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天天在一起也沒有共同語言,那叫沒緣分。也有的人可能只是匆匆一面,就能相識相知,這叫命裡有。
查理三十三四歲,金色的捲髮上沾着不少灰土,靈動的藍眼睛左右掃視,透露着強大的自信。上身穿着一件洗的掉色的天藍色襯衫,下面套着一條揹帶工裝褲,褐色的皮鞋已然有些起皮,但卻不影響他整體的挺拔氣質。
看着他昨晚自我介紹,不知道爲什麼我很想笑,於是我就笑了:“人們管你叫瘋狂的查理,這很不錯!只有瘋狂的人才能做大事!所以你不打算讓我們進屋嗎?”
我的幾句話說的查理眼冒金光,他立即手忙腳亂的將我們讓進屋,隨機有些不好意思的追着我道:“有點兒亂!有點兒亂!讓您見笑了!”
我站在屋子當中,左右環視一眼,我覺得查理太謙虛了——這TMD哪裡能用有點兒亂來形容!分明就是全無立足之地好嗎?
他的屋子裡總體上充斥着兩類東西。第一類:實驗用品;第二類:垃圾。而如果是在外行的眼裡則更簡單——只有垃圾,這其中也包括查理本人......
可是我卻看到了不一樣的風景,因爲對於機械——特別是火器,我有一種天然的興趣和愛好,這一點,查理可謂我的知音!
至於爲什麼,看看那些淹沒在垃圾堆中的儀器和設備就知道了。
其實,此時的我心中已經定下了招收查理的念頭,這樣的傢伙認人——在有的人眼裡,他可能只是一塊會發光的石頭,是個搗亂分子。但是在懂他的人手裡,他的價值不亞於一顆核*彈!
見我默默不語的左右張望,查理眼中的光芒從炙熱到溫乎、又從溫乎到冰冷——他認爲我不過又是一個“慕名而來”,卻又一如既往將要敗興而歸的“庸人”吧。
可我根本不在乎他怎麼想,左右看清楚之後,找到一把似乎是椅子的東西——因爲上面的雜物太多了,所以將之歸類於“架子”或者“櫃子”的譜系似乎更爲合適。
我看了看,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就伸手將上面的“垃圾”全部推到地上,然後坐下,環着雙臂說道:“好了,現在說說你的研究吧!我在聽。”
查理有些呆滯的看了我丟在地上的東西一眼,吶吶的說:“這位先生,那是我這個星期的口糧!您怎麼......”
我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催促道:“現在你不需要它們了!說你的研究,我的時間有限!”
查理雖然瘋狂,但是他並不傻,從我的話裡他立即聽出了一絲味道來,這讓查理的心中產生了一絲明悟——也許我三十年的黴運就要到頭了也說不定!
於是他抖擻精神,開始給我兜售自己的作品。
“這位......額!”在開口宣講之前,他遇到了自己的第一個難題,於是他轉向我,尷尬的問道:“先生,我還不知道您怎麼稱呼!”
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啊!我笑了笑道:“我姓孫,來自東方,不過目前在爲伊麗莎白女士做事。”
查理眼裡露出一絲古怪,他嘟囔着道:“哦!真想不到,懂我的居然是一個英國人!算了,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坐在這裡聽我講故事!”
說着,他搖了搖頭,走到一臺機械面前,準備向我講解。
以我二十一世紀穿越者的眼光來看,這分明是一把槍械的模型!只不過它的供彈鏈是一個奇怪的圓盤,就像烏龜頂着龜殼似的,盤踞在槍身上面。
我伸手製止了查理的講解,開口道:“讓我猜猜看!這個難道是可以連發的槍械?這是機槍?”
查理愣了愣,隨機張口大聲道:“哦!連發的槍械!這真是個天才的設想!孫先生,您真是個天才!不過可能要讓您失望了,這並不是連發槍械,而是我特製的***!”
***?我走到槍身前面一看,果然,有一根超大口徑的槍管。對於槍械,炙也很有發言權,他摸着槍管口,有些不屑的道:“這麼大的口徑,即使使用最大的彈丸,也無法將槍膛填滿!”
說着,他摘下背後的火槍,伸手比劃道:“我的槍在五百步外還能殺死一頭獅子!可這把槍,只能在二十五步上發揮威力!超過二十五步就只能用聲音嚇唬人了!我保證!”
查理的臉色十分尷尬,但他依然十分誠實的道:“很遺憾,這個距離是二十步!二十五步的話,我需要更加精密的子彈!”
炙十分得意,卻又用淡淡的語氣道:“華而不實!華而不實!”
我笑了笑,沒開口說話,而是轉身望向了九鬼政孝問道:“政孝,你怎麼看?”
這位老夥計走上前來,眼裡突然閃過一絲精光,幾乎是叫着道:“先生!這不就是特戰隊......”
我明白,他是想說,這把***正是特戰隊攻堅戰時所需要的那種傢伙!可是出於壓低成本的考慮,政孝住口了,但卻依然目光熱切的看着我。
我很欣慰,九鬼政孝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熟悉、最瞭解我的人!於是我繼續笑道:“現在只談技術,不考慮成本。繼續說說!”
