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言重了,老臣不敢,”孫承宗急忙謙讓,對於一個當皇上的徒弟,可不是普通老百姓家裡的孩子那樣簡單,更何況這個徒弟,作戰的能力還遠超過自己,讓他服氣一次也屬不容易了。
“孫老師,既然事已止此,袁愛卿那邊,倒是可以抽身而退了,反正朝鮮那邊和建奴之事已定,留在那裡也沒有什麼大事,不若朕傳旨給袁愛卿,令其班師之際,找機會看看能否摧毀朝鮮的水師,若成功的話,倒是省了朕的一番手腳。若力有不逮,則直接回師,如何?”朱由校想着袁可立此次的任務算是完成了,能不能勸說朝鮮人移民,倒因爲這一變化而變得可有可無了。
有了朝鮮仁宗政府這個明槍持火的投敵,就是朝鮮對大明絕對的叛變,畢竟這個時候朝鮮還是掌握在仁宗之手。一旦大明的軍隊兵臨城下,連同建奴、朝鮮一起打退,搞起移民結紮來,當然更是理直氣壯。所以袁可立留不留下倒沒什麼關係了,而通過上次的海峽之戰,明顯可以看出袁所帶領的水師對朝鮮的王八船還是有一定的優勢的,那倒不如找機會來個斬草除根之計,省得自己還擔驚受怕的。
“皇上此計甚好,袁環公的戰鬥力可謂不俗,有了皇上的阻擊弩,那更是如虎添翼,倒是可以一試,但強龍不壓地頭蛇,袁環公這頭過海龍,能否壓朝鮮一頭,也要量力而行纔是。畢竟那裡有朝鮮的水寨,船隻可是源源不斷。”
“孫老師此爲老成之言。幫朕擬旨吧,若攻擊朝鮮水師順利,則來個全部毀滅,若戰事不順事不可爲,切勿糾纏,撤往萊登。好生巡邏海疆。”
“是,皇上。”
九月二十七日,上午。朱由校的車隊緊趕慢趕的到了延慶,在這裡接到了工部徐光啓的一份光報。
現在到處都是修路的隊伍,一路之上隨時可見。如今工部審覈道路都審的要吐了,因爲皇上擺明了讓下邊的官府名正言順的賺錢,這一下調動了所有官府的積極性,只要是自己地盤內的,那肯定是要修的。
但也不能讓他們亂修。別的不說,最起碼得和相鄰的官府所設計的路能連接上吧。還有道路的難易程度、造價幾何,那更是由工部說了算的。這所有的一切都壓到了工部的身上。徐光啓現在的確是很忙,一方面是求極宮,這裡的事情就很多了,要招學生教授知識。幾個組要分別的研究各自的課題,許多可以適應到軍事上的,還要出去製造。現在這全國修路的大事,更是讓他更忙。但這種忙併不能省心,因爲修路的設計、造價、評價等大權都放在了工部。這工部的權限一大,很容易的就導致了請客送禮、貪污受賄的情況。這種東西太好操作了。所以一批工部的官員,紛至沓來收禮收到了手抽筋。
這個情況很快就被有心人發現了,舉報到了徐光啓處。這樣的事情就是大家合起夥來騙皇上的銀子。皇上再怎麼精明,也不可以每一條道路都去看,而別人看了,也因爲不知道路的標準是什麼,而不會指手畫腳。徐光啓當然不會容這樣的事情發生,當然上奏了皇上。
朱由校看着這種情況,這是後世諸多發包、承包之類的事情,說白了就是一暗箱操作而已,因爲暗箱的存在,所以就有了。特別是這種價格、規格都就由一個部門定,喜歡劍走偏鋒的人當然採取這種方式了。
對於這類問題解決起來沒什麼難的,只要來個政務公開、再有個監督制度,空子就會少多了。政務公開一是在工部的門口設布告欄,二是對對應的驛站、錦衣衛、錢莊專門的公佈,然後三家再在各地門外張貼,讓百姓們評論,有不符者,可匿名、實名舉報,然後部門依法按程度處理。查處的規則仍然按照收農稅的慣例,抄家,並罰在當地掃衛生。
想到這裡,立刻下旨。所以限期十日整改,凡提出整改要求的,朝廷不做任何批評、處罰;而因此事接受的賄賂,也十日之內限期交出,朝廷亦不例外不做處罰。但十日之後,(路程較遠者,以接到此公告之日起或者合理接到此公告之日開始起算,)若仍有犯者,一概重處。
如此政策讓工程大白於天下,就沒有了以次充好、以少充多等事物的存在?當然不是,別說是朱由校這水平,就是再高深的人想把大明的這股風都徹底的封殺,水至清則無魚,人至清則無塗,朱由校可沒打算能把大明的官員一個個都改造成了清天大老爺,除了烏托邦的無限追求者明太祖之外,誰也不敢有這樣的雄心壯志。沒有了貪官,也就沒有了清官,這是社會的規律,老話說的好,‘山上石頭多玉石少,世間人多君子稀,’指望着全部都一樣成爲清官,倒不如想着建全了制度,多一些監督制度,把政務放在了桌面上,讓衆人都知曉,讓當官的多了一份顧忌,自然伸手的人就少了。
把這項聖旨頒佈之後,朱由校還有點沾沾自喜。大明的精英們,現在被錦衣衛,和八杆子都打不着的驛站、錢莊以及那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老百姓給治住了,方法就是這麼簡單而已。
但近傍晚的時候,接着的幾份光報,卻把朱由校的心懸了起來。山海關和薊鎮那邊,先後不斷的有敵襲邊牆關口的警報。最終有五處關口被確認遭到了攻擊,其中並不包括喜峰口,這是什麼招數?
