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兩個副手

王府內,秦王朱陰沉着臉,揹着手在房間來來回首,垂手站着他的兩個幕僚趙無忌和邵聞達,今天秦王的心情着實有些不好,原本在朝會上父皇將正式宣佈他爲宗人令,給他一次增加聲望的機會,不料最後卻沒有公佈,他站了兩個時辰,卻變成了燕王的背景,倒是燕王大大出了一把風頭,這着實令他心中嫉妒,還有李維正,更是踩着他的肩膀當上了錦衣衛千戶。

朱的心中鬱悶不堪,他忽然回頭冷冷地問兩個幕僚道:“王翰一直就表示效忠於我,眼看這次他要被提爲千戶,卻橫刀殺出一個李維正,奪了他的機會,新仇舊恨讓我忍無可忍,你們說我該怎麼對付他?”

這些天趙無忌十分沉默,整天將自己關在房間裡閉門思過,他在一點點回憶自己失敗的地方,最後他得出結論,定遠縣和武昌的兩次失敗都是李維正這個罪魁禍首,爲此他咬牙切齒,恨不得將李維正挫骨揚灰纔好,但他手上已經沒有了人手和權力,無法再報私仇了,今天又傳來消息,這個李維正居然當了錦衣衛千戶,趙無忌幾乎要氣瘋了。

此刻見秦王似乎要動李維正,趙無忌立刻抓住這個機會,上前躬身一禮道:“殿下,錦衣衛仇家滿天,欲啖其肉之人無所不在,今天李維正忽然成爲了錦衣衛的風頭人物,我想有心殺他之人會更多,如果李維正突然死掉,誰會往殿下身上去聯想呢?”

“不可!”趙無忌剛說完,邵聞達立刻站出來反對道:“前幾天我就給殿下說過,皇上處分晉王,其實就是在警告諸王不要再妄動心思,我想,皇上警告殿下的意味更濃一點,這個時候殿下應該韜光養晦,把精力放在別處纔好,不要再在朝中生出事端,李維正已是錦衣衛千戶,動這種級別的人更要慎重,他若出事,皇上豈會善罷甘休,一旦嚴密追查,查出趙嶽的背景,殿下危矣!”

說到這,他又瞥了一眼趙無忌,陰陽怪氣道:“倒是有些人爲一己之私不顧後果地慫恿挑撥,殿下可得當心啊!”

趙無忌臉脹得通紅,怒視邵聞達道:“明明是殿下在問如何對付李維正,我只是在爲殿下分憂,怎麼是一己之私,你要把話說清楚。”

“好了,你們不要吵了。”

朱不悅地攔住了他們二人的爭吵,他們兩人這幾天視同水火不容,一有機會就互相攻擊,這可對自己不利,不過剛纔邵聞達的話確實提醒了他,李維正是父皇親自任命,真不能妄動,應該把精力轉到日本那幾船白銀上,這纔是當前急迫地問題,至於李維正成千戶已經木已成舟,即使不能殺他,但也不能讓他的千戶當得舒服

想到這,他便對邵聞達道:“麻煩邵先生去找一下呂思遠,把我的意思傳給他,總之我不想讓李維正地這個千戶做得太舒服,讓他自己看着辦吧!還有,趙嶽是我的人,這件事也不能讓他知道。”

夜幕漸漸落下。大街上地行人開始稀少了。月亮爬上西天。將一片銀色地清輝灑向人間。江寧縣長樂街上。一輛馬車飛馳而來。慢慢停在一座宅子前面。馬車裡。呂思遠低聲對錦衣衛南鎮撫使王翰道:“我叮囑你地話記住了嗎?”

王翰點了點頭。“呂先生放心。我會照呂先生地意思去說。”

馬車停穩了。王翰下了車。走上了趙岳家地臺階。敲了敲門環。門開了。他隨即走了進去。大門又重重關上。馬車上地呂思遠一直盯着他進屋。這纔將隱進了馬車內地黑暗之中。

副千戶趙嶽地府第是一座佔地兩畝地地中等宅子。他有一妻兩妾。還有幾名陪寢地侍女。兒女也有四五個。長子已經二十歲。在家無所事事。準備子承父業。最小地一個兒子也十歲了。正在學堂讀書。趙嶽雖然官運不好。在錦衣衛中資歷卻是最老。所以許多油水足地大案中總能見到他地身影。他也着實撈肥了。不過。和所有地錦衣衛官員一樣。他始終保持低調。不敢露富。他究竟有多少錢。甚至連他老婆都不清楚。

