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炮戰開始了。炮兵傳令兵也不等船上命令下來,立刻下令:“退子銃,清堂,上子銃,調整角度。”
炮兵兄弟們就在指揮官的命令裡,按部就班熟練的操作着佛郎機炮,打開母炮炮身閥門,將滾燙的黃銅空銃退出,丟到一邊,然後用沾水的墩布情理降溫炮膛,立刻將早就裝填好的子銃塞進去,鎖閉炮身,大聲回報:“裝填完畢。”
負責調整校對的士兵猛烈的搖動轉把,調整角度高低,然後大聲回報:“校對完畢。”
這一流程,不過是十呼吸左右,又一次射擊就準備完畢。
“射擊——”
一排又一排的炮彈飛出再飛出,黑壓壓的遮蔽了這片海面,遮蔽了敵人的艦隊,水柱和敵艦的木屑紛飛四濺,慘叫在海風裡隱隱傳來。
當毛可喜的艦隊第一批炮彈飛出的時候,敵人三百條戰艦的校正炮彈才飛過來,炮彈分四個波次過來,打的最遠的,是敵人一千五百斤重炮,在毛可喜的戰船前面不遠落入海中,而剩下的三個,卻按照大炮的口徑裝藥逐漸遠離,最遠的離這毛可喜的艦隊足有兩裡遠,根本就對他的戰艦不能構成任何威脅。
當毛可喜的第二批炮彈飛出去的時候,敵人的戰艦還擊的炮彈才飛過來,不過三百艘戰艦,也不過有一千多枚炮彈打來,這是敵人每艘戰艦上配備的最大口徑火炮的數目。在靠蒙的技術支持下,大部分落的不知道哪裡去了,毛可喜的戰艦隻有十五艘倒黴蛋中彈,但損失卻不大。不過這樣的概率,在這個時候,已經不算壞了,也可看出,日本人是訓練有素的。
但同樣是蒙,毛可喜的火炮精度還是比日本人的高,再加上射速快密度就高,打擊的概率就大,所以,只是這轉眼之間,日本人的艦隊裡就哀鴻一片,最少有五十艘戰艦中彈,雖然沒有造成沉沒,但頂層炮位上的炮手已經損失慘重了。
一顆炮彈呼嘯着衝着木正一男飛來,木正一男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依舊大馬金刀的坐在那裡,不斷的用指揮旗發佈着一道道命令,而傳令兵也毫不驚慌,準確的將大將的命令傳達出去,着就是武士道精神的產物。
結果武士道光環閃動,這顆炮彈就呼嘯着砸斷了高高的具足頭盔上的鹿角,砸在了他的身後,一聲悶哼,一個旗本被炮彈直接砸中胸口,當時死亡,但這傢伙竟然沒吭一聲。
木正一男連頭都沒低一下,連扭頭觀看一下都沒有,依舊不動如山的繼續指揮。
敵人在五六裡外對自己的艦隊施行密集打擊,自己卻只能動用四分之一的火炮回擊,這是非常吃虧的,於是木正一男下令,全隊全速迎敵,靠近敵人三裡,火炮全開。
接到命令,三百艘戰艦立刻調帆搖漿,向毛可喜的艦隊衝來。
但這時候,毛可喜的第一批側舷子銃十五個子銃打完,火炮也需要冷卻,於是,毛可喜下令,艦隊加速,斜切過敵人鋒面,使出敵人火力覆蓋區域。
敵艦當然不甘心,於是立刻調整航向,向毛可喜壓了過來。
結果就這短短一戰,毛可喜立刻看到自己艦隊的缺點。
武裝商船全靠風帆驅動,航速就沒有人帆雙動的戰艦快了,大家斜切出來的時候,那些武裝商船就被落在了後頭,眼看着就被同樣是人帆雙動的日本戰艦追上了。
毛可喜當機立斷下令:“戰艦掉頭,以橫隊隊形,再次斜插進武裝商船和日本艦隊之間,用另側炮火,掩護武裝商船撤退。”
艦隊聞風而動,立刻掉頭再次斜插進去。但正是這個決定,讓毛可喜的戰艦丟掉了利用火炮射距的優勢,和敵人周旋不吃虧的局面,進入了日本戰艦全部火炮的打擊範圍。
