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從硝煙的顏色上,便可以看出來,明軍使用的火藥,配比和製作都不是很精細,火藥燃燒並不充分,所以黑煙很多,比起海狼使用的粒裝火藥,質量差的不是一個等級。
一顆炮彈呼嘯着便朝着西山村飛來,直接重重的便砸在了寨牆上面,在寨牆上打出了一個深坑,整個寨牆都劇烈的抖動了一下,普通海狼士兵倒是還好一些,他們可是見多了大炮開火時候的威力,但是對於本地招募的那些鄉兵們來說,卻把他們各個嚇得臉色發青,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叫什麼叫?吵吵什麼?不就是中了一炮嗎?這寨牆沒你們想的那麼不堪,不是那麼容易被轟塌的!這可是老子親自督工建造的,結實着呢!”一個劉不同帶來的手下,厲聲對那些驚叫的鄉兵呵斥了起來。
雖說寨牆厚度比不上城牆,但是也足有一米多厚,下寬上窄,用三合土夯制而成,普通實心炮彈,不是重達十八磅以上的重炮炮彈,想要摧毀這道寨牆,還真不容易,除非弄來三十二磅的重炮,直接抵近轟擊,否則的話,想要轟塌一段,憑着目前叛軍用的這門紅夷大炮,還真就夠它啃一陣子了。
被呵斥了之後,看看寨牆確實沒事,這些鄉兵這才放心了下來,一個個臉皮繃緊,趕緊抓緊自己手中的武器,裝出一副慷慨的架勢,生怕接下來被他們的軍官收拾。
看到自己的大炮轟到了西山村寨牆上,並且打出了一個深坑,雖說沒有能把寨牆直接轟塌,但是卻還是讓叛軍那邊興奮了一下,頓時叛軍發出了一片叫好的聲音。
可是他們的叫好聲還沒有落下,那兩門海狼的紅夷大炮便又一次開火了,兩顆炮彈呼嘯着再次朝着叛軍紅夷大炮飛來,一顆炮彈差一點就直接砸在了紅夷大炮的炮位上,但是還是擦着邊落下,蹦跳着在堅硬的凍土地上彈起來,繼續朝前疾飛。
沿途正好有三個叛軍炮手擋住了它的去路,結果當場便被這顆炮彈撕成了碎片,化爲了一片碎肉飛散了出去,場面可以說是極其血腥。
另一顆炮彈落點稍遠,但是也差不到哪兒去,距離叛軍紅夷大炮不過五六米遠,落地之後,只是彈起飛出不遠,先是砸死了一個叛軍,把他扯成了隨便,接着便轟的一聲炸裂開來,幾片炮彈碎片當即四散橫飛,頓時又撕碎了幾個附近看熱鬧的叛軍,另外爆炸產生的巨大聲響,還有衝擊波,掀翻了不少人,震得附近那些叛軍炮手們一個個耳鳴眼花,暈乎乎的。
叛軍炮手有點慌了,因爲敵人兩次發炮,炮彈落點距離他們越來越近,他們這才意識到,敵軍炮手瞄的很準,這麼遠距離下,居然還能打的這麼準,幸好他們的大炮目標不是很大,要不然的話是座房子,也該被轟塌了,這種精度,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想都不敢想,三四百米外想要他們命中一座房子,除非老天開眼,讓他們撞大運,估計纔有可能,可是敵人的炮手居然如此厲害,這讓他們更加擔心了起來。
越是擔心,越是害怕,就越是慌亂,越是慌亂,就越是速度慢,在軍將的喝令聲中,這些炮手慌手毛腳的又一次開始裝填,動作比起第一次混亂了許多,差一點就出亂子,好不容易折騰了好一陣子,不等他們在此復位瞄準西山村,人家卻又一次開炮了。
從雙方炮擊速率來說,西山村那邊的炮手已經是完勝了叛軍,本身海狼的炮兵訓練就十分充分,每天要不停的進行各種訓練,可以說已經把裝填復位的每一個動作,都臻至完善,沒有一點花哨動作,所有人的動作都精確的精簡到了極致,配合也達到了極爲默契的程度。
另外加之海狼的炮架設計合理,瞄準機構更是接近近現代火炮,操作簡便很多,這樣如果開炮速度還超不出叛軍的話,估計炮手自己就該找棵歪脖樹上吊拉倒了。
所以海狼的炮手操炮射擊的速度,起碼超出叛軍三倍以上,甚至可以達到四五倍之多,讓叛軍炮手絕對是望塵莫及。
海狼的炮手根本不給叛軍反擊的機會,兩門炮輪番開火,不斷的調整射角,瞄的也越來越準,六磅炮的炮彈在第四次射擊的時候,已經是擦着敵軍大炮的邊落下了,當場便把圍在大炮旁邊的一羣叛軍炮手給撕成了碎片,開出了一溜血衚衕。
