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來順這個掌櫃聽說要加入孤臣黨才能加入商行賺大錢,就毫不猶豫的慷慨激昂:“我已經聽明白了,毛帥成立的孤臣黨,就是一個真心忠君愛國,真心實幹興邦的好黨,可比那些整天玄玄乎乎不知所云的東林強,就比那整日追名逐利的閹黨好,我雖然不在官場朝堂,不能親自參與政務,但我在民間,可以爲我們孤臣黨搖旗吶喊啊。”然後就一臉我不是孤臣黨誰是孤臣黨的壯烈表情。
這是一個好兆頭,有人響應是好事情,而正如這個掌櫃說的那樣,市井平民有市井平民的好處,他們雖然在政治上沒有發言權,但他們可以爲自己刺探消息,很好,很需要。
毛文龍就拍拍他的肩膀:“好吧,你是我的孤臣黨黨員了,你是我最堅強的孤臣黨黨員了,說說,你準備繳納多少黨費,不是,是多少入股吧。”
這個掌櫃立刻道:“十一萬一千三百一十一兩五錢。”
毛文龍就哈哈大笑:“一看這就是你的私房錢,好吧,零頭就算了,你就十萬吧。”
這個掌櫃立刻道:“十萬,那一萬一千兩,就孝敬給毛帥了。”
毛文龍立刻嚴肅的搖頭:“你雖然不在官場,但你一定要記住,我們黨的宗旨是忠君愛國,實幹興邦,這裡就有一點,那就絕對杜絕貪腐,從我做起,一旦有貪腐,那麼堅決驅除出黨。”
然後扭轉身對着一羣未來的黨員神色嚴肅的道:“記住了,我會給你們足夠的利益,我會讓你得到足夠的銀錢,但加入我黨,就必須嚴守不貪贓枉法,不苛待百姓,一心爲國,實幹興邦的本訓,如果依舊有人貪贓枉法苛待百姓,大家也知道在前幾日我在朝堂上的所作所爲,也應該領教了我的手段,是整人的手段,我即便不捏造你必死的罪名,我也一定要以我私人的精力對你窮追不捨,直到你家破人亡。”
毛文龍的話一出口,院子裡的空氣好像突然降低到了零下,因爲大家已經風聞了毛文龍的皮島故事。毛文龍在自己的軍隊裡,成立了一個莫名其妙的什麼偵緝隊,專門負責偵查敵情,監督本軍軍紀,除去敵軍將領,其實就是搞暗殺的。據說那裡都是高手,百萬軍中取敵酋首級如探囊取物,其中追隨他的四個道人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毛文龍要殺一個人,如果他想殺他,那絕對是天涯海角也跑不了的了。
而據說那個帶隊的李柱子一根筋,而直接管轄的許傑對毛文龍言聽計從而且陰損無比,被這兩個傢伙盯上,沒好。
結果正在大家心懷忐忑的時候,一個平淡的聲音淡淡的道:“如果下官一年能正正經經的收入萬把兩銀子,那還貪墨搜刮幹什麼。拿着安心的收入,花的也舒服嗎,有了這一萬銀子保證了一家溫飽體面,我還真就樂於爲天下百姓做點事情。”大家轉頭看去,卻是年輕的楊嗣昌。只見他提了提袖子,就對負責記錄登記的張繼先道“張兄,不才也算有些傢俬,就寫上一萬的股份。”然後看着寫下的張繼先,站起來整頓一下袍服,對着毛文龍鄭重拱手:“大明貪官分作兩類,一類是因爲貪婪無止境而貪。這類人,不管是他們有什麼樣的功績,必殺之。而第二類,是因爲大明的俸祿低廉的實在讓人無法達到一家溫飽不得不貪,這類人,其實是大多數,十年寒窗,聖人的教化已經融入骨髓,每一個人爲官出仕的時候,都想爲國爲民做一番事,但生活卻讓他們不得不有所改變,這卻是情有可原,但只要毛帥能給這後種人以養家餬口,以該有的體面收入,那誰還願意去貪呢?所以,我加入你孤臣黨,我入股,我向您保證,如果你查出我在以後有一分貪墨,便甘願死在國法之下,死在您的彈劾之中。”
楊嗣昌的一番話,其實說到了在座所有官員的心中去了,大家十年寒窗,都是懷着一腔報國之心踏上仕途的,但大明的俸祿低的簡直令人髮指,不要說維持與等級相應的體面,就是一家溫飽都是個問題,如果出仕做官就爲了餓死,或者是直接依舊靠着家族補貼,那大家還做什麼官?
但其實正如楊嗣昌說的,大家都是想在沒有風險的情況下,獲得體面的生活,獲得一份養家餬口的錢糧之後,能夠安心的爲天下百姓做點事情,那樣也就平安的能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
現在,如果新成立的這個商行能給大家帶來那樣的收入生活,那誰還願意揹負着罵名,戰戰兢兢的貪墨呢?大明雖然腐爛了,但大明的法律還在,天下的眼睛還在,錦衣衛還在,東廠還在。
這時候,毛文龍就該給大家一個不貪墨就能過上體面日子的承諾了。
早就深思熟慮的毛文龍,就將後世的經驗搬過來,給這些即將的孤臣黨,即將的生意合作伙伴,即將綁在一起的兄弟們一個切實的,能賺到錢的方法了。
承諾,那其實就是一個掛在月亮上的大餅。還是實實在在讓大家看到希望的計劃纔是正經。
楊嗣昌的表態,其實是很出乎毛文龍的意料的,因爲今日楊嗣昌來,他已經在剛剛說明了原因,他不是爲什麼加入孤臣黨來的,也不是爲什麼投資來的,他是受袁可立委派。是的,是委派來找毛文龍說一些事情的。當然,袁可立說的一些事情本來是可以直接寫信給毛文龍的,但爲什麼要再委託楊嗣昌來,那隻能在大家散去之後才能探討了。所以,現在楊嗣昌這樣的表態,的確是讓毛文龍感覺到意外的同時,也感覺到欣慰。
畢竟楊嗣昌這樣的俊傑能突然有這樣的表態,絕對不是一時爲了不讓自己剛剛說的話冷場而做個表率,這絕對是自己剛剛說的話,讓楊嗣昌震動了。
既然震動了,那就證明他開始認可自己,開始認可自己就等於願意坐上自己這個賊船。
賊船上來容易下去難啊,想下去?打斷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