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儒對着山西總兵官大聲的咆哮着:“要兵要兵,你總是在要兵,我手中還有多少兵可派?而你是怎麼搞的?到底是怎麼搞的?守城的死傷竟然比攻城的還要多,這簡直成了天下奇聞,天大的笑話。”
面對這個吏部尚書兼職京營提調,山西總兵官萎縮的和一隻哈巴狗一樣,面對比自己小了一半年紀的周庭儒,這個總兵官就小聲的辯解:“賊軍裝備精良,火器犀利。”
周庭儒氣的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賊軍裝備精良,火器犀利。難道我給你的都是燒火棍嗎?那不也是東江鎮軍工廠生產的火器?他們的質量比外面的差嗎?”
對於這點,這個總兵官就無言以對了,只能期期艾艾的辯解:“武器相同,但訓練不及啊。敵人雖然處在攻城的不利位置,但是他們的槍法非常精準,在那城下往城上射擊,幾乎是槍槍要命,而我們的士兵,雖然拿着最新的武器,但平時缺少訓練,無論是裝槍的速度,還是射擊的精度,遠遠不如敵人,所以纔出現了我們的傷亡比別人大的狀況。”
這一點,倒是讓周庭儒啞口無言了。
自己這羣人掌權以來,整天忙着的是怎樣清算原先的賊黨,怎樣爭奪控制出來的要職,哪裡有真正的心情去整頓這些軍隊?
再說,自己這些人都是讀聖賢書的,怎麼能去黑一羣丘八爲伍,沒的掉了身份。
然而原先的軍隊各級將官,幾乎全和逆黨有關,必須給予清除,絕對一個不留。本着明抓錯不放過的原則,原先的禁軍連副千戶這一級別的都已經被清理出去了,有許多千戶,都是從小旗直接提拔上來的,雖然這種辦法收買了人心,但整體的戰鬥力卻無限的爛下去了。這一點只要是一個明眼人,都是知道的。
靠着這一羣新被提拔的將官,在忠心上絕對沒有問題。同時自己這些最擅長筆桿子的人一番鼓動宣傳,再加上威逼利誘,倒是讓這次軍隊沒有當場潰散,還有了同仇敵愾之心,才能堅持到現在。
但有了士氣和決死之心,不等於訓練和殺敵的本領上就有所提升,爛泥就是爛泥,是真的扶不上牆的。
而那守城的兩萬山西軍雖然是老兵,結果要命就要命在這老兵上,他們一個個都是跑來搶功勞撈官做的,平時訓練根本就不行,所以出現這樣的結局也是無可厚非。
不過現在要求支援人馬,周庭儒也已經捉襟見肘。該派出去的都已經派出去了,現在自己手中已經無兵可派。
周庭儒就跳腳:“王在晉這個窩囊廢,帶着2萬人馬,去圍攻西苑,竟然一羣太監都打不過,還讓人家偷襲了炮兵陣地,死傷慘重,不行,我現在找皇上去,下旨給天啓,讓他投降。”然後就丟下這個總兵官,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跑。
這個總兵官就追着他的屁股後面,大聲的追問:“大人,我要的兵什麼時候給我啊。”
周庭儒就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你再堅持半天,我給你找兵去。”
這個總兵官,就只能呆愣了一陣,然後盡職盡責的跑回了城頭。
城頭上的戰鬥依舊在慘烈的進行,自己的兵只要敢於在城頭露頭,立刻就回被城下飛上來的子彈打倒,幾乎沒有倖免。這樣一來,城上的士兵再也沒有敢於露頭探身的了。大家就站在女牆掩蔽後面,對着外面盲目的射擊,只有靠射出去的子彈人品了。
好在城頭上還有足夠的人手,火器的射擊密度還在,不過按照這樣的死傷速度,北京城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不遠的地方突然傳來了喊殺聲。擡眼望去,卻上一個復遼軍的士兵已經衝上了城頭。他滿臉是血,雖然孤身一人,但面對城上密密麻麻的的士兵,竟然如天神下凡,就如老虎面對羣羊,一杆火槍上的刺刀熟練的撥打突刺,每一聲殺聲,每一個突刺,都會奪走一個敵人的生命。
而就在他死戰,守護突破口的時候,他的身後又有一個復遼軍的士兵躍上加入。
總兵官一見大事不好,立刻吩咐自己的親兵:“拿炸藥包給我炸光那裡的敵人。”
親兵猶豫:“將軍,敵人和我們的兄弟可是混雜在一起呢。”
總兵官就直接抽出了寶劍,面目猙獰咬牙切齒的低聲吼道:“就那羣廢物,面對兩個復遼軍就不能抵擋,一旦復遼軍再上來幾個,北京城就完了。炸,給我炸光那裡所有的人。”然後盯着這個親兵:“不執行我的命令,你就先給我死。”
這個親兵就一咬牙,直接抓起一個大號炸藥包,點燃後直接丟進了戰團。
隨着一聲巨響,那一個戰團轉眼間灰飛煙滅。
總兵官還不等硝煙散盡,帶着親兵就衝了過去,將那片血肉空地佔據,總兵官親自指揮:“快,火油彈,往外丟,給我燒死城下敵人。”
隨着幾顆火油彈丟出去,城外升騰起一股巨大的濃煙烈火,帶着烤焦的人肉的味道,烤的城上的守軍臉面生疼。
這一段暫時平安了,總兵官就帶着親兵衝向了下一個地方。
士兵們看到總兵官大人親自帶着親兵四處出擊救援,當時軍心打震,這纔再次穩住了防線。
氣喘吁吁的總兵官拄着寶劍,擦拭了一下自己臉上的汗水,看看城外還在潮水一樣進攻的敵人,當時哭的心都有了。
外面的復遼軍還是人嗎?一個個都是鐵打的怪物。
一天一夜加上半天了,敵人連停歇一下都沒有,更別說退下去喘息了。
自己打退了多少次敵人的進攻?一次都沒有,因爲這一天一夜加上半天,敵人就這麼一直的進攻着從來就沒有斷過。
敵人的感受如何自己不知道,但自己的感受自己知道,除了已經精疲力盡之外,自己的神經馬上就要崩潰了,自己馬上就要瘋掉了。
自己這樣的將官還好一點呢,畢竟可以偷個懶坐下歇息一會,但那些守城的士兵卻沒有片刻休息,他們現在走路都能睡覺了,他們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了。按照以往的經驗,其實只要對方停止進攻,給自己半個時辰,那麼對方就不用進攻了,就可以直接上城頭捆人了。
結果城下的指揮者卻不,就這麼死一批上一批,不眠不休的進攻。
現在,攻城的拼的是意志。而城上是被槍炮聲刺激的堅持。
援軍啊,現在總兵官要的援軍不是增加守城的力量,而是要他們上來,替換一下這些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部隊。