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們心中罵歸罵,但是卻怎麼也要派人去表示表示的,知縣和城中上下人等,這次是鐵了心說什麼都不能讓這幫賊兵進入縣城之中了,現在城中還有當初張嘉策留下的一兩千官兵,把整個縣城搞得烏煙瘴氣,就連縣城裡面一些有名的士紳家,都被他們給禍害了,要是再讓這幫曾經的賊兵入城的話,那麼這永安縣城就徹底遭殃了。
於是永安知縣想辦法在城中搜羅了幾頭豬羊,又想辦法弄了十幾壇劣酒,外加五百兩銀子,派人送出了城,送往了於孝天的軍中。
被知縣派出來的是永安縣的一個捕頭,別看這捕頭平時在永安縣地頭上算是個跺跺腳就能讓不少地方震三震的人物,可是現在這種時候,在於孝天這樣的軍將面前,這捕頭連個屁都不算。
這個姓魏的捕頭出了城之後,帶着幾十個城中的鄉勇,戰戰兢兢的把這些禮物送到了於孝天的軍前,一衆人撲通一下就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滿臉堆着笑對於孝天問好。
於孝天冷眼看了一下這幫人,微微點點頭問道:“現如今縣城之中情況如何?城中存糧可還夠維持多久?”
一聽於孝天問及城中存糧,這姓魏的捕頭差點就哭了,趕緊趴在地上連連磕頭哭道:“啓稟於大將軍,永安縣城之中,這大半年來連遭匪患,城中存糧支應過往官軍,早已是十不存一了!
現如今城中還有張將軍餘部一千多人,天天在城中四處大索,城內已經是沒有存糧了,我們知縣老爺這次派小的出來迎接將軍,特意囑咐小的要給將軍大人說明,現如今縣城之中,實在是已經拿不出更多的糧食給將軍大人了!
近幾日城中已經有人餓死,小的昨天還在街上收攏了幾十具屍體,個個都是活活餓死的!還望將軍大人萬萬要體諒我等一二!”
於孝天其實在來路上就對永安縣城的情況有了一定的瞭解,知道永安縣經過這大半年來的拉鋸戰下來,早已沒有多餘的糧食了,雖然實際情況可能沒有這個姓魏的捕頭說的那麼嚴重,但是估計着也差不太多了。
於是他翻了翻白眼道:“你不必在這裡跟我哭窮,我於某自己帶來的有糧食,用不着逼着你們再給老子出糧助餉,這些東西我收下了,回去告訴劉大人,請他放心,我於某不會進城!
另外現在城中官軍是由誰主事?回去之後告訴他,讓他速來見我,我這裡有撫臺大人的手諭,在本官來之後,這裡的官軍上下人等,皆聽本官的調遣,如若不聽號令的話,休怪我對他們不客氣!”
這個魏捕頭聽罷之後感覺日頭好像從西邊升起來了,他怎麼都沒料到,這個於將軍居然會這麼好說話,原來他還做好了準備,硬着頭皮打定主意,哪怕是挨頓揍,也說什麼不能答應他們入城的要求,可是沒想到於孝天卻這麼輕描淡寫的便自己說出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這個魏捕頭感覺到自己差點激動的哭出來,趕緊趴下領着衆人連連磕頭稱謝,並且對於孝天說道:“多謝將軍大人體諒,現如今城內張副將自從被撫臺大人派人帶走之後,便是孫守備在這裡主持軍務,小的這就回去通知孫守備他們出來見將軍大人!”
