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白在後院做完功課,與白鶴彰打了一聲招呼後,便回了前院。
林婉月早已洗漱完畢,正在收拾細軟,準備回家。
憨牛也起牀了,朦朧着睡眼,正要洗漱時。張小白竊取他人勞動果實,先把木盆裡的水給享用了。
“憨牛,一會兒,你把車套上。我們吃過早飯直接趕車去學政司,等拿了文書,我們就回家。”
張小白一邊洗臉說道。
憨牛點頭。“嗯。我知道了”
隨後,張小白又把昨天夜裡認識白鶴彰的事情,簡單的和他說一下。
憨牛自然是一臉的驚訝。
“天底下還有這麼巧的事?”
“誰說不是呢?但,這麼巧的事情的確發生了!好了,不多說了!我還得帶着婉月,到後院去一趟呢!你洗完臉去套車吧!”
“哦!我知道了。”
林婉月房間。該打的包袱都已打好,全在牀上放着,只差拎包走人了。
片刻,張小白走了進來,又把昨天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林婉月和憨牛一樣,也是不可思議表情。但無巧不成書,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
當得知,張小白要帶她去後院,和白鶴彰互相認識一下時。林婉月有些不情願的說道。
“我也得去?不去,行嗎?”
“不行!他可是我的師兄。馬上就要分別,你不露個面兒,說不過去。誰讓你是我的未婚妻呢?”張小白執意說道。
“可是,我這身衣服?”林婉月愁眉不展,好像自己身上的衣服,穿不出去一樣。
張小白疑惑。“衣服?衣服怎麼了?不是挺好看的嗎?”
“好看嗎?”
“好看!”
“可是,我覺得有些太隨意了。要不,我再換一身?你等我一下。”
“不用了!太麻煩了。走吧!”
“哎,你別拽我呀!我走還不行嗎?你還拽?”
……
後院,白沐蓮房間。
白氏三兄妹,張小白、林婉月,分賓主坐下,喝茶閒聊。
按道理,會客應該是去白鶴彰房間的。只是,男人普遍都不愛收拾,房間裡難免髒亂。張小白又帶着女眷。他左思右想後,覺得實在是沒臉開門迎客。所以,臨時定在了妹妹的房間。
白沐蓮倒是挺高興。用上好的茶葉,殷勤款待,親自爲林婉月和張小白奉茶。
當茶水一一奉上,她又親密無間的與林婉月緊挨着,坐在了一塊兒。主動聊一些女兒家的體己話。
“林姐姐,慕白到時候去北京,你會去嗎?”
“我?我不知道。”
“姐姐,我希望你能去!到時候我們可以經常聊聊天,或許,還能做個好姐妹呢!”
“……”
林婉月察覺到,她這是話裡有話呀。“好姐妹?”她反覆尋味,覺得這個詞彙此時很不一般。
張小白見她不語,於是替她說道:“她會去的!我到時候肯定如你的願,把她給帶過去!”
誰知,白沐蓮卻明眸一瞥。
“慕白兄?你是和我哥在聊天!我是和林姐姐在聊天!咱們能不能不要互相打擾?”
“啊?”
“噗嗤”
白玉竹忍不住笑意,忙玉手輕掩,以免失態。
“師弟喝茶。好茶不喝,可惜了!”白鶴彰端起茶盞說道。
張小白頓覺尷尬。也端起茶盞輕飲了一口。
片刻,他問道:“師兄,你們今天不走了嗎?”
“今天是走不了。我的同窗還在病中呢!估計得到明天。唉,他是又得病,又落榜,身心疲憊呀!此刻,正難受呢!”
“難受,能不難受嗎?十年寒窗,只爲今朝。咱們也算過來人了。一路大考小考多不容易呀。臨了臨了,竟被一場病痛毀於一旦。怎能不讓人痛惜?唉!哎,對了師兄,他是第幾次應考了?”
“第二次。沒機會了!”
隨即,二人都在爲落榜的李嚴,搖頭嘆息。
……
客棧門口。張小白的馬車已經被憨牛牽引出客棧,停在路邊上。
白氏三兄妹親自送張小白和林婉月走了出來。
待張小白把林婉月扶上馬車後。回身拱手說道:“師兄。你們就此留步吧!不要再送了。待來日,我們北京再見!”
“嗯,北京見!路上小心。照顧好弟妹!等到了北京,咱們兄弟還並肩作戰!如何?”
“好!並肩作戰!後會有期,告辭!”
張小白說完,登上馬車。最後,有意無意的又向白沐蓮看了一眼。
“小妹,北京見!”
白沐蓮沒有說話。她目光低垂,十指揉捏,離別之傷感,盡寫在臉上,就差流眼淚了。
當着白鶴彰的面,見她是這種表情。張小白不由的再次尷尬了一下。
馬車啓動,張小白鑽入車廂,與白鶴彰他們漸行漸遠。
不久,林婉月捧起張小白的胳膊問道:“是她給你抱扎的吧?”
張小白輕輕抱住她。笑問:“吃醋了?”
“沒有。只要她願意。我歡迎她!”這一句話,她思慮了許久,終於淡然說了出來。
“真的?”
“真的!”
“唉。”張小白嘆息。因爲他看得出來,這不是她的本心。這怎麼可能會是她的本心呢?
“你嘆什麼氣?”林婉月問。
“我還沒拿定注意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爲什麼?難道你不喜歡她?”林婉月疑惑。
張小白沉吟片刻。說道:“說實話。我不能騙你!向她這麼漂亮,又有才學,我不可能不喜歡!但是,舒雲有是我的前車之鑑!我不得不慎重呀!”
