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地勢平坦的島嶼,叢林密佈土壤肥沃,海邊還修建着個挺大的碼頭,留了一部分人看守船隻,剩下的明軍就帶着火器登陸。
沿着窄塞的泥土小路進入一片茂盛的樹林,一路之上芳草鮮美、落英繽紛,行了兩裡多路就豁然開朗,良田平曠,房屋儼然,一派桃源景象。
不過這裡跟衆人想象中的國家還差得遠些,最多是個稍大一點的寨子,不過從那望不到頭的良田,就能看得出來這裡苦心經營了許久。
地裡的禾苗已經有三寸多長,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移栽了。廖永安拔了一株在手裡,驚訝的問道:“現在纔剛剛的過了年,禾苗竟然長得這麼高了?”
“那是自然,這裡不分四季,常年都可以種植水稻,而且一年三熟,怎麼你不知道嗎?”
廖永安把禾苗栽回去,“俺又沒下過南洋,哪裡知道這些。”
“難道嶺南和瓊州都沒有三季稻嗎?”
“不知道!俺又不是親民官,哪裡懂得這些。”廖永安看了看前面寂靜的村莊,“看來咱們是白來了,他們八成已經跑了。”
偌大的村寨靜悄悄的空無一人,連雞鴨貓狗都沒有,好似鬼村,只有不知名的鳥雀在在屋頂鳴叫,見有人來就驚慌的飛走。
村子裡大多都是土坯茅草房子,屋裡的擺設還在,都是些原木做的簡陋傢俱,只是少了吃飯用的鍋碗瓢盆,估計都被他們帶給帶走了。
一個精緻的小院子,在簡陋的茅草房子之中顯得有些扎眼,用腳趾頭也能猜得到是尊貴的公主的寢宮,籬笆圍牆木頭房子,還不如張五六家的院子好。
“燒了吧,全部都燒了,免得他們再回來。”廖永安命令士卒四處防火。
張五六已經舉着火把迫不及待要去點房子,馬度把他攔住,“不急,我去屋裡看看。”
廖永安打趣道:“裡面只剩下牀了,暖牀的人卻沒了,有啥好看的。”
“我就隨便看,看能不找到點真憑實據,等回了朝廷好收拾一下背後捅我們刀子的人。”
“去吧,不要耽擱太久,俺四處瞧瞧,咱們就回去!”
張五六一腳踹開了屋門馬度走了進去,屋子裡的擺設同樣的簡單,只是多了衣櫥、書桌,和梳妝檯,還不如張敏珠座船上的裝飾奢華。
癟頭打開衣櫥又重重的合上,“他孃的連一個銅錢都沒有,這一趟跑得不值。”
張五六打開梳妝檯然後驚喜的道:“侯爺您的槍在這裡!”他拿個東西晃了晃,正是馬度的手槍,“那娘們八成着急跑路把東西落下了。”
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可能不小心落下,一定是張敏珠故意留在這裡的,她似乎料定了明軍會找來。
張五六又打開另外一個抽屜,“侯爺這裡還有一個紙條,上面寫着字哩。”
馬度接過來只見上面用雋秀的蠅頭小楷赫然寫着,“不思量,自難忘。”
都說南洋盛產香料、珍珠、木料,馬度也想帶一點回去,可這些不會擺在地上等他往船上裝,與其花大力氣去搜集這些東西,或者殖民那些半開化的野人,不如坐踞澎湖攔路收錢輕鬆。
倭寇就像打斷了脊樑的野狗,最多隻能癱在地上狂吠兩聲咬不到人,海洋上的新霸主自然要掌握最大的利益制定新的規矩,這個規矩很簡單,進出大明的貨物要繳稅,稅率比元朝時低得多,十抽一而已。
規矩的制定者正靠在椅背上咬着筆頭思考,“老廖,我覺得也應該禁止海商彼此之間相互劫掠,你搶我他搶你的很不利於海貿的發展,做海貿的人多了咱們收的銀子纔多。”
廖永安抱着酒壺喝得痛快,“你問俺這些做啥俺又不懂,俺的差事算是完成了,此次出海一戰,也算是了結一樁夙願,這就回應天享清福了,海上你愛怎麼折騰那是你的事。”
“老廖你無兒無女回了應天又有什麼福好享的,白天吃晚上日,一輩子就打算這麼過去了,有個什麼意思。”
廖永安被張士誠囚禁多年,還是落下了病根,回到應天之後納了不少妻妾,可就是生不出娃來,吃了無數的湯藥也是無用。
“哈哈……沒想到你能說出這麼粗俗的話來,要不你給俺瞧瞧,要是能留下一兒半女的,就讓他們拜你做義父。”
“那還不好說,把你的小妾送來我這裡,不要倆月保證懷上。”
廖永安手裡的酒壺直接扔了過來,笑罵道:“沒大沒小,還當先生呢,這種話也敢亂說。”
兩人打鬧間船已經緩緩的停了,老劉走進船艙道:“侯爺船已經入港了。”
“好,我們這就下去!”
因爲沒有修建棧橋,必須得從由小船上岸,沒有想到的是岸上竟然還有人等着,還都是老熟人,一個是元生,另外一個是沈萬三。
“元生公公你怎麼這裡?”
“阿彌陀佛!”元生竟然道了聲佛號,“佛祖保佑,國舅爺和廖公爺平安回來了。”
馬度打趣道:“怎得,公公又回寺廟裡當和尚了?”
元生卻一臉正色的道:“國舅爺竟還說笑,皇上接到消息急壞了,立刻就派奴婢日夜兼程的趕了過來。”
“全賴皇上洪福庇佑,我跟廖公爺都平安無事,勞煩公公白跑了一趟。”
“分內之事談何勞煩,見兩位平安無事,奴婢就好回去交差了,皇上也好早點安心。”
馬度奇怪道:“難道沒有聖旨嗎?”
元生呵呵的笑道:“有倒是有,不過全都是升賞其他將士的,現在國舅爺和廖公爺都好好的,怕是用不上了,回頭如何行賞還是要看兩位的奏章。”
廖永安笑着對馬度道:“看來皇上對我倆很沒信心哪,八成是派元生公公來收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