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5.信件的重量

李如鬆在金野大捷之後返回了王京,可謂是意氣風發至極。

原本以爲這次的金野之戰不過是一次伏擊戰,可誰曾想這一戰之後, 硬生生打掉了東瀛的一支主力軍!

當柴田勝家死亡的消息傳回王京,上下自是一片歡騰。自李如柏以下俱自歡喜,甚至想着趁勝追擊、一舉擊敗羽柴秀吉這支“東瀛孤軍”的人都大有人在。

高麗的傻子國王更是在派人來口頭祝賀的同時,多次重申其“希望上國幫助收復失地”的渴望,更加加重了大明軍中的狂熱念頭。

端午節之前拿下高麗大部、霜降之前光復高麗全境作爲一些參謀幕僚的建議被拿上議事桌,反反覆覆的提及。

然而有三個人卻一直保持着冷靜,正是身居高位的李如鬆、李如梅和高麗大臣柳成龍。

他們極力彈壓和舒緩着那部分已經跳起來的同僚,想用理智將這種狂熱的情緒控制在一個合理的區間內,避免心中的烈火燃燒的過旺,不但會將烈焰點向敵人,也最終將引火上身。

尤其是李如鬆和李如柏,他們太清楚其中的關竅——這一次的大勝真的是大明軍爭取來的嗎?

不,他們心知肚明,這次勝利並不屬於他們這些真正意義上的大明軍,而是來源於一個被朝廷處處提防的“外臣”與倭寇之間的某種聯繫和協議。

而從這一戰之後,他們雙方和諧相處的情況來看,顯然其雙方已經達成了相當程度的默契,現在若是再去進攻,只怕得到的不再是那無處不在、宛如神的關愛一般的支援,而是其他說不清、到不明的東西了吧。

在他們的心裡,儘管我一再聲明爲了民族大義,完全可以至自身利益於不顧,但是他們並不相信,是的,完全不信。在他們的認知當中,沒有人會爲了民族大義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犧牲自身的核心利益,即使是作爲二叔祖後人的我,也不行。

亦或者他們還對趁勝追擊抱着大概一成到而成的幻想——他們寄希望於我能夠在戰勝柴田勝家之後,調轉槍頭繼續與羽柴秀吉爲敵,協助他們一鼓作氣拿下高麗戰爭的勝利。

雖然只是一、二成的希望,但是人就是如此,只要有一點希望,誰都不願意放棄,畢竟成本如此之地,平白放棄,太過可惜了。

換句話說,不試試,就什麼都沒有。試一試,或許還有一線可能。到底該如何抉擇,其實並不難。

然而他們的這種想法在收到我的信件之後改變了,我給了他們不同的選項——也是更好的選項。

我的書信當頭澆了李如鬆等人一盆冷水,羽柴秀吉大敗柴田勝家,全殲自柴田勝家以下親族全體,如今的柴田家實質上依然覆滅,其殘部除少數仍在負隅頑抗之外,其餘大部已經投降了羽柴秀吉。

羽柴秀吉軍中制度森嚴,儘管柴田軍投降者衆多,但是一旦融入羽柴軍內部,則宛如江河匯進大海,再也顯現不出。

僅僅幾天時間,羽柴秀吉軍已經完成了對投降者的整編,故儘管此時的總兵力少於之前的雙方之和,但是戰鬥力反而有所攀升,此時進攻羽柴秀吉絕不明智。

另外,羽柴秀吉已經明確表示,由於柴田勝家已經不復存在,這次進攻高麗的主要目的——履行天皇的賭約已經完成。繼續進攻高麗已經失去了基本意義,所以在羽柴秀吉軍內部,已經在商量全面退兵的事宜。

唯一的問題就是目前雙方勝負未分,若是就此毫無徵兆的退兵,則十分容易引起其內部的不滿甚至譁變,據我觀察,羽柴秀吉應該是想要與大明朝締結合約,再雙方同時退兵。

看到這裡,李如鬆的雙手顫抖了一下,他沒有想到我居然給了他這樣的選項和答案。

如果是這樣,那豈不是提前完成了這次開赴高麗的最終目標?

能夠不打生打死,何必要你死我活?

可是這消息真的可靠嗎?

國家大事,是不是一封信能夠決定的呢?

如果這封信中有瑕疵,或者根本就是其他因素佔據了主導地位而寫就得,那豈不是將帶來巨大的災難!

