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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昆明慘案】
曾幾何時,春城飛花。多少歡歌笑語,幾多盛世繁華。泱泱華夏,各族一家。緣何相殘婦孺,怎忍血染華髮。淚問蒼茫寰宇,哀嘆亡魂冤屈。悉聞斬魔利劍,公僕風采凌然。祈願世道昇平,不教妖邪橫行。
【謹以此文向昆明3.1慘案死難同胞致哀】
(今天是2014年3月7日星期五,是雲南昆明車站慘案發生的第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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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奎牽着騾馬,老軍跟在一邊。
兩人一先一後出了村子,還未上大路。老軍即開口幽幽嘆道:“張大人慢走,老漢就不送了。”此言一出,大奎不禁驚立當場。
殺此老軍對於大奎來說不費吹灰之力,然而大奎卻想聽聽他說什麼。
“呵呵呵。”老君笑了笑續道:“昔年大人曾到過順元城,老夫有幸得見。大人悲天憫人之胸懷,老夫感佩莫名。”
二人原地站定,相互對視。老軍眼中清澈自然,卻不似謊言戲人。大奎沉默良久,這才道:“本官有一事相求,不知老哥能否應允?”
老軍笑道:“大人所爲定是對的,不知大人所求何事?”
大奎正色道:“本官所求之事乃是極其重要的事。”說罷略略一頓續道:“能否請老哥再給找口鍋,添些碗筷?”這番話卻是讓老軍忍俊不已。
“想不到張大人竟如此風趣,此事好辦。老夫這就去找來。”說着老軍回身便走,大奎望着老軍遠去,這才身後向後一招。
洪五由藏身處三步並作兩步奔到身前,大奎道:“把糧食帶回去,等我消息。”洪五領命,當即牽了騾馬轉身便走。
過不多時,只見村裡走出來數名元兵,每人皆是揹着抱着大包小包。還有一人端個大簸箕,簸箕裡卻是一摞摞的陶碗及一大捆的竹筷。老軍跟在他們身後一路行來,大奎遠遠望見,嘴角不禁帶起微笑。
老軍帶人來到大奎身前站定,先是指着這幾名元兵道:“他們都是自己人,大人無需見外,有什麼事只管吩咐便是。”老軍看到騾馬不見了,心知大奎必有接應,索性也就見怪不怪了。
大奎點點頭道:“那就勞煩諸位了。”說着向幾個元兵一抱拳。
老軍笑道:“請神請到家,送佛送到西。老夫再陪大人走一程。”說着也不等大奎說話,帶着人向東行去。
大奎此刻倒有些摸不着頭腦了,快步走到老軍身邊與其同行,邊走邊問道:“不知老哥爲何如此?”
老軍嘆氣道:“眼下兵荒馬亂,樑王派人四處抓壯丁,雲貴川三地概不能外。樑王本有精兵十餘萬,如今猛增至三十餘萬,其中大多是抓來的百姓充數。”說着伸手一指身後的幾名兵士道:“他們也都是抓來的。”
大奎再問道:“樑王下令堵截明軍,你們與我走得如此近,不怕軍法嗎?”
老軍再次嘆息道:“如今這年月,老百姓都想過太平日子,誰想打仗啊?”說着老軍由後腰上抽出一根菸袋來,在荷包裡舀了菸絲,手上忙活嘴上道:“這村中校尉是我本族侄子,回頭我跟他說說,放你們過去便是。”說着將菸袋叼在嘴上,取了火折點了煙。
大奎心中感激,再不問話,數人結伴一路到了明軍宿營地。遠遠只見場地上早早直起了木架,一邊堆了好些乾柴,這是早準備好生火做飯了。
隨着一大鍋粥熬出來,,尤其是幾名元兵背的布袋裡,竟都是白麪大饃饃,大家終於吃上了一頓飽飯。所有人圍坐在一起親如一家,哪裡還分什麼元明敵我。
王西元端着碗,邊吃邊道:“不知我們往下該怎麼辦?這裡能安然過去,往後能不能行得通,真不好說啊。”
大奎遙望着蒼翠山巒,斬釘截鐵道:“縱有千難萬險,我等也須一往無前。”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沒言語,都是在狼吞虎嚥,但心中都有一個念想,‘要回家’!