孫承宗解釋說,原來邊牆的示警臺是烽火臺,只要是超過了萬人都是五烽五炮示警,白天放煙、黑夜放火。無論是否是虛攻還是實攻。頂了天去,也就是敵人退了,放點其他的平安煙表示一下。而現在邊牆之外敵人大舉‘虛攻’,該如何準確無誤的表示呢?所以衆多關口紛紛發出了被攻擊警報。
“皇上,建奴此舉,顯然是爲了迷惑視聽。皇上想,其所攻擊的關口,爲何如此之多?想要入關,只需要打通一個關口即可,理應集中力量,對一個關口進行突擊,但現在卻來了一個全面開花?意味何爲?”
“喜峰口!朕斷定建奴第一步的目標肯定是那裡,而其它的所有,只不過是在掩飾這個目的而已。”朱由校沒有一絲的猶豫,雖然情況變得複雜起來,但萬變不離其宗,建奴第一次入關就是喜峰口,如今遍地烽火,如果猜的不錯的話,肯定是在防援軍前去。如今喜峰口已經有了一千錦衣衛在那裡,按照正常來說,有原來的薊鎮邊兵,以及這一千錦衣衛,那防守肯定是不成任何問題的。更何況,那裡離三屯營也相當近,更有一千淨軍離那裡也不遠了。所以朱由校並不擔心,不過如今這個遍地開花卻讓他開始算計起來。
“皇上爲何如此肯定?”孫承宗一愣,三天前,皇上已經給喜峰口派去了一千錦衣衛,並把在山海關內的一千淨軍,也往那裡調動。那時候孫承宗就不明白,現在五個確定的攻擊目標裡並不包括喜峰口,怎麼還能讓皇上把這個位置列爲重點保護了呢?
“孫老師,朕並沒什麼原因,只是直覺而已,如今建奴這逼迫着各地烽火臺報警的做法,無所謂就是打的一種煙霧,調動大明發儘量多的援軍前往支援。這裡肯定也是有一個他所要真正攻佔的目標,看看這五處確定下來的目標,分散在喜峰口的兩側,而位置比較合適的喜峰口卻沒有報警,顯然是欲蓋彌彰了。朕也知道單單的憑此就推斷出這個位置,的確是有些草率了,但朕依然卻覺得如此,但如今天色以晚,光報是無法再用了,用看那錦衣衛能不能頂上了,還有那一千淨軍的速度了。”
喜峰口,李鐵傲立在喜峰口的關樓之上,瞭望着東方。剛剛聽老兵們講了喜峰口名字的故事,相傳昔有人久戍不歸,其父四處詢問,千里來會,父子相逢于山下,相抱大笑,喜極而死,葬於此處,因有此稱。聽着這樣的故事,李鐵不由的想到,自己到底是一個喜劇還是悲劇呢?
訓練錦衣衛開始,自己是第一名指揮僉事,是何等的榮光,但很可惜,隨着訓練的開展,自己體能方面的優勢漸漸的被越來越淡化,而更側重集體的隊形變換、個人的技能。自己在遼東將士因撤銷遼餉之時,算是被委以重任,帶着千人來到了山海關,而後又帶着三千人駐守在了三屯營。
但本來看似緊張的邊牆,最終這裡卻是平安無事,而去給驛站站崗放哨的卻屢屢立下大功,人生境遇還真是不同啊。現在南苑的錦衣衛,跟着袁可立的跟着皇上的都是風光旖旎,個個是光宗耀祖,就可憐留在山海關和薊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