而叛軍到現在纔剛剛打了一炮,第二炮到現在都沒有瞄準,這會兒又被打死了這麼多炮手,一些炮手的血肉都噴濺到了炮身上,黏糊糊的糊在了炮管上,炮架上更是沾滿了叛軍的血肉,嚇得那些叛軍炮手紛紛走避,只想趕緊逃走,連開炮都顧不上了。
叛將張濤氣的跳腳大罵,命令親兵過去,砍了兩個試圖逃走的炮手,這才彈壓住了那些炮手,逼着炮手再次圍在了大炮炮架旁邊,死命的推動死沉死沉的大炮復位,這會兒他們都後悔了,剛纔太過大意,沒有構建炮位掩體,這會兒想要再去構築掩體,也已經晚了,他們只能硬着頭皮,冒着海狼的炮擊進行操炮。
這時候寨牆上的海狼步兵之中的一等射手,和兩個專職狙擊手,也都奉命開始用他們的狼牙步槍瞄準了叛軍紅夷大炮的炮手進行射擊。
雖然海狼的狼牙步槍,最遠有效瞄準射程,在三百米左右,現在這個距離已經有點太遠了一些,可是隻要打到那裡,米涅彈還是具有相當的殺傷力的,叛軍炮手又沒有披甲,只要打中,就能輕則重傷他們,重則當場要他們的命。
叛軍炮手一會兒工夫,便被撂翻了兩個,雖然有點蒙的成分,可是卻把他們打的莫名其妙,都搞不清楚是哪兒飛來的銃彈,居然能打中這麼遠的他們,這就更把那些叛軍炮手給嚇得半死,一時間慌亂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而這個時候,海狼的十二磅炮,卻已經開始打出第五枚炮彈了,可憐的叛軍直到這個時候,死傷慘重,卻還是沒有來得及打出第二炮。
這顆炮彈這一次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只朝着叛軍大炮的炮位飛來,在沒有現代烈性炸藥和現代化的柱狀炮彈之前,想要用簡陋的圓形榴彈和實心彈摧毀這麼遠一個點狀目標,對於海狼的炮兵來說,還是一個相當具有難度的任務。
可是這枚炮彈,這一次卻非常爭氣,落點距離叛軍紅夷大炮非常近,可惜並未直接命中叛軍的大炮,但是卻好死不死的正好砸在了叛軍堆放在大炮附近的那一堆彈藥上面,幾乎是瞬間便引起了這些火藥桶的殉爆。
叛軍的紅夷大炮的炮位上,頓時騰起了一團蘑菇雲,肉眼幾乎都可以看到爆炸中心點形成了一道圓形的衝擊波,朝着四面八方擴散了開去。
叛軍炮手這一下可就倒了血黴了,所有炮手在這聲驚天的巨響之下,要麼當場被撕成碎片,要麼就被爆炸衝擊波衝飛了出去,就算是躲過爆炸和衝擊波,劇烈的震動和聲音,也要了他們的命。
距離爆炸附近幾十步之內的人,幾乎都被震碎了內臟,一個個倒地便沒了動靜,有些人甚至當場被車去了身上的衣服,變成了光豬,總之在炮位上的所有叛軍,不管是炮手不是炮手,就連附近一些民夫,在這次爆炸之中,都成了殉葬品。
至於那門紅夷大炮,炮架被直接炸燬,炮管都飛出了好幾米遠,砸在了雪地之上,咕嚕嚕還滾出了一段距離,徹底算是玩兒完,從他們到來,到這門紅夷大炮被摧毀,可憐的叛軍從頭至尾,卻只打了一發炮彈,真可謂是悲催到了極點。
叛將張濤遠遠的差一點也被震了個跟頭,被親兵扶住,呆若木雞一般的看着自己的那門大炮就這麼沒了,一時間甚至連思維都停止了運行,呆傻一般的張着嘴,看着蘑菇雲騰起的地方,半晌下巴都沒有合上。
看着他們的紅夷大炮,就這麼只開一炮,就被徹底摧毀,所有叛軍的士氣直接跌到了褲襠裡面,一個個再也興奮不起來,變得如喪考妣一般,這會兒根本沒信心再打下去了。
而西山村那邊的人,則看到這一幕之後,頓時響起了一片震天的歡呼之聲,心中的陰霾也頓時一掃而空,他們現在有紅夷大炮,可是叛軍那邊卻沒有了,這一下他們還怕個屁呀!一個個士氣大振,有些鄉兵更是喜形於色,只差在寨牆上跳舞了!
張濤氣的是肝膽俱裂,幾乎當場崩潰,但是理智卻還是讓他保持了一絲清明,雖然現在他主力未損,可是士氣卻因爲今天的事情,跌到了谷底,就算是現在他繼續逼着手下去強攻西山村,恐怕除了徒然付出傷亡代價,也不會取得任何戰果。
所以他氣歸氣,但是卻還是下令後撤二里,就地紮營,至於那門被崩飛的紅夷大炮,他也懶得去收拾了,估摸着是沒用了,就算是拖回來,沒有炮架,也沒有了炮手,照樣也是廢物,於是乾脆就被他丟在了西山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