日本戰艦立刻利用了他們火炮可以自由移動的優勢,將戰艦上所有的大小火炮都推到了正面,對着近在咫尺的大明戰艦展開了射擊。一時間炮火紛飛,無數大大小小的炮彈落在了大明艦隊的隊形中,大明的艦隊裡,立刻檣帆傾倒木屑紛飛,將士們的鮮血四處飛濺。
但沒有人退縮,沒有人停止手中的工作,指揮官特有的好整以暇的悠長命令不斷傳出,弗朗機炮毫不間斷的向敵人發射,也打的敵艦硝煙瀰漫死傷累累。即便敵人依舊不顧傷亡的倔強逼近,大明的艦隊也依舊毫不退讓,繼續對敵炮擊,這時候,整個海面就好像開了鍋,大大小小的水柱在海上形成了一片茂密的森林。
雙方不斷的有戰艦被重創,但只要能戰鬥的,就依舊頑強的戰鬥,雙方有戰艦不幸被擊中要害漏水的,損管絕不放棄,緊急修復。雙方有被擊沉的,士兵們就乘坐小船,登上戰友的戰艦繼續戰鬥。
這是中華與日本在這裡的碰撞,這是武士道與大漢民族殺身取義的理念信仰的碰撞,赴死一戰,絕不退縮。
但無論如何,三百對一百,雙方實力懸殊的讓人驚心,鄭宏達也發現了這個弊端,當時跳腳。真的沒想到,自己的好心辦了錯事。自己的武裝商船隻是在剛開始的時候,發揮了作用,但現在,卻成了整個艦隊的拖累。
於是鄭宏達就立刻請求,是的,是請求,這個艦隊雖然自己資格老,但不是指揮官,這是根本:“讓我的武裝商船立刻撤出戰鬥,要不然他們就是累贅,就是送死。”
武裝商船送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復遼軍的軍紀軍規,爲身後父老死戰不退的口號,已經徹底的融入了所有復遼軍將士的血液裡,因爲這些武裝商船,會拖死整個復遼軍的艦隊,這絕不可取。
毛可喜早就有了這個意思,只是當初決斷的時候,自己的這個爺爺堅持着,自己不得不給他面子,因爲首先他是幹爺爺的兄弟。
現在對方主動提出來,正是他求之不得,於是毫不猶豫的點頭,立刻向傳令兵下令:“立刻吹號傳旗語,復遼軍艦隊加速進擊,隔絕日本艦隊和武裝商船船隊,掩護武裝商船撤退。”
然後扭回身對着鄭宏達說道:“爺爺,現在我就派快船送你過去。”
鄭宏達立刻叮囑:“年輕人不要意氣用事,千萬不可做絕死一戰。”
毛可喜一笑回答:“這一點爺爺放心,畢竟我們還沒走到必須絕死一戰的地步。打了就跑,這是我幹爺爺的指令,現在我就準備在這一片海域上,先給對方來個下馬威,然後在未來,我就會像釘子一樣釘在這裡,騷擾階段他們的後期補給,爲了我的爺爺戰勝日本出一把力。”
這樣的決斷讓鄭宏達長出了一口氣,審時度勢,擺正自己的位子,靈活的掌握局面,這是未來獨當一面大將該具備的潛質,這個小傢伙身上已經開始冒了矛頭,鄭宏達對東江鎮未來就更加充滿了信心。
“我也不多說,我就帶着我的武裝商隊退出去,然後就在南邊有一個叫毛刺島的地方駐紮下來。在那裡,有我們商船船隊隱蔽的補給碼頭。”
毛可喜大喜過望:“如此一來,我的艦隊就可以隨時出擊,不必再回東江鎮補給,我就會像一顆牛皮膏藥一樣,粘定了日本人。”
“就這樣一言爲定,我將坐鎮在那裡,爲你提供一切的軍需補給,小子,好好的努力吧。”
敵人的炮火越來越密集了,毛可喜的戰艦也捱了兩下,雖然敵人使用的也是鐵蛋,只是將船板砸出兩個窟窿,但危險已經明顯的逼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