此時趙嶽正在書房裡鐵青着臉獨自喝悶酒,書房是男人固有的一塊領地,不在年齡、不在讀書多寡,條件稍好地人家都會佈置,趙嶽雖然大字不識一筐,可他也有自己的書房,書房裡沒有幾本書,也沒有紙筆,只有一個又一個地酒罈子,酒是趙嶽的最愛,尤其當他遇到煩惱時,他就更會沉溺於酒中。

今天可以說是趙嶽一生中最灰暗的日子,他等了整整八年,他勢在必得的千戶之職在最後一刻丟了,當他聽到那個消息時,他連死的心都有了,他已經四十三歲,跟隨皇上打下大明江山,卻敗在一個剛出道,小他近二十歲的年輕人手中,他心中如何服氣,不僅如此,他還成了整個錦衣衛最大的笑柄,就在三天前,他還特地請了百戶們喝酒,和大家一起暢談他當千戶後會給大家帶來什麼,可現在,他的臉真的丟盡了,不僅如此,秦王一直對他的期望很大,如果他連一個千戶都混不上,他又怎麼成爲秦王在錦衣衛的代表,他雖是個粗人,但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趙嶽嘆了一口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這時,書房外傳來了管家的稟報聲,“老爺,鎮撫使王大人來了。”

趙嶽一怔,他立刻站起來道:“快快有請!”他索性放下酒杯,親自去迎接了。

趙嶽和王翰二人一個是科班出身,一個卻是當兵的大老粗,按理他們應該無共同語言纔對,事實上,他們關係卻特別交好,這既是一種緣分,又是一種優勢互補,呂思遠對兩人的關係當然瞭如指掌,所以他便將王翰拉來,作爲自己的假手,另外,由於呂思遠在錦衣衛地隱性地位極高,各錦衣衛高官對他巴結有加,尤其這個王翰不僅巴結他,而且還成爲了他的心腹,許多他不願出面的事情,他都會指使王翰來做,今天由王翰來做此事,就是最合適不過。

“趙千戶看起來氣色不太好呀!可是爲了白天之事?”一見面王翰便開門見山地說道。

“別提了!”趙嶽長長嘆了一口氣道:“也不要叫我什麼千戶,我不過是個副千戶而已,離千戶差得遠呢。”他顯得心情十分沮喪。

王翰攬住他地肩膀拍了拍,笑道:“不用這般氣餒,我就是來開導你的,走!先去喝杯酒

兩人來到趙嶽的書房,對面坐下了,王翰喧賓奪主給趙嶽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他端起酒杯笑道:“有什麼話,咱們先喝一杯酒再說。”

趙嶽悶悶不樂地將酒喝了,想到白天地遭遇,他終於忍不住嘆道:“我趙嶽十五歲就跟隨皇上打天下,腥風血雨中過來,又辦了這麼多大案,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末了卻連一個千戶都當不上,天下可有做了八年的副千戶?”

王翰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笑道:“如果我告訴你,李維正的最後任職其實還沒有塵埃落定,你相信嗎?”

“這怎麼可能!我都親眼看見他地任命書,而且是皇上親口御封,怎麼會沒有塵埃落定?”趙嶽激動得脖子都紅了,可他看見王翰不慌不忙的喝酒,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一絲希望又忽然從他心中升起,他連忙追問道:“你這話可當真?有什麼依據?”

王翰笑了笑道:“我沒有什麼依據,可是事實擺在那裡,難道你就沒有看到嗎?”

“什麼事實?”趙嶽聲音都有點發抖了,他連忙給王翰把酒滿上,央求道:“老王就不要吊我了,我的心癢得難受,你就告訴我吧!”

“好,我就告訴你。”王翰不慌不忙地說道:“李維正其實是誰地人你應該知道吧!”

“聽說他是太子之人。”

“問題就在這裡,咱們錦衣衛是皇上的直屬,效忠的是皇上,李維正就有點難以兩全了,他只能選擇效忠皇上,可太子那邊怎麼交代呢?太子又甘心嗎?所以我說他的職位未定就是這個意思,據我所知,太子的原意是讓他做東宮侍衛長,我想太子也一定會在皇上那邊努力把他調回東宮,他能不能回東宮,關鍵就在於”

說到這裡,王翰戲劇性地嘎然停止,似笑非笑地望着趙嶽,意思是說,‘後面的話,還需要我說嗎?’