“剛纔聊天的時候。她說想和我成爲好姐妹。還主動叫我姐姐,這分明是話裡有話嘛!我想她應該是不在乎大小的。”林婉月說道。
“她是不在乎大小。可是,她父母呢?你知道她的家世嗎?”
“家世?不知道啊。我怎麼會知道?你們又沒和我說!”
張小白嘆息說道。
“唉,她父親是南陽府的府尊。你說,我敢不慎重嗎?估計,和舒雲一樣,沒戲!”
“啊?又是一個官宦家的女兒?”
林婉月的表情,忽然變的失落,心理漸漸有些自卑。
“小白,我?看來我真的擋你的路了。要不……”
“打住!別說了!”張小白及時打斷。
“你信不信,以她的心氣,我前面和你取消婚約,她後面就會把我看扁?因爲我的人品,咔、咔、咔,沒了!她還能看上我嗎?我不傻。雞飛蛋打的事情,我會去做嗎?切!”
說到“咔咔咔”三個字時,張小白還配有動作,是直接往自己身上砍的。
滑稽的動作,幽默的語言,頓時將林婉月給逗樂了。
“噗嗤”
一聲失笑。失落感,頓消!
甜井路,學政司衙門。
昨日的紅榜,依然被高高懸掛。不過,現在要滄桑無力了許多。周圍也失去了參與圍觀的人羣。昨日的盛況,不復存在了。
全省一萬多名應試學子,最終有幸入圍者,不足千人。科舉,就是這麼殘酷。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昨日的秀才,今日的舉人,一夜之間,天壤地別。
有了舉人身份,便可以入仕。前明如此。此時,亦然如此。只不過,入仕級別不高,日後想要升遷,比較困難。四、五品打住,入不了高層。
鄉試之後,還有會試。而會試之後,若有幸再能入圍,便可得進士之階。到那時,纔是真正的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張小白辦完相關手續,取了兩份文書,一個是功名冊,可證明舉人身階。另一個是“中國國防大學”入校文書。
出了學政司。林婉月和憨牛在外面等着他。他把兩張文書交給了林婉月。
雖然只是薄薄的兩頁紙,可林婉月拿在手裡卻覺的沉甸甸的。
她喜滋滋的看了又看,覺的那幾個燙紅色的金字,真是耀眼。
“嬸嬸要是看到了。指不定要高興成什麼樣呢?小白哥,我快些回家吧?我想家了!”
“回家!我們回家!走,憨牛!回家!”
“好咧!”
一說回家,三人高興的跳上馬車。
憨牛抖起馬鞭。
“啪”
一聲脆響,馬車迅速啓動。
汴梁西市,張小白與林婉月下了馬車,走在街道上。
林婉月很不情願的說道:“別買了。我們快些回家吧!我想家了。”
張小白搖頭。“不行!必須得買。不然,我覺我對不起你!”
“我不在乎的!”林婉月停下腳步,說道。
張小白回身拉住她繼續前行。
“我在乎!雖然,我窮。可,臉面?我還是要要的。沒有一件像樣的首飾,我哪有臉娶你呀?今天必須得買。”
“可是,你還有錢嗎?嬸嬸給你的錢,我知道。沒剩幾個了吧?”
“婉月。‘好的’我肯定是買不起。我就給你買一支簪子吧?聊表心意。行不行?”
“那路上呢?路上怎麼辦?不吃不喝了?還有住宿,你讓我睡馬路呀?”
“睡馬路,就睡馬路了唄!”張小白笑道。
“討厭!我不睡馬路!算了,還是別買了。我知道你的心就行!”
林婉月再次停下,說什麼也不往前走了。
張小白無奈。隨即伸手入懷。當再次展開手掌時,一張一百元的紅票大鈔,出現在林婉月的眼前。
他晃了晃說道:“放心吧。我是不會讓你睡馬路的。走不走?你要是還不走,我可是要當街訓妻了!”
林婉月驚訝。“你?你哪來的這麼多錢?還是大鈔?”
“哈哈哈哈”
張小白笑了。笑的很得意!
“學政司剛給的。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
“啊?還有這樣的好事?他們爲什麼給你錢呀?還給的這麼多?”林婉月滿心歡喜的問道。
“科舉四宴,你聽說過嗎?”
張小白拉着她繼續朝前走去,問她。
林婉月想了想,搖頭說道:“沒聽說過呀。你知道我讀書不多的。”
張小白笑了笑,解釋:“科舉四宴說白了就是:官辦酒席,宴請入圍學子吃喝,慶祝。再請幾個名媛助陣。才子佳人,吟詩作對,或許還能成就一段佳話呢。不過呢,如今是不時興了,被朝廷明令禁制,直接改成了發錢。這樣既可以杜絕貪腐,還能讓入圍的學子得到更多的實惠!現在,你明白了嗎?”
“哦,明白了!哼,要我說,取消的好!還請名媛?呸!一聽就知道,不正經!”林婉月啐道。
張小白一呆。片刻,他揚天長嘆。
“唉!可惜了!怎麼就取消了呢?”
林婉月似怒非怒的打了他一下,嫀首昂揚說道。
“你少在這兒哀嘆了。快去給我買首飾!”
此時,張小白卻裝起了糊塗。
“哎?剛纔是誰說不買來着?要不,我成全你,我們回家吧?”
林婉月又朝某人打了一下。
“去你的!我憑什麼不買呀?必須得買!我要好的!要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