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一經下達,各部便開始忙活了起來,炮兵絲毫不懼叛軍騎兵正在朝着他們衝過來,在炮兵陣前,有一道臨時的掩體,而且放有拒馬,敵騎就算是衝過來,也殺不入他們炮兵陣地,而且炮兵也有他們自己的火槍手來保護他們,敵軍一旦突破防線,自有人上去阻住他們。
所以這些炮兵們有條不紊的繼續開始裝填復位,這時候各連已經開始按照排位單位,准許他們自由射擊,裝彈也可以根據需求,自由選擇。
但是炮兵們無一例外,這個時候都選擇了葡萄彈和霰彈,這兩種彈種,都是最適合對付眼下敵軍的東西,現在用實心彈的話,估計軍官這一仗結束,就該被一擼到底,回家抱孩子去了。
於是他們用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開始給大炮復裝,並且推炮復位。
架退式火炮,最大的缺點就是每打一炮,就要重新把大炮推回炮位上,這對於炮兵來說,體力消耗相當大,他們大部分力氣都要用來推炮,所以就算是大冬天的時候,作戰緊張的話,他們照樣會熱的甩光膀子。
一門門大炮,開始你爭我搶的進行發火,雖然零散射擊,沒有剛纔那種集火齊射來的震撼一些,可是威力並未降低多少,反倒是殺傷敵軍的效能還更高一些,這些炮兵們是哪兒人多,哪兒敵軍密集,就朝哪兒開火,葡萄彈和霰彈又最適合幹這個,每一炮過去,幾乎就沒有落空的,最少也要幹掉兩三個敵兵,多的時候一炮過去,就撂翻七八個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而這個時候,步兵方陣中的那些手持狼牙步槍的火槍手,都被排在了最前面,呈現出了三段擊的隊形,三段擊其實只是一個戰術名稱罷了,像今天這樣的情況,爲了保持火力的持續性,三段擊已經不太能充分的發揮效能。
軍官們爲了使得火槍的射擊效能達到最高,把火槍手排成了五排,五排火槍手輪番上前開火,大大縮短了每一次齊射之間的時間,使得火力更加綿延不絕,也減少了無效射擊造成的彈藥浪費。
五排火槍手奉命,輪番開火,第一排打過退至最後,第二排上,直至再次輪到他們開火的時候,第一排的士兵已經又一次完成了裝填,所以根本不會出現火槍齊射的中斷。
每一輪齊射之間,只相距六七秒鐘的時間,這就要求火槍手們,必須要能達到,每分鐘裝填兩次的水平,這對於火槍手平時訓練來說很關鍵,否則的話火槍手很難在戰時達到這樣的裝填速度。
所以只見於家軍步兵方陣前面,火槍噴吐的火焰,就如同機梭一般,往復不停,打的他們陣前,被一片硝煙籠罩着,以至於後來使得火槍手已經無法看清敵軍的情況,只能採取集火齊射這種近乎盲射的方式進行射擊。
這一下叛軍可就倒了黴了,於家軍的炮彈和銃彈交織在一起,跟下雨一般的朝着他們潑灑,他們雖然瘋狂催動戰馬,想要衝到敵軍陣前,可是卻一夥接着一夥的被炮彈和銃彈打翻在地,成爲了此戰的犧牲品。
陳有時就覺得腦瓜子裡面轟轟作響,整個人幾乎都有點暈乎乎的感覺,好像今天的戰鬥,很不真實,像是做夢一般,只看到身邊的那些部下們,不停的有人身上噴吐着血霧,一個接着一個的連人帶馬的翻倒在地,被後面的人馬踩在腳下。
不斷有銃彈和炮子從他身邊耳邊飛過,發出着呼嘯聲,令人汗毛豎起,不寒而慄,後來連他自己都有點麻木了,這短短的二百多步距離,彷彿如同永遠也走不到盡頭一般,一切都變得是那麼遲緩,炮彈在他們人羣之中,不斷的激起一團團塵土,銃彈落在地面上,也打出一溜溜的塵煙。
也就在他好不容易衝到敵軍陣前百多步的時候,好運終於離他而去,他只覺得身體猛然間劇烈震動了一下,胸口傳來一股劇痛,像是被人當胸猛擊一拳一般,仰面朝天的便從馬屁股後面被掀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口血當即便噴了出來。
幾個親兵驚呼一聲道:“將軍跌下馬了!快就將軍!散開!散開!不要過來!休要再傷到將軍!”
