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重長子,百姓愛幺兒,老朱還沒有當皇帝呢,就已經把朱標和朱小四區別的清楚。朱標來方山住的時候,老朱派了一大堆久經沙場的親兵還人人配馬,換成了朱小四就只有十個普通侍衛。
不過朱小四半點都不在乎,況且沒有人能害得了他,他不去害別人就已經燒高香了。
一到了方山,朱小四就立刻瘋魔了,沒有王府規矩的約束,沒有馬大腳的戒尺,朱小四就像是脫了緊箍咒的孫猴子,一飛沖天。
對於這個虎頭虎腦的孩子,老泥鰍一開始還是很喜歡的,在朱小四打碎了七個碟子八個碗把家裡飯桌上的整隻雞拿去喂狗之後,老泥鰍就嘆着氣道:“都是王爺王妃的孩子,差別咋就這麼大呢!”
大魚兒在自己的小院子裡面種了很多的菊花,秋天正是開得好看的時候,朱小四隻去了一次,就只剩下花梗了,氣的大魚兒硬是在月亮門上裝起了木門。
菱角兒帶着朱小四玩了不到半個時辰,就鼻血橫流,捏着鼻子找哥哥控訴朱小四這個小暴力狂。
小鱉一看見朱小四,立刻就退避三舍,他不希望剛剛買的新書再次的變成紙片。
只有最善良最有愛的小魚兒還會和朱小四玩,可是當朱小四點起火柴禾拖着小黑羊請他吃烤羊肉的時候,小魚兒真的崩潰了。
老泥鰍希望馬度管管朱小四,可怎麼管呢?一隻剛剛從籠子裡面飛出來的雛鷹,正處在亢奮的狀態,若是不撲騰累了,發現周圍沒有人理他了是不停下來的。
馬度由得朱小四去折騰,他要爲自己的婚禮做準備了。日子是馬大腳定的,就在兩個月後,可是婚禮如何的操辦,老朱兩口子的態度是一切從簡,只給他派來了好幾個精幹的管事。
馬度半點不意外,這很符合老朱兩口子的平常的行爲習慣。馬度也不在乎婚禮要多大的排場,可是大舅哥在乎,他就指着妹子出嫁找回面子呢,爲此連彩禮都不要了,不能寒了大舅哥的心不是。
王府是指望不上,馬度只好自己操辦,雖然他沒經驗沒人手,但是還有銀子。
沈萬三在應天大管事沈長福,一聽見馬度找他談生意,立刻急慌慌的趕過來了。沈萬三早就給他的吩咐過了,馬度有一樁天大的生意會找他。
可是事情和預想的不太一樣,沈長福瞪大了眼睛問:“您說什麼要小人承包您的婚禮?”
“是啊!放心,不會讓你們出銀子的,還要讓你們有的賺。”
越是大場面的婚禮講究越多,動用的資源自然也會越多,王府當然可以,可惜指望不上,馬度也不願意落人口實,老子是辦自己的婚禮,花的自己的銀子,以後誰敢嚼舌根。
除了沈萬三,馬度想不到還有其他更合適的人選了,徐達?常遇春?湯和?別看他們在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衝鋒陷陣,牛掰的不行,可要是不打仗的話也就能管管自己的親兵護衛,再說馬度又不是去搶親找他們做什麼。
說到調動社會資源,他們絕對不如沈萬三的能量大,更重要的是沈萬與宋克同在平江,也更加熟悉平江的風俗,況且他還是媒人,不找他找誰呢。
“記住了,應天這邊要的是規矩,平江那邊要的是排場。”馬度伸出三個手指頭來,“許你三成利潤,給我操辦好了。”
只要有銀子賺,商人從來都是比其他人更無畏,更專心,更專業,尤其是在商人的良心還沒有被狗吃了的古代。把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不會有錯的。
馬度終於有幾天鬆快日子了,閒着沒事到火器局和趙德勝聊聊天,或者到學堂上上課,就等着媳婦過門了。
打掉朱小四手裡的雞毛,馬度躺回竹椅上,繼續享受初冬的暖陽。他在熬鷹,一直用冷處理的辦法,在熬朱小四這隻雛鷹。
他很快發現自己低估了朱小四,即使所有人都不理他,他也能找到興趣所在,這不剛剛把家裡打鳴的公雞毛給拔了,就過來騷擾在太陽底下打盹兒馬度。
可憐那隻漂亮的公雞快被薅成了葛優,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
微微的睜開眼,見朱小四氣呼呼的離開,馬度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是該和他好好談談的時候了,六七歲的孩子已經能聽懂大人的話了。
老劉走到院子,對馬度道:“老爺,楚國公來了!”
“哦?”馬度從竹椅上起身,這傢伙不在家裡好好造人,跑我這裡做什麼?
廖永安從活着回來老朱自然高興,拉着廖永安徹夜長談,聽說從來都不喝醉酒的老朱那天喝醉了,拉着廖永安一邊哭一邊喝。
第二天一大早,又賜宅子又賜金銀,還賜了不少的女子。不管老朱是拉攏人心還是真心實意,對廖永安算是很不錯了。一個被囚禁九年受盡苦楚仍舊忠心耿耿的人,也值得擁有這樣的待遇。
廖永安沒有子嗣,聽說他閉門不出,一邊養傷一邊造人。馬度很疑惑他爲什麼突然跑來自己家裡,難道是來求子的?
這個很有可能,廖永安被囚禁九年身體機能被極大的破壞,現在發現身上某些零件不好用,一點都不奇怪。
馬度把廖永安請到客廳,讓僕役上了茶,便打趣道:“楚國公的人情不是還完了嗎,今日怎麼還帶了厚禮,莫非有什麼求到我的地方?有什麼難言之隱儘管直言。”
現在的廖永安已經比馬度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胖很多,明顯的是虛胖。從平江騎馬回來的時候,馬度是在強撐,他則是在逞強,他是隻想告訴老朱,他還沒有廢掉。
廖永安笑道:“咱們兩個沒有必要說那些虛頭巴腦的話了,確實有事求到你。”
馬度和廖永安確實沒有必要瞎客套,在張士誠王府的值班房裡,兩人爲了各自的安危,多難聽的話都說過,都看到過彼此最真實的嘴臉。
廖永安用眼神瞟了瞟老劉和僕役,明顯的是要他們迴避。馬度當然尊重病人的隱私,立刻讓老劉帶着僕役退下。
馬度呵呵的笑道:“沒人了,楚國公有什麼難言之隱請講?”
廖永安卻十分的嚴肅,“本公這次並不是爲自己而來,而是爲舍弟來的。”
“哦,難道令弟也生不出孩子?”
廖永安一愣,隨即怒道:“胡說八道,本公的侄子已經老大了。嗯?你說‘也’是什麼意思!”
“難道楚國公不是房事不諧,來找我看病的嗎?說實話我在這方面不太擅長,不過楚國公可以說來聽聽,我如果不行的話,你再去找湯大哥,他那邊有不少好方子。”
廖永安氣得直拍桌子,“本公夜御三女,身體好得很。就算真是不行也不來找你,怕你亂嚼舌根壞我的名聲!我來和你說正事,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馬度端正姿態,“好吧,楚國公請講!”他不覺得廖永安還能有什麼正事會找他。
廖永安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用很小的聲音道:“王爺讓舍弟永忠去滁州。”
馬度皺眉問:“去滁州打哪個?”
廖永安又拍桌子,“你裝什麼糊塗,王爺讓永忠去滁州接那位來應天!”
馬度一愣,連忙的抱住自己的腦袋,面帶痛苦的喊道:“哎呀,我頭疼病又犯了,老劉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