五百兵士吃飽了肚子,已是體力盡復,大奎這纔對老軍道:“勞煩老哥回去,告知其餘元兵弟兄,行個方便。我們也不想打仗。”
老軍一點頭,又帶着幾名元兵青壯將收拾完的鍋碗等物背在肩上,起先的那個樵夫穿回了自己的衣裳,不光混了一頓飯,還得了一串數十文錢。此時老軍要走,他自然跟在身後。
大奎卻道:“等等。”老軍不禁疑惑的回身。
大奎走到紅雲身邊,伸手在馬鞍上掛着的包袱裡拿出一張銀票來。大奎看了看,拿着這張銀票回到老軍身前道:“這是五千兩的銀票,老哥收好了。你們放我們過去,定然是違背軍令,拿上這張銀票,找到錢莊換成銀子,大家分了以後就各自回家吧。”
老軍臉上淌下淚來,哽咽道:“謝大人。”說着結過銀票毅然轉身帶着人走了。
明軍在山坳裡又等了盞茶十分,大奎換了甲冑這才帶着五百兵士翻鞍上馬。因爲他們是明使護衛軍,所攜帶的兵器裝備皆是十分的精良。不光是刀槍弓弩,更有圓盾皮甲護身。
騎在馬上,大奎揚聲道:“前路需穿過一座村子,村裡有數百元兵把守,本官雖是打點了一番,但江湖險惡人心難測,大家仍需萬分小心。”
“遵命。”五百餘人齊齊領命,大奎當先策馬,身後兵士緊緊跟隨。
上了大路,向前又行了一程,大家這才見到村落。說來也巧,這村落剛好坐落在兩座山的山腳下,可謂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大奎帶着五百兵馬護衛着王西元小心翼翼的進了村,隊伍分成三個縱隊,左隊左手持盾右手持矛,右隊卻是右手持盾左手持刀,中間一隊做爲策應。如此隊列可防兩側的攻擊。不是大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爲這關係到數百人的安危,大奎不得不小心從事。
隊伍行至村子正中,幾處院子中不時有元兵探頭探腦。再向前行,那個老軍與元兵帶軍校尉二人結伴站在路旁。至此,這校尉才知道大奎是何許人。剛剛喝了酒,此刻這校尉滿臉透着紅光,見到大奎的隊伍行到身前,忙不住的躬身抱拳。
大奎策馬來到老軍身前停步,揮手示意隊伍繼續向前。
老軍笑着向大奎揮手道:“大人快走吧,天黑之前這裡會換防,遲則生變啊。”
大奎點點頭,在馬上向着老軍及他身旁的校尉一拱手,這才策馬隨着人流過了小村。
明軍不敢多做停留,策馬揚鞭一路向東疾馳而去,身後只餘一片塵土飛揚。
夕陽如血,夜幕降臨。
官道上奔來大隊驃騎,人數足有兩千。遠遠聽到蹄聲隆隆震人發聵,當先旗手扛着一杆虎牙戰旗,旗上繡着斗大一個元字。爲首的將軍紅袍銅甲倒提大刀,看其身姿當是驍勇之輩。
兩千騎兵剛到三寶村口,只見遠遠奔來一名兵士。雖是徒步,但奔速甚快。元兵將領揮手示意隊伍止步,只等着那狂奔來的兵士到了身前。
“刊佈將軍,不好啦。”兵士奔到馬前氣喘着急聲道。
那叫做刊佈的元兵將領聞言怒問:“何事大驚小怪?”
兵士喘息道:“明軍大約五百人從村子裡過去了。”
“啊?”刊佈聞言大怒,咆哮着喝問道:“你等爲何不攔阻?爲何不放煙?”
兵士連忙辯解道:“童校尉與司務老封通敵,騙葛校尉去飲酒,葛校尉不知是計,中了埋伏,我等無人指揮故此不敢出戰。”
刊佈聽到這裡,氣的七竅生煙,怒聲問道:“姓葛的現在哪裡?”
兵士若聲問道:“明軍過去以後,葛校尉與老封帶着幾十號人跑了。”說完,兵士一指正北方向道:“他們是奔北跑的。”
刊佈怒聲厲喝:“左雄!”其身後一名武官揚聲應道:“屬下在。”
“你速帶二百精騎,一路向北追逃。見到逃兵當場格殺,不得有誤。”
“屬下遵命。”左雄一撥馬頭帶着屬下兩百精騎向北追去。
刊佈指着兵士問道:“明軍過去多久了?”
兵士連忙答道:“有半個時辰了。”
刊佈再不理會這兵士,一撥馬頭揚聲喝道:“明軍五百人奔東去了,給我追!”說罷策馬揚鞭向東急追,騎兵隊伍紛紛調轉馬頭緊隨其後向東而去……。
大奎帶着五百明軍沿着官道一路疾馳,路上雖遇到村鎮也不敢稍作停留。
隊伍一路東奔,又走了一天一夜。再向前走就出了曲靖地界了。
行至一處山前,大奎即號令停止前行。轉頭再看王西元,此刻卻已是面色蠟黃形容枯犒。王西元一介文弱,哪裡受過如此奔波之苦,加之身處險地。竟是勞累加心驚,就此病了。
“全體下馬,就地歇息一個時辰。”大奎一聲令下,衆兵士這才紛紛下馬。狗剩石頭二人將王西元扶下馬來,尋了一處樹蔭下休息。大奎親手持了水袋給王西元餵了幾口水。
“王大人,你覺得如何了?”大奎心中關切,不禁開口問道。
須知身爲主將,處事當以冷麪對之,若是感情用事,必然要反受其苦。但此時王西元一場大病之下,竟已是氣若游絲。
“張…大人,我沒…事。休要…休要因我誤事!”王西元有氣無力,說起話來已是斷斷續續。
大奎嘆口氣站起身來,遙望着遠山自語道:“也不知前方是何去處。”
哪成想王西元聽到這句話竟是喘息道:“前方…該到普安…了,那裡是…貴…貴州地界。”說着便再無力說話,雙眼緊閉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