趙嶽急得站起身,向他連連施禮,“王大哥,不!王大爺,求你告訴我了,我是個粗人,怎麼能理會到這裡面地玄機,你就直說吧!”

王翰陰險地笑了,他壓低聲音,在他耳邊一字一句道:“關鍵就是他在錦衣衛的表現,如果他混不下去,甚至犯事,皇上當然會答應太子,將他調走。”

趙嶽怔怔地呆立在那裡,漸漸地他地眼睛亮了,他理解了王翰的意思。

“好!我今晚就去聯繫弟兄們。

就在王翰對趙嶽進行循循善誘地同一時刻,另一名三所的錦衣衛副千戶費廷安也來到了父親地書房,費廷安的父親叫做費天,早在錦衣衛還是朱元璋的御用拱衛司時,他便是百戶了,洪武十五年錦衣衛成立,費天便是第一批千戶,這一做也是八年,據說當年朱元璋本來要提升他爲指揮使,蔣只是第二人選,但不巧就是那幾天費天忽然病倒了,機會就被蔣奪了去,也就從那時起他的身體一直不好,時病時愈,到今年他剛剛五十歲,便正式以身體原因提出退仕了,一般而言,軍隊實行世襲制,父親退役後,由長子將繼承他的官職,但錦衣衛不同,它雖實行半軍隊化管理,但百戶以上的高級官員要由朱元璋親自任命,而對於千戶這樣的核心級人物,更是要嚴格挑選,所以費天退仕後,朱元璋看在當年他沒有被提升的份上,勉強給了他的兒子部分繼承權,從百戶提升爲副千戶,就是這樣,已經讓費家感恩戴德了。

費天此生最大的愛好就是收集玉器,由於職業因素,十幾年來,他的手中收集到了一大批名貴玉器,爲此他特地在書房中設計一間密室陳列,退仕後,每天十二個時辰,他至少有七個時辰在品玩他的各種玉器。

此刻,費天正在燈下品鑑一柄漢朝白色如意,透過燈光他在仔細端詳其中的雜質或斷痕,讓他很滿意,他足足看了半個時辰,只發現了一絲細微的雜質,玉沒有雜質是不可能的,關鍵是雜質的多寡,象這種只有一寸長,頭髮絲般的雜質,這就屬於極品好玉了。

就在他記錄下品鑑結果,又拿起另一塊玉佩時,兒子費廷安悄悄走進書房,低聲道:“父親,你現在有空嗎?”

“你有什麼事嗎?”費天放下了玉佩,費廷安是他的長子,也是他唯一的兒子,和玉相比,還是兒子重要一點。

“父親,今天三所的千戶終於任命了,居然不是趙嶽。”

費天一怔,‘不是趙嶽?’

和所有人一樣,他也認爲三所千戶非趙嶽莫屬,論資歷、論功勞、論做事能力,在眼前錦衣衛其他九個副千戶中都沒有一人能趕上趙嶽,雖然他也有識字不多這個最大的弱點,但其他千戶的資歷和他差得太大,在錦衣衛最重要的就是資歷,在趙嶽做百戶時,其他副千戶最多還是個小旗,若不是趙嶽吃了讀書不多這個虧,他早就被提升爲千戶了。

“回稟父親,今天朝會,皇上正式任命一個年輕人爲三所千戶,此人也是錦衣衛百戶,不過他進錦衣衛也才大半年,聽說他以前是太子的人。”

‘太子的人!’費天釋然,原來指的是李維正,他是知道的,難怪能如此飛黃騰達,他點了點頭便笑道:“此人做了千戶,趙嶽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是這樣的,趙嶽得到消息後一言不發,指揮使讓他去見新千戶,他竟把手中的茶杯捏碎了,後來新千戶要去軍營,他竟不理睬,揚長而去。”

“哼!趙老三這個蠢脾氣不改,他一輩子也休想做到千戶這個位子上,秦王對他這種人感興趣也真是失策。”費天顯然對趙嶽很是不屑,他沉思了片刻,便問兒子道:“那你是什麼態度?”

“回稟父親,孩兒一直畢恭畢敬,按照正常的下屬之禮來待他,但孩兒心中還是有點迷茫,所以特請父親指點迷津。”

費天捋須微微笑道:“我兒今天的態度是對的,你能感覺迷茫就說明你開始有頭腦了,你也要記住爲父的話,對此人你可熱情但不能過於親近、可恭敬但不能樣樣從命,要多看多想,我有一種預感,皇上打破規矩任命一個年輕人來做千戶,我覺得這裡面必有文章,而且這個人還是太子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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