幾個親兵瘋狂的勒住馬繮,圈住馬頭掉頭過來,驅趕後面跟過來的那些叛軍兵將,令他們繞開跌下馬的陳有時,不要再踩住陳有時。
但是他們的努力,在於家軍的炮火面前,顯得卻那麼無力,他們的吼叫聲,幾乎全部被於家軍的槍炮聲給淹沒了下去,根本沒有幾個人能聽到他們在喊什麼,後面的騎兵依舊低着頭,像傻了一般,悶着頭朝前急衝,兩個剛跳下馬的親兵,當場就被撞飛了出去,隨即便被亂馬踩成了肉泥。
嚇得剩下的親兵也不敢再輕易下馬,只能瘋狂大叫,幾次試圖過去救陳有時,都沒能得手,兩個親兵還被背後打來的銃彈撂翻在了地上。
這時候終於有人看到了墜馬的陳有時,這時候陳有時躺在地上,嘴裡面不停的朝着外面噴血,兩隻眼半睜着,看着天空,一動也不動,兩條腿微微的抽搐着,因爲身上披有厚甲,也看不到傷在什麼地方,但是卻可以從他身下浸開的一大灘鮮血,看出來他傷的很重,這時候已經是處於彌留狀態了。
也好在沒有被人再踩一下,要不然的話陳有時鐵定當場就斷了氣,但是親兵也看出來,陳有時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陳將軍死了!陳將軍陣亡了!不好了,陳將軍被打死了……”叛軍之中立即有更多人驚呼大叫了起來,聽到的人也越來越多,叫聲也越來越大,叛軍隊陣頓時便開始散亂了起來。
古代軍隊甚至現代軍隊,最忌的就是大將臨陣陣亡,一般大將都是軍隊的核心和主心骨,一旦出現陣亡,全軍的士氣馬上就會跌到谷底,叛軍作爲沒有根的軍隊,他們已經無主無國了,更是沒有了依靠,全憑這些叛將帶領他們,給他們壯膽打氣,他們才能跟着作亂。
但是一旦叛將倒下,那麼他們心中的那根支柱也隨即跟着一起倒下,當聽聞陳有時陣亡的消息之後,所有叛軍都頓時慌了手腳,包括他們之中的那些叛將們,也都一時間不知所措,幾乎所有人第一反應,就是大將都死了,他們還打個屁呀!跑吧!
於是正在衝鋒的叛軍騎兵們,無不開始紛紛勒住馬繮,就地撥轉馬頭,開始掉頭催馬逃離戰場,這個戰場也太可怕了,這些福建官兵手中的那些火器,也太犀利了,幾乎打的他們毫無招架之功,就不要說是什麼還手之力了。
他們就像是一羣獵物一般,被人割稻子一樣的一叢叢的割翻在地,而他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捱揍,卻無法還手,這種憋屈的心情就不用提了,實在是讓人鬱悶的想要吐一口老血。
現在連他們的主將都被人打死了,他們自然也就沒法再繼續衝過去了,於是呼啦啦剛纔還狂吼大叫的叛軍,轉眼間便又大呼小叫着,一窩蜂的開始撥轉馬頭,朝着來路上奔逃而去。
甚至於他們逃走的速度,還要超過沖鋒的速度很多,令於家軍的兵將們有點措手不及的感覺。
但是孟飛卻還是準確的把握到了問題的關鍵,第一個叫道:“叛將被打死了!他們崩潰了!哈哈!繼續開火,送他們一程!打,狠狠的打,打死越多越好!”
火槍手和炮兵,一刻不停,依舊繼續拼命的開火,硝煙籠罩住了他們,他們看不清楚敵人所在,就採用盲射的辦法,進行集體齊射,總之只要打的多,總是要有那麼幾顆銃彈,能打住敵軍人馬的。
所以於家軍的陣前,槍炮聲幾乎一刻未停,不斷的進行着射擊,把那些已經開始轉身逃走的叛軍們,繼續一片片的打翻在地。
於孝天這時候也意識到叛將搞不好是陣亡了,最起碼可能是已經受了重傷,要不然的話叛軍不會崩潰的這麼快,於是立即下令道:“騎兵連,上馬追擊!能殺多殺就殺多少!最好生擒活捉他們一些!這些傢伙可都是好騎兵呀!嘖嘖,都殺了可惜了!”
跟着於孝天的林易陽,扭頭看了於孝天一眼,這傢伙這個時候居然還在想這些破事,臉上露出了一臉淫蕩的表情,嘖嘖的砸着嘴,一副饞涎欲滴的樣子,於是在心中大大的鄙視了這傢伙一下,但是卻沒敢說話。
騎兵連這時候早就做好了出擊的準備,他們太清楚自己這邊步兵方陣的火力強度了,叛軍騎兵雖然不少,可是面對着他們這樣的大陣,只有捱揍的份,根本無法攻破他們的大陣,遲早是會被打垮的,所以他們要做的就是隨時做好出擊準備,準備去追擊敵軍潰兵。
所以在敵軍開始發動衝鋒的時候,他們便也都將戰馬的鞍具收緊,做好了上馬的準備,一個個攏着他們心愛的坐騎,安撫着這些他們的愛馬,戰馬聽着轟隆隆的炮聲,也都興奮了起來,一個個用力的打着響鼻,不停的踏動着馬蹄,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繼續大力感謝大漠笑西風兄弟的打賞,今天還有DENNISSEE兄弟的打賞,當然不能忘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