃晚飯,明天一早跟我一起回城!”
兄妹兩個快到侯府的時候就碰見坐在家門口的大石頭上吃飯的老劉,打發大魚兒先回家,緩步走到老劉的跟前,“老劉吃的什麼這麼香!”
“哦!侯爺啊,今晚是俺家婆娘下的麪條可筋道呢,您還沒吃呢吧,五六給侯爺盛碗麪條出來!”
“那我就吃一碗!”馬度挨着老劉在石頭上坐了,接着就見張五六端着一大碗麪條刨出來了,“侯爺,俺專門給您挑了瘦肉,要是不夠吃鍋裡還有!”
白花花的麪條上放着幾塊瘦肉,讓人高興的是肉塊的邊緣沒有齒痕,馬度感慨的道:“五六懂事多了。”
“可不是,俺的幾十腳可不是白踹的,侯爺您嚐嚐這是春花跟着家裡的廚子學的糖醋肉,合不合您的口味。”
“春花的手藝自然是不會差了,嗯,味道不錯!”馬度夾了一塊肉又扒了一大口麪條把腮幫子撐得鼓鼓的,嘴裡含糊不清問道:“老劉你老家是在定遠是嗎?”
“是哩,不過好些年沒回去了。”
“哦,那你和胡惟庸也算是同鄉了。”
老劉點點頭道:“是同鄉,從前俺給皇上當親兵的那會兒可沒少巴結俺,後來俺犯了軍法成了小兵,再沒怎麼接觸過。誰曾想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人家成了宰相了,上哪兒說理去。”
“你得空帶幾個人去胡惟庸的老家走一趟。”
老劉把飯碗放在石頭上,單膝跪地拱手道:“侯爺儘管吩咐,刀山火海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只是就別讓五六跟着去了,他笨頭笨腦的還有一大家子人需要他照看……”
“呵呵……你以爲我讓你去做什麼,就讓你帶着癟頭向胡惟庸老家的鄉親打聽打聽他的舊事,最重要的是替我去他家的祖墳替給胡彥清上炷香多燒點紙錢。”
老劉疑惑的反問:“給胡彥清上香燒紙?”
“是啊,這幾日他總是來我夢裡埋怨我不肯救他,還要我還給他當年賄賂我的一箱金子讓我還給他,讓我總是睡不踏實,你替我跑一趟吧。”
老劉似乎鬆了一口氣,“小事,俺明天就收拾一下東西,帶着癟頭回定遠。”
щщщ ▪ttka n ▪℃O “好,你接着吃吧我回去了,碗明天再給送來!”馬度一邊走一邊把面刨進嘴裡大口咀嚼,心裡的恨恨道:“老朱啊老朱真他孃的不是東西,你打怪升級卻讓老子來吸引仇恨值,別以爲我是什麼都不知道任你拿捏的棋子!幸虧老子聰明,不然怪上來了一點準備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