李如鬆和兄弟李如梅面對面坐着,把我的信來回來去傳看了好幾回。

李如鬆問道:“兄弟,你怎麼看?我心裡不踏實的緊啊。”

李如梅沉吟道:“我倒是覺得孫啓藍並非妄語,至少有八成可信。”

“哦!爲何這般信任他?你詳細說說。”李如鬆眼睛一亮。

“孫啓藍此人心懷大義,雖然對朝廷來說不好管理,但在爲國盡心上卻相當可信。故我認爲,他信中所說之事應當沒有太大問題,我是信任他的。”李如梅答道。

李如鬆默默地思考着,良久方問道:“那我們當如何處理?上報朝廷?”

“還是先報給父親吧,我總覺得事情並非那麼簡單,但是又說不出問題在哪裡。還是請父親先做定奪吧。”李如梅答道。

李如鬆嗯了一聲,他也覺得這樣比較穩妥,轉而又問道:“高麗人那邊,你給想個妥當的藉口,先拖住他們吧。”

李如梅陰陰的笑道:“不如激他們一下,讓他們自己去打一仗,這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李如鬆一笑:“是個辦法!讓他們不撞南牆不落淚!”

兄弟倆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李如梅忽然又道:“兄長,我看孫啓藍說,他要回山東去運輸補給物資,兄長你怎麼看?”

李如鬆沉吟片刻後答道:“如今正值春末青黃不接之時,軍中物資的確緊缺,他要回去卻也說得過去。”

隨即又補充道:“當然,也確有迴避與羽柴秀吉正面對抗的嫌疑,但我們卻無證據可以證明。”

李如梅微笑道:“我也這麼想。他肯定也擔心會被鳥受盡、良弓藏,因此留着一手也能理解。”

李如鬆嘆道:“人之常情罷了。只是可惜,孫啓藍如此大才,卻不能爲我所用,着實可惜。”

李如梅道:“畢竟他乃是前首輔的人,聖上忌諱,這個無可奈何。”

李如鬆點頭道:“正是如此。既然這樣,那就回書給孫啓藍,着他速去速回吧!”

“明白!”李如梅答道。

而後自去撰寫回信不提。

在他們商量此事的同時,其實我已經離開了艦隊,至於我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留守艦隊的是嵐,她會帶着艦隊從高麗去往山東——我讓她去看看戚都督,回程時去趟京師,最好能勸說岳丈大人一道出海,免除所有的後顧之憂。

雖然我對比並不報太大希望,但終究還是希望能盡一把力,至少無論以後怎樣,我都不會後悔吧。

接到李如鬆的信件後,嵐知道我的一封信已經徹底穩住了李如鬆,便愉快的率領艦隊開始南下。

期間遇到了李舜臣的高麗艦隊,嵐也只是派人知會一聲,就說是南下徵糧。

李舜臣心裡當然不樂意我方艦隊離去,但是戰鬥力掌握在我方手裡,他能說什麼?只能一個勁兒的表示希望艦隊早日迴歸,幫助打贏光復高麗的戰爭。

嵐還能說什麼,隨便應了一聲,便自顧自的去了。

而幾乎與此同時,李如鬆派回東北的人也已經見到了李成樑,報告了前方的戰況,以及我的奇怪動向。

李成樑也頗爲奇怪,但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他只能回覆李如鬆,讓長子將此消息儘快彙報朝廷,同時派出善於談判的人手,抓緊與羽柴秀吉羽柴秀吉開始談判。

至於蹦蹦跳跳的高麗人,哼,誰在乎呢,他們要打就去打吧,反正只是一些垃圾,怎麼跳也還是垃圾。

李成樑還有一句話沒說,回山東?那孫啓藍爲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舉動?他打算幹什麼?難道……是準備藉機逃遁了?

應該不是啊!他要走,隨時可以走,何必等到今天呢?

可是除此以外,還有別的什麼可能性呢?最有可能的是他會聲東擊西,可是他圖什麼呢?躲躲藏藏意欲何爲呢?

李成樑一萬個想不通,於是只能再次私密緻信於長子,讓他們多關注我的動向之類云云,實際上卻是沒有什麼太大意義的,只能自我安慰罷了。

於是,一場牽動着高麗、東北、京師三地的新角逐開始了。在很多當事人心裡都有一個疑問——孫啓藍到底在哪裡?

有人說回了山東,有人說依然潛伏在高麗,也有人說我去了東瀛,總之說法不一而足、形形**。但最終卻是誰也說不清楚,我到底去向了何方。

不清楚就不清楚吧,我沒有向他們科普的義務。

於是,在衆人的疑惑與探尋之間,一切都在默默地向前推行着。知道我真實去向的人不超過五個。

這些人大都激烈的反對了我的計劃,因爲危險,但我卻毫不猶豫,毅然踏上了這次征途。

我知道前路艱險,但是爲了還上當初許下的願,我依然義無反顧的出發了。

這一去毫不猶豫,但結果到底如何,的確尤未可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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