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的急脾氣還是再次犯了,在呂漢強日以繼夜安排商行運作的時候,再次讓王承恩捎來信息,催促他快快啓程,同時也將一面調動武裝家丁的金牌交給他,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呂漢強就長嘆一聲,“難道我走了,你就能順利接手孤臣黨嗎?你沒有足夠的利益,你拿什麼接收?”
崇禎命令欽天監給呂漢強選了一個黃道吉日,在吉時到來的時候,呂漢強再次擁抱了娘單薄的身子,輕輕的拍了拍孃的背:“娘,保重。”
除了這三個字,他實在是說不出什麼來,在京城,沒有自己的照顧,真的不放心一家啊。在看看淚眼婆娑的娘,安慰道:“有三百武裝到牙齒的親兵,我不會掉一根汗毛的。”然後鄭重其事的承諾:“我會回老家,將父親大人的靈柩帶回京城的。”
“二弟,好好讀書準備秋闈。”對二弟的要求只能是這樣:“我們的戶籍都已經轉到京城,京城的高考競爭更激烈,這就看你的能力了。”
二弟變得沉默寡言了,盯着哥哥好半天,最後重重的點頭。他擔心哥哥,但更知道哥哥的心,金榜題名纔是哥哥想要自己實現的。
抱起哭的和淚人一樣的小丫,捏捏自己從新縫到他裙角的壓風金葉子,笑着道:“不哭,不哭,好好的長大,等哥哥回來,說不定給你拐回一個英俊的西北漢子做女婿。”
“我不要漢子,我就要哥哥。”
呂漢強就眼圈微紅的將小丫推到了月奴的懷裡。
掐着小豬,不是,是小黃的腰,將他舉在眼前:“好好的看門,不要老憂鬱的想那小花,我已經派人上門爲你下聘去了,應該就在這一兩天你們就可團聚了。”
小黃就嗚咽着伸着舌頭,它聽不懂呂漢強說什麼,但它敏銳的感覺到自己的主人要遠行的氣氛,一大早就不再倚門張望,而是時時刻刻抱着呂漢強的大腿嗚咽。
“還是將小六子帶去吧。”娘再次提到這個問題。
這時候蹲在牆角垂頭喪氣的小六子,就充滿渴望的望向呂漢強。
呂漢強還是搖搖頭:“小六子對這北京熟悉,有點什麼突發事情,三叔年紀大了,怕耽擱事情,小六子腿腳勤快,還是留下照顧娘吧。”
小六子就失望的再次蹲到了牆角,緊緊的捏着袖子裡呂漢強留給他附近名醫的名單,那上面詳細的列舉着老夫人出現什麼樣的症狀第一個該找的大夫。
走出門的時候,就看見同樣的小胖子攙扶着如雨,站在對面。看着她哀怨而沉穩的眼神,呂漢強就揪心的疼。
丟下所有的人,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到如雨的面前,抓起了她的手:“我回來就再次登門求親,等我。”
如雨就拼命的點頭,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如天河倒瀉,一串串的流淌在緊緊握着的兩雙手上。
好一會,又倔強的擡起頭:“雨兒知道哥哥有大志向,我在家孝敬好母親大人,你就放心的去吧。”
呂漢強心就一震,“母親大人。”這就是說,無論自己如何,她都已經視自己爲丈夫,視母親如婆婆。
“我會回來的,一定。”路途遙遠,兵兇戰險,誰敢保證絕對平安?但這時候一定要這麼說,並且呂漢強下定決心,即便千難萬險,爲了這個家,自己一定要回來。
陳亮提着雙刀,穿着剛剛得到的將軍級鎧甲,威風凜凜的對五成兵馬司劉濤指揮使道:“劉大人,看到沒,無論何時,即便是我家的一條狗若是被欺負了,我都要找你算賬。”
劉濤第一百次拍着胸脯保證:“陳兄弟放心,下午老哥哥我就把家搬到老太太旁邊住下,這你總能放心了吧。”
呂漢強就搖搖頭卻不說什麼,這就是主多大,奴多大,現在陳亮都可以對五成兵馬司的指揮使指手畫腳了。
艱難的爬上娘特意千挑萬選給自己買戰馬那高大的馬背,握着馬繮繩的手已經發白,卻遲遲不肯催動戰馬,最終,還是王公公輕輕催促“大人,咱們走吧。”然後笑着吩咐:“小崽子,去給呂大人牽馬。”
於是一個小太監小跑着接過呂漢強的馬繮,奮然起步。
走啦,走啦,一個新的世界就要在這一步之後,蓬然展現。
轉過街角,已經看不見家人,呂漢強就僵硬的坐在馬上,緊咬着嘴脣一言不發。等一行人出了城門,呂漢強才尷尬的向王公公輕聲感謝:“謝謝公公,我不會騎馬。”
陳亮一個晃悠,差點從馬上一頭栽倒。
我說你怎麼抓的繮繩以至於雙手慘白無血色,我說你怎麼咬牙切齒不催馬,我說你枉顧左右不前行,我還以爲你不捨家人,情怯遠行呢,感情,你是不敢催馬,你是怕掉下來出醜啊。
王公公灑然一笑:“我們這些人是做什麼的?是天下最會侍候人的,察言觀色揣摩人心是我們的本領。其實你不會騎馬也是沒什麼的,國朝養士三百年,早就將許多英雄的腰身養出了俾肉,將原本鋼鐵一般的筋骨養的柔軟啦,做轎子纔是你們這些士子該乘坐的,跨劍騎馬,那是漢唐之風,不再是現在的風流了。”說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是滿眼憂患,“尤其你呂大詞人,在小亭詩會的時候,幾詞成名,可謂天下誰人不識君?更是大冬天的拿着把扇子出盡了風頭,結果你看這不過是仲春時節,便已經是滿京摺扇,一個個走路還要扭啊扭的倒是標緻及了。”然後搖搖頭看向羞愧的呂漢強:“這就是你所說的偶像的力量,你將這本以壞了的風氣,帶的更壞了。”
呂漢強知道王公公豪爽的性子,也不怪他說話直接。
他說的也的確對,現在不要說是這個時節,就是大冬天,這滿京城都是摺扇輕搖,扭來扭去的士子,如此豈不真的害人?