九鬼政孝立即來了精神,他端起這把奇怪的槍,額上的青筋跳了幾下,擺弄一番之後忽然問我:“我可是試射一槍嗎?”
我扭頭望着查理問道:“有試射環境嗎?”
查理不好意思的道:“先......先生,我的條件您也看到了,如果真想試射,我一般選擇去海邊打水鳥!”
我搖搖頭,回頭望着一臉呆滯的瑪塔大嬸道:“蓋這座房子,你花了多少錢?”
瑪塔大嬸還沒回過神來,呆呆的道:“兩個金幣!”隨機醒過神來追加道:“當然,那是三年前的價格,現在上漲了五成還多呢”!
我望着墨道:“給她五個金幣!”說完指着政孝道:“打那邊!我要看看威力!”
我手指的方向赫然是房間的牆壁。棕櫚木的牆壁足有巴掌厚,看起來十分有感。九鬼政孝還沒開槍,查理又忍不住了:“先生,最近是雨季,牆上開了洞,生活很艱辛的!”
我擺了擺手道:“這個不是問題!打吧!”
九鬼政孝立即舉槍,對着厚厚的木製牆壁就是一槍!
“轟!”的一聲巨響,屋子裡煙霧繚繞,耳朵也被震得嗡嗡作響!待煙霧散去,我看到十步之外厚重的木製牆壁上,居然被打穿了一個直徑四十釐米的大洞!
滿室駭然!九鬼政孝放下槍,揉着被後座力震得痠麻的肩膀,激動地說:“先生!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我點點頭,卻不知可否,又扭頭望着查理問道:“還有什麼新鮮玩意?拿出來看看!”
此時的瑪塔大嬸已經拿到了兩倍有餘的建房費,此時就是我拆了這破屋子,她也只能是穩賺不賠。所以我的意圖實施起來自然是沒有任何阻力。
查理左看看、右看看,什麼都想介紹,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我見他一副沒頭蒼蠅的樣子,走過去推開窗戶,指着碼頭道:“你看那邊!”
查理立即乖乖的走了過來,我繼續說道:“看!那邊那些船!我要它們用得上的!”
查理驚喜的跳了起來道:“孫先生!您是說,您就是今天早晨寄港的大型船隊的頭兒?”
我微微笑了笑,沒作聲。查理得到了肯定答覆,幾乎是蹦跳着跑到廚櫃前,一下子揭掉了上面蓋着的灰色布單!
“您看這裡!這裡!”查理激動的喊道:“您一定在爲戰艦的火炮威力發愁!很多人研究了一輩子,都沒有發現提高火炮威力和射程的方法,因爲我可以肯定——他們都錯了!”
我看着櫥櫃裡大大小小的罈罈罐罐,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也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於是繼續等着他介紹。
查理激動的滿面通紅,大聲的道:”他們都認爲,威力、射程上不去是因爲火炮和彈藥自身的問題,實際上都錯了!影響最大的是火*藥!是火*藥啊!”
我頓時來了精神,指着那些罈罈罐罐問道:“你是說,這裡面裝着的全是......”
查理哈哈笑着抱過一個罈子,走到我面前,放在桌上。用力掀開蓋子之後,裡面赫然是一些黑黃相間的黏乎乎的東西!
“正是!孫先生!用我的火*藥,能讓您的火炮威力在原基礎上再提高至少三成!不!四成!四成!”查理幾乎是喊出聲道。
我笑着打趣道:“剛纔發生爆*炸的是不是就是這些玩意?”
查理立即滿臉通紅的辯解道:“這也正說明它們威力強大,不是麼?”
我的面上毫無表情,心裡卻已經炸開了鍋。這樣一個“怪人”,一個不被社會所理解和接受的人,對我來說不啻於滄海遺珠!
見我不說話,查理臉上的狂熱漸漸冷卻下來,他試探着問道:“先生,您會購買我的作品!對不對?好貨不貴,您知道的!”
我望着查理,搖了搖頭道:“不,我並不打算單獨購買你的作品。”
查理聽到我說“不”,眼神立即便灰暗下來,低頭站在那兒不做聲。
絕望中,卻聽我繼續說道:“收拾收拾你的東西,把這些罈罈罐罐、架子槍械全帶上,從今天開始,你將在我的船上擁有一間實驗室,當然,還有一間臥室。快些收拾,你只有半個小時!”
查理擡起頭,以爲自己聽錯了,半晌之後方纔驚喜的問道:“先生!您說的是真的嗎?您是要僱傭我?”
我淡淡的道:“試用期月薪四個金幣,轉正翻番!績效另算,衣食住行全免,實驗設施和耗材我出。幹不幹?”
查理二話沒說,用袖子擦了擦臉,挺起腰板向我行了個西班牙軍禮後大聲喊道:“您說了算!船長!上尉查理*霍華德向您報道!”
就這樣,我的隊伍裡又多了一個喜歡“砰砰砰”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