於孝天揮揮手令這個魏捕頭回城,下令全軍就在永安縣城西門之外的開闊地上就地紮營。
海狼步兵平時訓練之中,有很重要的一項就是紮營,往往許多吃敗仗的軍隊,吃虧就吃在了不重視紮營的事情上,因爲長途行軍勞累,很多時候爲了多休息一會兒,都是草草紮下營盤,結果給敵人造成了偷襲的機會。
於孝天深知利害,所以在海狼建軍之後,一再要求不管是水師還是陸師,在停扎的時候,都必須做好完善的準備,否則的話對於軍官將嚴懲不貸。
故此海狼的兵將對這件事都十分上心,不敢有些許懈怠,得令之後立即便開始行動了起來,有人在營地周圍開挖溝壕,有人搭建望樓,有人樹立營柵,也有人在營地外面撒佈鐵蒺藜或者插上竹籤,一切都進行的井然有序,一個時辰左右,一座戒備森嚴的營地便出現在了永寧縣城的城外。
但是那個魏捕頭回城之後,足足一個多時辰過去,城內的那孫守備也沒有出來見於孝天,似乎根本不把於孝天放在眼裡。
於孝天默默的計算着時間,當營地紮好之後,他還沒有見到那孫守備出來,於是便立即將一份熊文燦給他的手諭交給了一個親兵,令他立即入城,傳令那孫守備立即出城面見於他。
當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來的時候,西門才緩緩打開,一個全身披掛整齊的大明軍將,帶着一二百虎彪彪的親兵,從城門之中衝了出來,還帶了兩輛牛車,朝着於孝天的大營行了過來。
於孝天端坐在大帳之中,冷冷的看着親衛將那個孫守備還有兩個千總從營外帶入到營中,包括隨行的那些他們的親兵也都帶入了營中。
孫守備年紀大概四十多歲左右,生的是白白淨淨,微微有些胖,披掛整齊之後,倒也有點威風的樣子,只是臉上的神色,卻讓人感到很不舒服,兩隻眼睛骨碌碌的亂轉,眼神四處遊離不停,一看就知道這種人心眼很多,而且態度上也可以看出此人頗有點囂張。
當孫守備和他的兩個手下千總被帶入帳中之後,這姓孫的駐足掃了於孝天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絲乾笑,抱拳對於孝天笑道:“卑職不知於將軍大駕前來,有失遠迎還望將軍大人多多見諒。
於將軍從泉州過來,這一路上車馬勞頓,肯定十分辛苦,卑職也沒什麼好招待將軍的,特意給將軍在城中找了兩個美婢,送來伺候將軍,另外卑職給將軍準備了紋銀五百兩,算是給諸位弟兄買酒喝,還望將軍大人笑納!”
於孝天冷冷的看着這個孫守備,沒有露出一絲的笑容,甚至於根本就沒接他的話茬,這樣的態度讓那個孫守備頗爲難堪,不由得臉色也沉了下來。
於孝天冷冷的打量了這廝一陣之後,看到這傢伙依舊是一副囂張的樣子,忽然間冷聲喝道:“孫守備,你可知罪?”
這姓孫的聽罷之後,不由得愣了一下,似乎感到有些可笑,冷笑着反問道:“哦?於將軍此言何意?在下何罪之有?”
於孝天冰冷冷的喝道:“好一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居然還敢說你何罪之有?
好吧,那麼我就告訴你犯了什麼罪好了!第一,你得知本官前來,已經派人通知你出城參見與我,而你卻聞而不見,遲遲不肯出城面見與我!這便是以下犯上不尊號令!
其二,你明知現在是正在行軍打仗,卻私自攜帶女眷入我大營,試圖以美色賄賂本官,想要擾亂我的軍心!
其三,你這段時間在永安縣城中,身爲官軍主將,卻不知約束部下,反倒是變本加厲的魚肉百姓,濫殺無辜,縱容手下兵將大肆對城內百姓姦淫擄掠!
這三條你可有什麼話說嗎?”
這個姓孫的一聽,便知道今天算是倒了黴了,居然碰上了於孝天這個生坯,於孝天這是擺明車馬,要先拿他立威,但是他豈會怕於孝天,他雖然只是個守備,但是比參將低的並不多,而且他也算是有後、臺之人,他的一個親戚,在京師爲官,就算是張嘉策在的時候,也不能對他怎麼樣,而今天這個於孝天,居然想要用他立威,他當然不會認了。
於是姓孫的冷笑了一聲道:“既然於參將這麼說,我倒是也有話說。
你雖然派人通傳與我,但是我作爲軍中主將,豈能輕信旁人所說,你說有撫臺大人手諭,我並未見到,所以不來見你,也不算是以下犯上不尊號令!
其二這不過是我想要送給於參將的禮物,於參將不想要的話,我大可帶回去便是,又何談擾亂軍心,淫、亂軍營呢?
其三嘛!於參將剛來這裡,還未入城,又如何知道我縱容部下在城中濫殺無辜,姦淫擄掠呢?依我看這不過只是於參將的欲加之罪罷了!
既然於參將如此待我,那麼卑職自然是會找撫臺大人申訴的,告辭!”
說着這姓孫的守備轉身就想出大帳,帶着手下親兵離開軍營返回城中。
於孝天眼中寒光一閃,冷哼一聲怒道:“好你個膽大妄爲之輩,居然如此藐視本官!來人,將此人拿下,剝了他的甲冑,綁上吊在轅門之外!以儆效尤!”
聞聽於孝天的喝令,帳內親衛立即便飛身撲了過去,要把這個孫守備拿下,但是這姓孫的一聽,立即轉過身一把拔出了腰間的寶劍,大吼道:“我乃是堂堂守備,誰敢動我?”
跟着姓孫的過來的兩個千總一聽,也都立即氣壯了起來,一起拔出腰刀,指着周圍撲過去的那些親衛吼道:“退下!誰敢過來?”
大帳之中頓時便劍拔弩張了起來,親衛們也都紛紛拔出了腰刀,把孫守備三人包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