看看已經出了城門,看看大路上熙熙攘攘踏青的士子,好吧,既然風氣被我帶壞,那就讓我再將他扭轉回來吧。於是咬咬牙對那小太監道:“且請小公公放手回到車上,我便再讓我的粉絲見一見他們偶像,胯劍騎馬飛奔的風采。”
還沒等王公公說不可,那小太監已經放開繮繩,呂漢強的坐騎本來是剛剛買來的北地最健壯彪悍的戰馬,運到京城關在馬廄,憋悶的難受,早就懷念昔日馳騁草原的雄風,現在看到寬廣的大路,陣陣清風,已經不住仰首嘶鳴,一覺繮繩一鬆開,哪裡還顧忌背上那個什麼傢伙會不會騎術,立刻長嘶一聲一個飛躍,轉而呼嘯而去。
王公公和陳亮互相目瞪口呆的看了對方一眼,轉而清醒:“快追,要不就出人命啦。”
呂漢強剛剛發出狠話,其實不是要給什麼偶像看,而是要給自己信心。
此去西北戰亂之地,危險自不待說,尤其西北不管是官軍還是流寇,都有大批的騎兵。
大明不缺戰馬,這主要得益於國朝三百年不屈不撓的與遊牧民族戰鬥,最終臣服那些強悍民族,更有河套掌控手中,戰馬當然不缺,尤其魏忠賢的時候還執行大面積的馬政,更讓那些西北百姓家大量養活馬匹。
西北民風彪悍,再加上這年景**,當時白日溫順百姓,晚上上馬做賊,呼嘯來去間,都是馬術高手。
而自己這個高大的書生,踏入那裡,一旦遭遇馬賊,不要說衝鋒陷陣,就連騎馬逃跑都是個問題,因此,在最快的時間裡,將馬術練習熟練這是保命的不二法門。
於是,他就做了這個決定。
卻不想,他胯下的可不是駑馬,而是三叔特意給他挑選出來的上等戰馬,說是千里駒也不爲過,性子狂野粗暴,一旦鬆開繮繩,哪裡還耐得住性子,它哪裡管背上的新主人是不是會騎馬,一個飛躍便衝上了官道,一陣狂風似的就飛奔起來。
呂漢強一個後仰,手忙腳亂裡一把揪住戰馬的鬃毛,趴在了戰馬的脖子上。
也不會駕馭,更不懂停止,只能任戰馬飛奔。
於是那神駿的戰馬撒開四蹄跑出了性子,一路上風馳電掣如同閃電。
呂漢強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嘯,吹的面頰生疼,兩面樹木飛速倒退,讓他心馳目眩,眼睛被風吹的熱淚奔流痛苦不堪,趕緊閉上眼睛,兩腿死死的夾着馬的雙肋,結果按照慣例,這動作是催動戰馬,那馬便跑的越歡實,真的是如龍入海,如虎進山,好不酣暢淋漓。
正奔跑間,突然就聽到前面驚叫:“這不是姐夫的戰馬嗎?”
那戰馬被阻擋住去路,一個緊急剎車,呂漢強就感覺自己如風般飛翔而去。
世子小胖和如雨的妹妹如雲就目瞪口呆的看着這般場景。
這時候,一個俏麗的身影分開呆若木魚的兩人,嘴裡急叫:“什麼?你姐夫來啦?人呢?”
於是世子小胖和火紅的如雨就張着嘴,指着對面空空如也的戰馬。
張子涵看去,馬背上沒人。
小胖和如雲就再指指馬脖子,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這時候子涵才發現馬脖子上八爪魚般吊着一個儒雅的大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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